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互相看了一眼,這是孟寒琛從小到大第一次說這麼煽情的話,即便說的不含蓄,但足以讓他們感動。
李芳華放下碗筷,和丈夫相視一眼,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沉默許久,最後還是孟寒琛打破了僵局,“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孟博遠衝着李芳華使了個眼色,“芳華,這樣的事你來說比較好,我先去書房。”
孟寒琛的手指輕輕的在桌面上敲打,李芳華瞭解自己的孩子,每次他用心思考時,便會做出這個動作。
“寒琛……”
“媽!”還不等李芳華說,他已經先發制人,“我現在已經和彤彤在一起了,而且正在要孩子,你們不是一直希望抱孫子麼,沒準你的孫兒已經在她的肚子裡打滾了。”
李芳華臉色一變,“寒琛,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過去你不和江若彤發生關係,偏偏現在發生,江家已經倒了,對孟家沒有絲毫用處,換句話說,孟家已經不再需要江若彤這個兒媳婦了!”
孟寒琛雙眸一眯,“媽,當初這兒媳婦也是你和爸爸千挑萬選的,現在江家落難,你們說不要就不要了,外人定會在背後戳咱們的脊樑骨,說孟家是過河拆橋的小人!”
“這有什麼重要,這種事在上流社會司空見慣,誰會戳咱們的脊樑骨,更何況,誰敢呢?”
孟寒琛冷然一笑,的確,沒人敢指責孟傢什麼,孟氏是國際上的商業巨頭,產業衆多,許多公司都依附着孟氏才能存活,巴結尚且來不及,有怎麼敢指責。
不過,此時此刻,他真希望自己不是生在這種高高在上的家庭,只是個尋常人家的孩子。
那樣,他便不會整日忙於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
這樣想,並不是他胸無大志,而是這樣的日子實在過於疲累。
他支着額頭,嘆了口氣,“若是我不同意呢?”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想和她繼續過下去,不想離婚!”
李芳華難掩吃驚,她原以爲這件事會容易辦,畢竟當初結婚時,孟寒琛對江若彤的態度冷淡是她看在眼裡的,她如何都猜想不到,不過短短一年時間,他就對她這麼難以捨棄。
“寒琛,聽媽媽說,江若彤是不錯,但是她現在已經不是你最好的選擇了,相反,良晟卻和顏清如膠似漆,這對你很不利!”
“媽,難道我自己的婚姻我都不能自主麼,一年前,你們說讓我娶,我娶了,現在,又說讓我離……我在你們眼中,只是個可以任你們擺佈的木偶嗎?”
孟寒琛的激動情緒根本在李芳華的意料之外,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慌亂的起身,走過去想要伸手安撫他,可是孟寒琛卻閃開了她的手。
“寒琛,你……”
“媽,我早就猜到了這次回來你們要說些什麼,可是我想說,我做玩偶已經做夠了!我不想再任你們擺佈下去!”
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李芳華想攔住他,可卻根本跟不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甩門而去。
孟博遠聽見門板的巨響便走了出來,李芳華回過身去,衝着丈夫嘆了口氣,孟博遠臉色一變,大手用力拍在樓梯欄杆上,低罵了兩個字:逆子!
***
劉媽見江若彤晚餐沒吃多少,便上樓給她送些水果。
江若彤一見劉媽手中的火龍果,頓時涌起一股噁心,衝進廁所,蹲在馬桶邊乾嘔起來。
劉媽放下托盤,拿着餐巾紙守在她身邊,一邊爲她敲後背一邊道,“二少夫人,你這個反應怎麼像懷孕了似的,呵呵,若是二少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聞言,江若彤臉色一滯,擡起頭,有些茫然的看向劉媽,“你說什麼?懷孕?”
“是啊!”劉媽欣喜的點着頭,“夫人,我觀察好久了,你最近嗜睡,胃口不好,還總噁心,這不都是懷孕的症狀麼。”
江若彤胸口一緊,蹲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懷孕?
她陡然想起,和孟寒琛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她從未服用過避孕藥,最近發生的事情是在太多,她甚至將這件重要的事給忘了。
咬了咬嘴脣,江若彤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若是真如劉媽所說,她懷了孕,那她該怎麼辦?
