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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俏臉更加刷白,驚恐萬狀的眸瞳緊瞪着,嘴脣囁嚅着,想問他要做什麼,想跟他解釋,自己爲什麼會和高峻通電話,可惜,就是毫無話語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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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老天還是慈悲的,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薇薇出現了,像天使一般地出現。

“姐夫,姐姐,你們在做什麼呢?”凌語薇像以往那樣,天真無邪地打着招呼。

凌語芊箭一般地衝過去,依然顫抖不停的手拉住薇薇,佯裝沒事地道,“薇薇,你回來了?怎樣了,和張阿姨學弄餃子皮都學到了吧?”

凌語薇腦筋一時轉不過來,好一會,才答,“嗯,張阿姨真的很好哦,她很有耐心,不嫌我煩,跟我講解了很多,她還說以後教我整蘭州拉麪和炸油角!”

“那薇薇豈不是可以開間小食店了?”凌語芊繼續若無其事的樣子,顫抖的嗓音已逐漸恢復了平穩,整個人也從剛纔的驚慌中出來,沒有再去留意賀煜,彷彿賀煜不在場似的。

凌語薇則就着話題興致盎然和她聊下去,也暫時把賀煜拋諸腦後。

不同於姐妹兩人的歡歡喜喜,賀煜面色依然繃得甚緊,那儼如凝聚着十號風暴的鷹眸,直直盯着凌語芊,少頃,高大的身軀疾風似的朝外面奔去。

凌語薇這也才意識到他,看着他身影掠過的門口,不由疑問道,“對了姐姐,你剛纔和姐夫在幹嗎?姐夫不是在上班嗎?怎麼回來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迎着妹妹關切擔憂的眼神,凌語芊不禁微微一笑,安撫道,“沒事,沒什麼,對了,我們剛纔說到哪了?”

“剛纔啊……”凌語薇便也不多想,重新繼續話題。

凌語芊聆聽的同時,美目還是忍不住朝門口掃,心不在焉……

同一時間,衝出臥室的賀煜,直接下樓,駕車離開莊園,他還拿起手機,撥通一組很久都沒再主動撥打過的電話,語氣冷漠地道,“現在有沒有空?我準備去怡然街,你也過去吧。”

他話音落下好幾秒,電話那端才傳來李曉彤的迴應,細柔的嗓音有點兒急促,“哦,好……好!”

賀煜聽後,不再多說,按了結束鍵盤,大手重返方向盤上,腳更用力地踩中油門,馳騁而去。

不過,李曉彤似乎比他更快,他抵達的時候,李曉彤竟然也到了!

兩人先是隔着距離彼此對望,稍會,李曉彤先邁步,走近來,遲疑地道,“今天緊要的工作不多嗎?怎麼有空過來這兒?”

賀煜不語,繼續瞥了她一眼,也開始擡步,卻是往街道前方走。

李曉彤心中一陣悵然,但也趕忙跟上。他們於是就這樣並排而走,一言不發,直到走完整條路,最後,進入上次那個公園,在長椅坐下。

此時正逢午後,公園裡的人並不多,他們所坐的這個位置,更是格外幽靜,賀煜兩隻長臂展開,擱在長椅頂端的邊緣,長腿盤在一起,不知所思的黑眸,緊盯着前方。

李曉彤在並膝坐在他的身邊,一直側目,定定凝望着他,那張完美絕倫的俊臉,還是讓她心起悸動。

一會,她忽然幽幽地打破沉默,“還記得我們上次這樣在公園靜坐是什麼時候嗎?”

賀煜面色怔了怔,不應答。

“不記得了?”李曉彤俏臉更黯,語氣更悵然,“也難怪,我們都已經好幾年沒試過這樣的。”

猶記得,他剛去賀氏集團工作的時候,每天午飯都會約她到公司對面的公園一起午餐,他說不喜歡在公司用餐,也不喜歡在高級餐廳吃,因爲那都是在室內,讓他感覺很壓抑,反而在公園裡,視野遼闊,聞着新鮮的空氣,和她一起聊天,是他一天當中最愜意的時光。只是後來,當他慢慢投入公司運作,職位隨着越來越高,工作越來越忙,那些最愜意的時光,他再也不需要。

美好而不復往的過去,總令人百般悲嘆和失落,李曉彤眼中起了閃閃淚花,更加癡迷地看着身邊的男人,忽然,她在他面前跪下,懇求道,“賀煜,求你放過筠筠,求你給她一次機會,給她一條命!”

