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臉色霎時變得有些鐵青，顫抖的擡起手指着她：“你……你……”
“不過當初離開也總歸是有我自己的原因的，我也從不把這件事情看成和你有關係的。”
眼神木然的將李瑾指着自己的手按下，小憐似是在嘆息，聲音中卻又有一種讓人難以忽視的鄙夷：“你要是真的事事都爲他着想，不妨少些起事，多些體貼，讓他能夠輕鬆一些？”
李瑾還想再把手擡起來指着小憐再數落她幾句，手卻仍舊被她按在自己的大腿上無法動彈，扭動身子掙扎了幾次也無法把自己的手掙脫，只好哭喪着臉放了身上所有的力道。
感覺到李瑾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小憐才心滿意足的將手從她的手背上挪開，正色看着她：“說吧，你是有事情找我吧？想說什麼？若是那些無關緊要的兒女情仇，你也別說出來擾了你我，又擾了他人。”
李瑾果真安靜了下來。
良久沒有聽到聲音，小憐有些忍不住的又看向李瑾。李瑾低垂着眉眼，雙手放在腿上捻着袖袍翻攪着，似乎心中有什麼事情困擾着她。
小憐想開口詢問李瑾在想什麼，可是看李瑾那副在沉思着什麼一直猶豫要不要開口的樣子，她又有些不想開口詢問，心中似乎有一道聲音在說她會不想要聽到。
和宇文達在一起這麼久，從相識到現在也已經這麼多年了，她所有的磕磕盼盼都在他的注視下進行，不管是過去的那些所謂的仇恨還是如今所渴望的重生，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有些密不可分的聯繫。她早已經不害怕再有人來攪亂他們之間的關係，畢竟當初她覺得最反對他們的人宇文邕也已經半認可他們了，她也早就不再有無謂的擔憂的。
只不過……
小憐從來沒有見過李瑾沉思的樣子，現在看着李瑾沉思的模樣她倒有些慌張，而能夠讓李瑾來找她的原因必然和宇文達有關。
“我要與王爺和離！”
沉思了良久，似是有些坐不住了，李瑾猛地站起了身子，卻又不敢看向還坐着的小憐：“既然你與王爺相親相愛，想來你是不會離開他的。如此，我便也就放心了。”
天氣已經不再如前幾個月那樣寒冷，但一陣微風掠過，小憐的身體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似乎有什麼寒意正在心底一點一點的蔓延，又似乎在一點一點的侵蝕着她。
“和離？”
似乎不是從自己口中吐出的聲音，小憐微微擡頭看着李瑾站立的背影，脣瓣像是連蠕動的力氣都沒有：“你爲何要與王爺和離？若你是覺得王爺對你無情，那你早該怨恨王爺，這麼多年又何須仍舊爲了搏他歡心而努力？代王妃，你的這個身份不同尋常人家，你若是和普通人家結親要和離也許簡單輕鬆許多，可你也知道王爺在朝中的地位和名聲如何，你與她和離……就算王爺覺得無所謂，可你終究是位女子，難不成這樣的名聲傳出去你也覺得無礙嗎？”
“這是我的事情，你無需多言！”
李瑾怒意勃然的一甩袖袍轉過了身，袖袍狠狠地砸在了小憐的臉上，小憐卻隱忍着痛楚毫無表示，就連眼底似乎都沒什麼情緒。李瑾聽到袖袍打在她臉上的聲音，面容有些急切的微微彎下身子想要詢問，可是也只是瞬間臉色又恢復平常，腦海中的思緒似乎過多又繁雜。
小憐還仰着頭凝視着李瑾，自然而然的也清清楚楚的看清了李瑾眸中的擔憂和歉意。她不開口問，也覺得不需要開口問，因爲在這王府中她覺得太過了解李瑾的性情，往日李瑾若真的因爲無意而打到了她是斷然不會有這樣的表情的，即便覺得有歉意也只會大搖大擺的虛張聲勢離開。
可是，今日的李瑾和往日的李瑾太過不同了。
“這是你的想法嗎？”
站起身子，小憐無視臉頰上稍有些火辣的痛楚，還是抱有最後一絲期望的看着李瑾，聲音也比平日低了許多：“王妃，我知道你和我私下其實也算鬥了這些年，但這些事情畢竟無傷大雅，你和我也不過是年輕的女子，不懂得那些心思隱瞞情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我知道，你對王爺是有情的，即便他對你無情，你也還是憑着自己的努力來做好和你身份相當的事情。只是，我從未想過你會想要與王爺和離，若你真的覺得無法忍受我，你多的是辦法對付我……再說了，從身份上來說我只是個普通的侍妾，又是個亡國的降妃，不管我再如何得到王爺的關愛也不可能坐上正妃的位子的，你完全可以不需要擔心這一點。”
“我從未擔心過這一點。”
李瑾側過頭看着她，眼神裡是少有的從容和鎮定：“我說了，你無需多言，既然沒有需要說的，自然也不用多想。這件事情其實與你扯不上半分關係，我也斷然不會因爲你的關係就這樣臨陣脫逃。”
“那是爲了什麼呢？王……王妃——”
小憐伸出去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中。
李瑾頭也不回的徑直走遠，繞過幾處轉角連片刻都不願耽擱的就離開了此處。
瞬間似乎又冷了下來。
小憐想不明白，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才讓李瑾有了這樣的打算。只是，李瑾的這個打算很顯然不會是李瑾想到的，這定然和李家是有關係的。
可李家爲什麼要讓李瑾和宇文達和離呢？是爲了什麼事情纔會做這樣的決定？
現在本就是個多事之秋，這件事情和朝廷之上的事情都像是陰雲鋪天蓋地的朝宇文達襲去，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而失去了李家她更不知道宇文達要如何面對。
若真的是因爲她的原因，她也不介意離開王府回到私宅去，畢竟已經沒有人會在乎她如今究竟是住在王府還是私宅。只是，李瑾既然說了這件事情與她沒有關係那定然是沒有什麼直接關係的，她即便想要做些什麼只怕也是於事無補的。
只是，原因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