這個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
她半垂下頭,劉媽並不能看見她眼底涌動的堅毅暗流,若是她真的懷了孕,那麼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
她現在身份尷尬,說不定哪日便會被孟家人逐出去,孟寒琛以後定會再度娶妻生子,那麼她的孩子,不就成了私生子麼。
孟良晟在孟家的待遇她不是沒看見,她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孩子一生下來就吃這種苦!
“等二少回來,咱們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二少指不定多高興呢。”
在劉媽眼中,二少夫妻是恩愛無比的,她從未見過孟寒琛如此寵愛一個女人,他不光願意花時間和心思討好她,小兩口更是如膠似漆。
這樣的夫妻,應該是很相愛吧。
若是日後再多了個小寶寶,豈不是更加完美。
江若彤緩緩站起來,垂下眼瞼,將眼底的情緒掩去,“劉媽,暫時先不要告訴二少。”
“這樣的大喜事,爲什麼不告訴他呢?”劉媽將江若彤扶起來,慢慢的走回臥室,江若彤坐在牀上道,“現在事情還沒確定,我這個月的例假還沒到日子呢,我怕這時告訴他,若是沒懷上,他會失望,等過些日子定下來再說吧。”
劉媽點了點頭,“夫人說的也是,看來是我着急了。”
江若彤的目光微微一閃,“劉媽,我忽然有些餓了,你去給我準備點夜宵,我最近胃口不好,想要喝點燕窩,別忘了放些紅棗和枸杞。”
“好好,我這就去。”劉媽趕緊下樓去廚房準備,江若彤慢慢走到門口,將門開了個小縫,看着劉媽正在廚房裡忙忙碌碌。
燉燕窩最是廢功夫,所以她才故意讓劉媽做。
江若彤批了件衣服,躡手躡腳的溜出去,走過廚房是,她躲在門後,見劉媽並未留意才穿了過去。
她一路小跑到藥店,以最快的速度買了一隻驗孕棒和一盒避孕藥,隨後迅速折返回去。
江若彤回去時,劉媽還在廚房裡忙活着,壓根沒注意她已經溜出去了一趟。
回到臥室,江若彤拆開驗孕棒,看了說明之後開始使用,隨後,她將驗孕棒放在洗手檯上,全身緊繃的盯着它……
上頭的一條槓緩緩變紅,江若彤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就在這時,洗手間的門咔嚓一聲被打開,江若彤嚇了一跳,驚慌的轉過身,下意識的掃了一把洗手檯,將那隻驗孕棒掃入了垃圾桶裡。
進來的人是劉媽,“夫人,原來你真在這兒啊。燕窩已經燉好了,您快出來吃吧。”
江若彤臉色發白,有些不悅的道,“劉媽,難道你進來之前不能先敲門麼。”
劉媽立刻低下頭去,“我,我已經敲過了,但裡面沒人應,我怕你出什麼意外,所以就擅自進來了,夫人,實在對不起。”
江若彤嘆了口氣,覺得方纔的火發的有些過了,一定是自己太專注,所以纔沒聽見敲門聲。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是。”劉媽轉身退出房間,江若彤迅速轉身去找驗孕棒,赫然發現是兩條深紅的槓,她嚇得心口一縮,可隨即又想起,說明書上說,在半分鐘之內出現的結果纔是有效結果,而這時間早就過來。
她有些氣惱的將驗孕棒攥在手裡,現在孟寒琛恨不得24小時黏在自己身上,而且家中還有劉媽,她再想找機會定是難上加難。
將驗孕棒收在口袋裡,江若彤轉身回了臥室,掏出避孕藥扭開,取出一粒放在嘴裡,混着水一併服下。
吃了避孕藥之後,她總算心裡安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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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起碼,將懷孕的機率降低了。
將那個小小的藥瓶放在手心裡,低頭看着,江若彤只覺得心裡憋悶的很,若是自己肚子裡真有了小寶寶,那麼,她此時此刻的做法,豈不是在謀殺自己的孩子!