賀煜炯亮的眸瞳陡然一晃動,也迅速轉臉,回望着她。

“筠筠才二十三歲,那麼的年輕,我真不忍心看着她就這樣死去,所以,求你大發慈悲饒過她,饒了她好嗎?只要你肯饒她不死,你要我做什麼都行,賀煜,現在只有你能幫我,幫我實現這個願望可好?求你,求求你!”李曉彤繼續苦苦乞憐,眼淚已奪眶而出。

賀煜又是怔了怔,手緩緩擡起,來到她的臉上,接住那晶瑩的淚,滾燙的感覺,讓他冰冷的心倏忽一顫。

李曉彤眼淚持續狂流,不僅是因爲心中的傷悲,更因爲他的舉動,而且,他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她徹底地淚流不止,不可收拾。

“別哭,在我眼中的李曉彤,是個很堅強,很淡定,很意氣的女人,她從不會被任何事情打倒,從不會流淚,更不會哭。”賀煜嗓音低沉沙啞,粗礪的手指替她拭去那一竄竄的眼淚,然後,他繼續低吟,“她已被判刑,註定要死,任何人都救不了她。”

“不,只要你肯放過她,她一定有救,你懂得,賀煜,你懂的!”李曉彤使勁搖頭。

確實,他懂,他當然懂,憑李家的財力人力,只要賀家不追究,他們的確可以讓李曉筠不死,然而……

想罷,賀煜俊臉一凜,冷冷地給出了回答,“你說,李曉筠才二十三歲,很年輕,可你應該也知道,雅兒才十八歲,她更年輕、更可憐,所以……我不會放過李曉筠,絕對不會!”

李曉彤一聽,面如死灰,只是那淚水,依然流個不停。

賀煜沉吟了一下,語氣緩和些許,“起來吧,別再做一些有侮你身份的事,你不該這樣的,我希望能看到以前的你。”

“以前的我?你以爲我還能變回以前嗎?在法庭宣判結果,在我被律師公會的人帶走的那刻起,我李曉彤便不再是以前的李曉彤,再也不會,永遠都不會了。”往事不堪回首,李曉彤更痛更悲,隔着模糊的視線,她捕捉到他眼裡閃過的憐惜之情,於是抓住機會,轉爲這樣哀求,“好,我不勉強你饒筠筠不死,你答應我另一個要求,這兩年,別再阻止我們對筠筠好,筠筠只剩兩年的命,我們想讓她走得開心,特別是我!希望你能幫我,幫我好嗎?你別再盯得太緊,讓我們好好陪筠筠度過這最後的兩年。”

晶瑩剔透的淚,繼續從那雙精明聰慧的明眸流個不停,滔滔劃過李曉彤的臉,賀煜這也才清楚看到,她面色是那麼的蒼白,那麼的憔悴,那張一直洋溢着自信和愉快的容顏,不知幾時開始,已變得黯然無光,變得……頃刻間,他感覺心頭被某樣東西輕輕刺痛了一下。

這段時間,母親不止一次責備他,說他心太狠,說他太無情,其實,只有他清楚,自己是個念情的男人,李曉彤的好,他還是記得,這些年李曉彤對他的陪伴和付出,那一幕幕感動和振奮,他都依然記得。

“煜——”

“好,我答應你,快起來吧。”他終究,還是無法做到徹底的冷酷,大手緩緩滑到她的手臂上,把她扶起,還突然問道,“對了,你最近怎樣?法院那邊的工作,還繼續嗎?”

“律師牌都沒了,還怎麼繼續,再說,法院不會再要我這個有辱法律的人,那些客戶也不會再要我這個知法犯法的人幫他們討回公道。”李曉彤嗓音依然哽咽,且透着濃濃的惆悵和悲涼。

賀煜頓時又是一陣疼惜和憐憫,腦海驀然閃上一幕,有一次,她幫一個窮人打贏官司,他陪她慶祝完畢後,駕車去山頂,站在空曠的山頭上,她高聲歡呼和吶喊,說她儘管少賺一筆律師費,但她很高興,是她有史以來最高興的一次,她揚言,以後還會幫貧苦弱小的老百姓階層打官司,繼續和惡勢力鬥爭,她要開一個培訓班,收徒弟,十年,二十年,徹底消滅惡勢力欺負窮人的現象。

“那以後有什麼打算?”他忍不住,又問。

“不知道,興許,經商吧。”李曉彤估計也憶起了曾經的一些往事,整個人也更加悵然若失。

經商……

她不是說不喜歡經商的嗎?爲什麼?

