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消毒

“裝什麼傻?這麼多人看着你就承認了吧。”

“我承認什麼?”真是莫名其妙。

“再繼續這樣沒意思,反正今天也說開了,當着大家的面就一次說清楚好了。”韋薇推開袁天明自己站起來,走到我跟前蹲下來,“別跟我說你不知道他送給你的書裡附帶的書籤是順便,你說出來沒人會信。”

“谷童飛一共送了三本用花做書籤的小說給你,第一次是狗尾巴,第二次是蝴蝶蘭,第三次是白色風信子。”

真是服了韋薇,這些破事都拿來爭辯,跟她有什麼關係,跟她反駁道,“那又怎麼樣,書籤而已,就是爲了看書方便下次繼續接着看,你想得太多了。”腦子有病吧,這點事也能翻出來當個案件來偵查,到這時候我才突然訝異韋薇的腦子是怎麼長得,這麼小的事上哪打聽出來的。

“藍靜鈴,我們可不是初中生十一二歲的少男少女。”韋薇側身望着秦御陽,就像中央電視臺解密節目似的,問“你知道狗尾巴代表什麼意思嗎?秦御陽。”

秦御陽搖了搖頭,又低頭看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最後還是回答了她“不知道。”

“是暗戀,暗戀都知道什麼意思吧。”韋薇脣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氣氛真的是太詭異了,我打斷韋薇故意營造出來的緊張氣氛,很不高興,“你想太多了,隨便一個東西都能成爲你的想象力發散的物體,現在說得是你拉我滾下山,你又扯谷童飛幹什麼。”

“還嘴硬?別急啊,等我一步步說給秦御陽聽。然後我再告訴你爲什麼要說這些花。”韋薇說得興起,臉上冷然的笑容看到人發怵,我不知道她接下來還要說什麼,但直覺告訴我,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任一一皺眉,毫不掩飾對韋薇的不滿,“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那麼多的花,隨便哪種都可以,那人家也許就是隨手拿的,哪有這麼複雜。”

韋薇不着痕跡的白了任一一一眼,“複雜?是你沒注意。”

“人家送幾本書你都知道?你難道是特攻隊的,安了天眼了?”陳佳淇從後面伸出脖子發表意見。

這個時候大家都全神貫注的跟這韋薇的節奏,就像進入了一種大家來找茬的遊戲。

而陳佳淇突然蹦出來的一句話顯然是在拆臺,一下子就有種把嚴肅的問題帶歪的感覺,話一出口就變了味兒了。

好不容易將氣氛搞的特別凝重的韋薇擡頭狠狠的瞪陳佳淇一眼。

嚇得她臉立馬就白了,縮着身子就躲到莊楚翹背後去,假裝別人看不見她。

莊楚翹是背對着她的沒看見她的滑稽的表情,還以爲她是想站上去一個臺階,伸手扶了一把,被陳佳淇拒絕還將他推到面前擋住韋薇不善的目光。

韋薇的話讓我怒火中燒,本來是火大得很,但陳佳淇那小動作卻讓人不合時宜的想發笑。

“第三次送你什麼來着?”韋薇作思考狀還煞有其事的想了半天,然後張大嘴,啊了一聲,像是終於想起來,說“白色風信子,我記得它的話語是不敢表露的愛。這麼多次應該不是什麼巧合了吧。”

接着又一二三的開始數,“暗戀,初戀,不敢表露的愛,連起來像不像是在說一段感情的發展史?”

雖然有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但現在的問題不是去探究的時候。

我說,“韋薇,你的想象力真的挺豐富的,這樣普通的乾花都能聯繫起來這麼多的東西,佩服你,怎麼不去當編劇啊,浪費人才。”

“別啊,我說的是事實,事實擺在面前你都可以睜眼說瞎話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要怎麼想就看秦御陽自己,我是看不過眼你這麼耍小心機。”咬着牙齒讓自己不要衝動,冷眼看着韋薇。

氣氛這樣膠着,大家都不說話。

可能這樣的話題也不好插嘴,說什麼?

難道誰出來證明我跟谷童飛的關係?

又有誰可以證明得了?

索性大傢什麼都不說。

我靠在秦御陽的懷裡扣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想着接下來該怎麼辦。

難不成今天還要上演一部六國大封相才能收場?

“現在到底往上走不走啊,全都堵在這路上算怎麼回事啊。”皇浦楓咦腳踢開路上的石子兒,大聲說。

莊楚翹一直都沒開說話,突然走過來看了看我們倆的傷勢,提出建議,“她們兩個肯定都擦傷了,傷沒傷骨頭還不知道呢,誰還有心情爬山,還上去個屁啊,回去啊。”

“那不上去了,這賭局怎麼辦啊?”

