小憐笑了笑。
“小憐，私宅我並沒有處理掉。”
有些害怕她會生氣，宇文達的頭微微壓低：“雖然你離開長安的時候讓我嘗試和李瑾培養感情，可是這對我來說的確是太過勉強了，不管我怎麼叮囑自己、逼迫自己，我對她的看法始終都和皇兄有關係。她可以是我名義上的正妃，我卻無法真的去喜歡她，尤其是你還這樣離開，我的潛意識裡甚至有些惱她。不過這些都是過去了，你是個寬容大度的人，既然你能夠容忍她的存在，那麼我也能，可是回到長安之後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再逼迫我去和她培養什麼感情了。私宅我留着，可是你不在長安的時間裡，我也是常常回王府居住的，可是那樣的氛圍的確太讓我覺得不痛快了。這些事情說與你聽也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說着，他搭在她腰身的手緊了一下，有些惡狠狠地咬牙看着她：“只是你這樣的人，我實在太害怕回去之後你又在我的耳旁說讓我多顧及她的感受。所以我先事先警告你，回去之後，你首要顧及的是你的感受，再者就是我的感受，若你和我的感受你覺得都是不委屈的，那麼你再去顧及別人的感受，知道了嗎？”
小憐有些哭笑不得的生喘了幾口氣，笑意有些扭曲：“你……你怎麼這麼像個孩子？”
“我就是希望你像個孩子一樣自私。”
像是感嘆一般的話語，雖然又劃過前院的夜風漸漸地消散在空氣中。
小憐不再說話。
她覺着宇文達摟着她的雙手有些炙熱，是她從以前開始就非常喜歡的溫暖的感覺。她有些心跳加速的將頭斜斜的搭在他的肩頭，被他整個人擁在懷裡情緒有些愉悅，而從這個角度擡眸望出去還能夠看到高掛在空中的皎月。
胸腔忽然又起了一股咳意。
她屏息看着皎月許久，直到眼眶中因爲隱忍而生出的淚水幾乎要落出眼眶了纔將胸腔的咳意生生的壓了下去。
她有些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也喜歡有個人在身旁無限包容她的日子。她雖然覺得宇文達和高儼是很相像的人，卻又知道他們不是同一個人也沒有把他們當做彼此的影子看待。她想着回到長安之後的確應該脫下屬於馮小憐的那些哀愁，去真真正正的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就像李祖娥說的那樣，既然宇文達是一個不被當朝皇帝所提防的人，那麼他給她的榮華富貴必然也是無人能及的。
除卻這些，還有與他爲人對等的感情。
周國，長安。
叩叩
小憐猛地睜開了還有些惺忪的睡眼。
天氣已經不如前幾個月那樣寒冷，馬車也是宇文達特地讓人準備了好幾牀軟墊鋪在上面，一路上也沒有什麼特別磕碰的感覺，雖然車輪碾過有些壯碩的石子的時候馬車總會顛簸好幾下。
宇文達並沒有隨着她的馬車一同回來，而是在長安城門下了馬車，與前來迎接的張明一同進了宮。
知道這是叩在車廂木板上的聲音，小憐睡意還未完全褪去，懶洋洋的“嗯”了一聲，便將身上蓋着的毛毯掀開，坐起了身子。
毛毯內還有這暖烘烘的溫度，她有些眷戀不想要下馬車，心中卻又有些期待眼前的私宅會不會和她離開的時候有什麼特別大的變化，也好奇小荷和李嬸這段時間過得如何，也更好奇劉梅枝院裡的那些花花草草如今都長成什麼模樣了。
“伶俜姑娘。”
聽到馬車內有起身的動靜，張毅跳下了馬車，貼着車廂的窗口站着，用眼角的餘光瞥着身後的宅子：“王爺說先把你送回來，他一會兒就會從宮裡出來。”
“好。”
小憐淺淺的應了一聲，將身上的毛毯完全從身上挪開，隨意交疊折了兩次放在了車廂的尾端，就站起了身子。
張毅打開了車門。
迎面吹來一陣寒風和車廂內暖烘烘的熱氣相牴觸，小憐被驚得一下子閉緊了雙眼。站在馬車下的張毅見到她一副被寒風驚到的樣子，眉頭緊皺的連忙從一旁隨行的侍女手中接過宇文達爲她準備的大裘，遞到了她的面前。
小憐感激的笑了笑，剛想要伸手接過，伸出去一半的手卻忽然僵在了半空中。
眼前的場景，她有些陌生。
小憐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伸出去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也忘了迎面襲來的寒風有多麼的刺骨。
隨意的一撇頭，她看見馬車斜後方的一座宅子，屋檐下牌匾上的字醒目亮眼，卻讓她越發的迷茫不解起來。
在車板上站了片刻，她已經明白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扶在張毅遞過來的手就從馬凳子上緩緩的走了下來。
張毅見她有些微怔，垂眸動作輕柔的替她將大裘披在了背上，目光才往那座宅子投去：“其實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默許了你和王爺的事情，卻還是對王爺再三叮囑讓他回到長安之後先回自己的王府。屬下想王爺會帶你回來應當也是想爲你正名。”
小憐幾不可見的蹙了蹙眉，不語。
宇文邕顧及到李家的顏面讓宇文達回到長安後先回到自己的王府也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情，而這樣的面子，作爲正妃的李瑾是理所當然獲得的。只是，宇文達卻讓她也到這王府來，到這個她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接觸過的王府來，雖然她覺得他這麼做的原因和張毅說的是一樣的，可她還是有些不能理解。
她不打算爭，也就是打算在長安做一個沉默的人，畢竟她得到的東西對李瑾這樣的大小姐來說絕對是一件非常刺激人的事情，她不打算和李瑾虛假的和睦相處，也不想和李瑾交惡。
宇文達這一手，卻生生把她的打算給毀了。
“真要我進去？”
小憐走下了馬凳子，似乎能夠感覺到地面的冷氣從她的腳心一直蔓延到全身，冰冷刺骨。她望着那塊署了名的牌匾，有些遲疑：“我不是什麼頂天立地的人，更沒什麼本事去與他的正妃爭，這讓我走進去，我一會兒會不會就被她那個正妃給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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