驀然間,賀煜很想告訴她,其實,那次的事並非他所作,儘管李曉筠很可惡,儘管他對李曉筠恨之入骨,可他並沒想過對付她,更不想她死。

然而,內斂如他,話到嘴邊終究無法說出口,只能帶着憐惜和內疚,默默看着她,這個曾經如閃亮璀璨的法界之星,曾經是無數窮人的依託和希望,也曾經,是他的天使。

彤彤,對不起,對不起!

他在心裡,暗暗道歉。

正好,李曉彤再度做聲,被淚水洗滌過的眸瞳更加清澈透亮,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賀煜,你能告訴我,你有愛過我嗎?”

賀煜定了定神,啞然。

“你爲什麼會愛上凌語芊,你愛她什麼?是什麼讓你移情別戀,讓你不顧一切地愛她?”李曉彤繼續問,語氣漸漸轉爲意味深長,“你知道嗎,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能失憶,不過我想,就算我失憶,還是會愛上你,有一種人,註定要愛另一個人,就算他失憶,仍會重新愛上。”

聽着她不知是何用意的低吟,賀煜先是本能地困惑了一下,但也沒深究,一會,他站起身,筆直挺拔的身軀踏上公園的碎石路,前進的方向,是公園門口。

李曉彤沒有再跟上,靜坐原地,視線繼續對他追隨,眼中波動流動,情潮暗涌。

賀煜頭也不回,就那樣闊步直走,直至回到他的車上,啓動引擎,揚塵而去……

接下來,又是日夜穿梭,時光流逝,今天終於迎來了小琰琰滿月的大喜日子!而這對凌語芊來說,意味着孤寂沉悶的坐月子正式結束,她不用再困在這間很大很華美,卻讓她倍覺壓抑的臥室。

一切照原計劃安排,一大早張阿姨已經張羅籌備,對琰琰舉辦一些中國傳統習俗的事宜,儘管沒有隆重的滿月宴,但還是少不了自家的親朋好友前來探望,僅是大莊園那些人都來來往往,熙熙攘攘。

對他們的到來,不管他們基於什麼目的,凌語芊都由衷感激,因爲他們說出口的,是實實在在地對琰琰的祝福。

賀雲清與賀一航分別身爲小琰琰的曾爺爺和爺爺,也老早就在一樓大廳坐鎮,一起逗着小琰琰玩。至於季淑芬,雖然被叫到現場,卻只是靜靜坐着,儼如一個旁人。

而最重要的那個人——小琰琰的父親,竟然不在!

打自那天賀煜疾風般地消失後,直到昨天下午凌語芊才見到他,正收拾着行裝,然後二話不說就走了,昨天晚飯時,她才從張阿姨口中得知他去出差了。

張阿姨還抱怨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得他非去不可,爲什麼不能多等兩天。

當時聽罷,凌語芊心裡着實沉悶和悲涼,其實當他提着行李離開時,她就隱約猜到怎麼回事,只不過她一直忽略和壓抑着,不管這是巧合還是什麼,她都自個叮囑別放在心上。

而今天,賀雲清才也簡單提起此事,安慰說賀煜出差是臨時的,是無奈的,希望她能體諒。她看出了賀雲清的內疚、無奈和隱瞞,但她還是強裝笑臉,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她還自我安慰,覺得這樣的安排更好。

而實際上,高峻的出現也證明了如此。

高峻如期在這一天搬進賀家,也如約到場,爲她和琰琰祝賀。

他帶了兩份禮物過來,一份是給她,一份是給琰琰,而且,都很獨特。

給她的那份,是一個依照她的容貌雕刻而成的水晶娃娃,寓意着她的偉大和艱辛,寓意她擁有一顆水晶般玲瓏剔透的心;給小琰琰的,也是依照樣貌雕刻而成的藍寶石,寓意小琰琰像寶石般優雅矜貴、光芒四射和備受關注和喜愛。