世界上,恐怕再沒有像她這樣狠心的母親了吧!
咬了咬脣,江若彤恨自己的狠辣,更恨自己的無能爲力!
她咬着牙將藥瓶狠狠扔出去,藥瓶砸在門上發出咚的一聲響,隨後滾落在地上。
這時,門被倏然打開,男人修長的身姿從門外進來,他自然聽見了那聲巨響,再加上江若彤臉色不對,他猜測,她許是碰到了煩心事。
一見孟寒琛回來,江若彤心口一緊,想跑上去捕捉痕跡的將藥瓶撿起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男人已經邁開步子走進房間,而且右腳已碰到了那個藥瓶!
男人低頭看了一眼,蹙緊眉心,躬身將藥瓶撿起來,在看清上面的字之後,本就鐵青的臉瞬間變得猙獰恐怖!
他緊緊地握着藥瓶,那沉重的力道甚至將藥瓶捏的變了形狀。
男人雙目噴火,咬着牙問,“誰讓你吃這種藥的?誰他媽准許你吃了?”
江若彤被他的怒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兩步,她以爲,就算被他發現他最多隻會埋怨幾句,沒成想,他竟然動了大氣。
“你聽我跟你解釋,其實……”
“還解釋什麼,東西都在這裡,還他媽用解釋嗎?江若彤,你到底有沒有心哪,我對你怎麼樣難道你看不出來麼?你還吃避孕藥,怎麼?你不想懷上我的孩子,是不是?”
男人的話字字紮在她心上,她不知從何解釋。
“寒琛,你聽我說,我這麼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什麼苦衷?”男人將藥瓶甩開,衝着江若彤慢慢走過去,臉上帶着摧毀一切的陰沉和恐怖,江若彤被嚇得連連後退,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話來,直到她撞到身後的桌子才停下腳步。
щшш ¤tt kan ¤¢ ○ 男人逼上去,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將她牢牢地全在自己和桌子中間,烏黑的眸子緊緊鎖在她臉上,口吻陰森,“江若彤,我真想把你的心剖開來看看,到底是紅色的還是黑色的!”
“寒琛,我……我……”
“住口,別他媽叫我寒琛!”
男人一拳打在桌上,桌上的擺件發出噼啪的響動,江若彤被嚇得一動不敢動,只是縮着肩膀站在他臂彎之中。
她想,他現在一定很恨自己吧,沒關係,等他這股氣消了之後,她再和他解釋清楚,可她卻不知道,孟寒琛不是恨她,而是恨自己!
他恨自己對眼前這個沒心肝的女人掏心掏肺的好,恨自己對她這般不捨,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他依然不想放開她的手,想和她一直走下去!
早知道她對自己是這麼不屑,方纔就該答應了李芳華!
男人陡然鉗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揚起臉,江若彤下顎被捏的生疼,似乎要碎掉了一樣,可她依舊低垂眼瞼,不敢去看他充滿怒火的眼睛。
“看着我!爲什麼不看着我!你也知道自己做了虧心事了嗎?”
江若彤流下了兩行清淚,也不知是心中所悲還是因爲下顎的劇痛,她搖着頭,“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不是……”
“不是我想的這樣有時怎樣?嗯?你說啊!”
男人手指微微用力,只聽嘎巴一聲,江若彤想,她的下巴一定是脫臼了,她試着想動動,可是太疼,她根本說不出話來!
見她不語,男人瘋了一樣將她推倒在牀上,隨後欺身上去將她牢牢壓住,雙手死死抓住她的兩隻小手扣在牀上,江若彤驚慌失措的看着發瘋了似的男人,忽然感覺非常害怕。
“你不是不想懷上我的孩子麼,老子他媽偏要讓你懷上!”
孟寒琛這次氣瘋了,過去他對她儘管是瘋了一樣想要,可卻顧忌着她比普通的女人小,又因爲她沒什麼經驗,總是哄着寵着伺候着,儘量把這位姑奶奶伺候舒舒服服的,自己還樂的屁顛屁顛的,他這樣裝三孫子是頭一遭,可是換來了什麼,這個小娘們竟然偷吃避孕藥!