皇浦楓在梯階上一蹦,跳下來又跳上去,自己玩得樂呵,回頭跟任一一笑了笑,“都這會了,你還惦記賭局呢,你要吃飯我請你,就我們倆燭光晚餐吧,不帶他們玩,人多就是毛病多。趕緊下去吧,走,走,走。”

他們這麼一插嘴,都刻意不去接剛纔的話茬,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但秦御陽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卻比說話更讓我擔心,我也隱隱的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我現在沒辦法說也不能跟他討論,心裡正鬱悶着,靠在他身上重重的嘆了口氣。

這麼明顯的動靜都沒引起秦御陽的注意,不免有點奇怪。

“秦御陽,你沒什麼問我的?”小心的觀察他的表情,想通過他的面部特徵猜測他此刻的心情,越是什麼都不問我越是心慌。

他默了片刻,“沒有。”

“你有要跟我說的?”秦御陽一邊抱我,一邊專注的看着下山的路。

我無力的搖搖頭,只說了句,“心裡很亂。”

“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末了,他沒再說什麼,抱着我往山下走。

我不是跟他打埋伏,也確實沒撒謊,此時此刻真的腦子一片空白,韋薇說的事情我從來沒想過更沒有認真的注意過,從來沒覺得谷童飛送我那些小說有其他意思,更不可能猜到那些書籤都有特殊意思,我的腦子真的不夠用,想不了那麼多的彎彎繞繞。

秦御陽沒再說話,我也看不出他是不是生氣了。

我們很快到了山下賣各種小吃的小壩子稍作休息,順便在旁邊的簡易的醫務室裡擦看傷口,這裡不是什麼大醫院,只有一箇中年男人穿着發黃的白大褂坐那裡玩手機。

看見我們進門,眯着眼睛望了望門口,慢悠悠的站起來問我們,“什麼事?”

跟醫生簡單交代了過程,他捏了捏我的手臂,腿上,各個關節什麼的,然後跟韋薇也做了跟我一樣的動作,最後說應該沒骨折,至於有沒有腦震盪就不知道了,要是不放心那個檢查必須去醫院,這裡沒設備做不了,只能將我們身上的擦傷的地方做個消毒處理。

男醫生估計也不是憐香惜玉的主,用酒精擦拭的時候下手沒個輕重的,痛得我直抽抽,眼淚都快下來真是不一般的疼,比剛纔摔下山還疼。

我的叫喚沒換來他同情,反而被他嘲笑一頓,“這麼點痛都受不了?現在的人就是嬌氣,一點都受不了苦。這算什麼,以前我們那會就是摔斷腿都不敢哼一聲,越是哼哼說不定還得被父母扇兩巴掌。”

我不服氣的小聲嘟囔,“你們是什麼年代,現在家裡都一個孩子,誰不是當寶疼着。”

男醫生低着頭透過眼鏡瞄了我一眼,沒好氣的將手裡的酒精棉條放在單人牀邊,“怕疼自己來。”

我自己拿着酒精輕輕的擦,一邊猛吹氣。

秦御陽看我沒什麼站起身走到韋薇身邊,詢問她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什麼,語氣很是關心,韋薇竟然跟他撒嬌的說着什麼,他們都笑了起來,我沒聽清說什麼,只是臉上的笑容覺得刺眼。

那語氣裡的透着一種說不出的親暱,感覺他對韋薇挺關心的。

轉念一想,難道秦御陽真的相信了韋薇的話,對我有了什麼不好的想法,或者是以爲我真的瞞着他跟谷童飛有什麼。

想了想應該不會吧,不是解釋清楚了?

對谷童飛,我是真沒有男女的那種感情,雖然從小一起長大,又老是混在一起,關係比一般的男女同學確實要好很多,不過我們從來沒有說到這些問題,我一直有種錯覺,就是我跟谷童飛還像小時候的那種相處方式,並沒有因爲現在長大而變得疏離。

但剛纔韋薇的話,還有她說的那些所謂的蛛絲馬跡會不會讓秦御陽亂想?

越往下想心就往下沉重一分。

“啊。。。”一不留神就將酒精棉條摁在了擦傷的嫩肉裡,疼得我臉都皺成一團。

“哎呀,你怎麼這麼笨,豬都沒你這麼蠢。”任一一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旁邊來,一屁股坐下,拿過我手上的棉條小心的幫我擦拭,鼓着腮幫子猛吹,生怕我疼。

看她的樣子特別好笑,就像一條吃飽了的金魚,不自覺就笑出聲來。

任一一翻了個翻眼睛,手上的動作沒停,說道“你還有心思笑?以後有你哭的,你說怎麼這麼笨,不知道裝柔弱讓秦御陽幫你弄,還自我感覺良好的在這笑,心可真夠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