那晚她衝着他後背說的那些話全他媽是放屁,什麼她是正常的女人,他看,她渾身上下都是石頭,他怎麼捂都捂不熱!
既然如此,他就不費事了,直接硬來不是更爽!
這一夜,江若彤感覺自己的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牀上,沙發,地板,甚至陽臺,到處都成了孟寒琛火拼的戰場,她的身體一開始還能反抗,可是到了後來,就像個玩偶一樣任他擺弄。
過了好久好久,她的意識都模糊了,她看着男人在她身上上下顛簸,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我靠,怎麼流血了……彤彤,彤彤……”
她最後能聽見的,便是孟寒琛一聲一聲焦急的呼喚。
又流血了,江若彤忽然覺得慶幸,看來又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不必和孟寒琛在一起了。
孟寒琛懊惱的從她身上站起來,煩悶的耙了耙頭髮,這一次,小姨是不能再找了,能找的人,也就秦沛了。
秦沛來的時候帶了個女護士,他的目光掃過江若彤露在被子外頭的胳膊,上頭深深淺淺的淤青都是孟寒琛的傑作。
他雙眸微微一眯,臉色深沉,若是看不見的地方,肯定更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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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沛,快點給她檢查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毛病,怎麼在牀上動不動就暈過去。”
秦沛沉了口氣,縱然心中鬱結,但面上依舊是調侃,“你還說呢,什麼人能經受你這樣的精力呀,二爺,10p你應該沒問題吧。”
“少他媽廢話,快點看!”孟寒琛的語氣中透出不耐煩。
秦沛朝着小護士使了個眼色,小護士立即上前檢查,而兩個男人則是背過身去聊天,幾分鐘後,小護士折回稟告,“秦醫生,是毛細血管破裂,估計得養一段時間才能……才能……”往下的話小護士不好意思說,秦沛揚了揚手,“知道了,你去外頭拿些藥。”
小護士出了房門,秦沛想給江若彤注射針劑,可卻被孟寒琛攔住,他的私心是,他這次這麼賣力氣,沒準就有了,若是注射針劑,豈不是會對孩子有影響。
但他未明說,只是隨便找了個藉口道,“她怕疼,還是免了吧。”
秦沛疑惑的皺了皺眉,但最後也未說什麼,靜靜收起了針管,小護士將藥送上來交給孟寒琛,秦沛又囑咐了用量和方法,剛想走卻被孟寒琛叫住。
“她什麼時候能醒啊?”
“被你這麼折騰,神人都得睡上一時半刻,等着吧……”
“淨他媽說沒用的!”
秦沛低笑,“在不注射針劑的情況下,估計明晚會醒。”說完,他擡步要走,可腳下步伐卻異常猶豫,他回頭看了孟寒琛一眼,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若彤是個好女人,你別做的太過,小心日後想補救都來不及。”
孟寒琛臉色凝重,他半臥在江若彤身旁,伸出一隻胳膊,讓她的腦袋枕在自己的臂彎之中。
“我做事連後悔的時候都沒有,又何來補救一說!”
說完,他垂下眼眸,深深的看着江若彤熟睡的臉容,這一次,她真的把自己氣的不輕,若不然,他也不會對她下這樣的狠手。
他,哪裡捨得!
江若彤這一覺睡得很沉,卻又很不安穩。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霍子安變成了惡魔將她打入了無底深淵,而自己的父母姐妹又在深淵之中將她狠狠踐踏……再然後,她看見一個嬰孩就在自己不遠處,她想抓住,卻怎麼都抓不着,最後,她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嬰孩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眼前。
醒來的時候,她只覺得臉上冰涼,她知道,自己哭了。
起身,在房間內掃了一圈,她看見孟寒琛站在陽臺上,雙臂指着欄杆,右手裡夾着一隻煙。
他沒抽一口,只是靜靜的看着他燃燒成灰燼。
碎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男人似乎想事想的入神,連煙燒到了手指都忽然不覺。
感覺到一針刺痛,男人迅速扔掉菸蒂,轉眸之時,黑曜石般的眼眸與江若彤的雙眼不期而遇,他走進來,淡淡問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