因而,他的心思尤爲突出,比任何人都甚,凌語芊來回看着這兩樣禮物,漸漸地,忍不住熱淚盈眶。

高峻見狀,趕忙打趣道,“今天可是大喜日子,與眼淚必須絕緣哦。”他極力忍住替她拭去淚水的衝動。

“呵呵,其實都怪你,你要是沒送她這麼珍貴獨特的禮物,她就不用哭,像我們,想她感動都難呢。”賀雲清忽然也調侃了一句,字面意思像在責備,其實,是倍加疼愛,爲高峻此舉由衷高興和欣慰。

高峻明瞭,不由笑意更濃。

這時,凌語芊也迅速接道,“爺爺哪裡話,對你們,芊芊都很感動,真的好感動。”

說罷,她努力吸了吸鼻子,抹去眼淚,笑靨綻開。

她正對着高峻,如此絕美迷人的一面,讓高峻情不自禁地看呆了。

季淑芬早清楚高峻的身份,本是興趣缺缺的她,打自高峻出現,便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直在旁不着痕跡地留意着高峻,見到他和凌語芊眉來眼去,氣不打一處來,不禁冷哼出聲,“照我說,我們都沒他的‘別有用心’!”

她故意把別有用心四個字,加重了語氣。

在場的人,面色表情於是皆起了變化,所有的笑容瞬時之間也都凝固了。恰好,保姆來提醒大家去午餐,這凝重而緊張的局面纔沒有延續下去。

賀雲清一直崇尚家庭和睦,馬上帶領衆人去吃飯,只有季淑芬,用身體不適的藉口,沒有參與。

大家心知肚明,便也沒點破,陸續走向廚房,偌大的客廳很快便只剩下季淑芬一人。

她繼續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被怒火矇蔽的雙眼緊盯着飯廳門口,特別是偶爾聽到裡面傳出來的談笑,更讓她眉頭深鎖,滿面不忿。

突然,一個人影悄然走近她,是張阿姨。

張阿姨在她面前停下,注視着她,感嘆道,“二嫂,何必呢。”

季淑芬回神,眸色晃動一下,不予迴應。

“語芊那丫頭,雖然一直不是你心儀的媳婦人選,可這都結婚了,娃也生了,一切都塵埃落定的事實,與其繼續去糾結生氣,何不選擇接受與祝福?”張阿姨也已經在沙發坐下,繼續語重心長地勸解道。

季淑芬的某些行爲和舉動,曾經令她失望過,也心淡過,但她終究還是沒有徹底放棄,她也是女人,有些事也理解和明白,況且,她還是希望語芊這善良純真的丫頭能得到婆婆的珍愛。

季淑芬仍舊沉吟不語,不過怒氣似乎沒原先那麼強烈了。

“二嫂對煜少的疼愛和重視,無庸置疑,天下間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兒子得到最好的,但二嫂又怎樣斷定語芊就不是最好的?再說,就算語芊不是最能幹那個,可煜少喜歡她,這是不爭的事實!”

“哼,誰說阿煜喜歡她,阿煜就算真的對她怎樣,也只是一時迷戀,如今他可是清醒得很,就算爸糊塗,就算那小賤自欺欺人,張阿姨你該不會也分不清楚吧!”季淑芬總算開口,冷哼了一句。

張阿姨明白她指什麼,不由也悵然一下,但還是接着說,“不管煜少和語芊之間發生過什麼,那也只是夫妻間的一些吵吵鬧鬧,煜少對語芊的喜愛,無法抹滅,我想,身爲煜少的母親的您,比任何人都清楚。”

季淑芬於是又無話可說。

“不錯,彤彤小姐很優秀,對煜少必定有極大的幫助,然而正如我曾經說過,興許煜少需要的,不是一個賢內助,而是一個賢妻,一個能讓他寵讓他疼的小女人,這點,彤彤小姐可比不上語芊。而且,假如彤彤小姐真的適合煜少,煜少也不用對婚事一拖再拖,好幾年了都沒有娶彤彤小姐。不管煜少是深愛語芊也罷,迷戀也罷,這都說明語芊纔是他命定的伴侶。”張阿姨說着,突然起身走到嬰兒車那,把琰琰抱了過來,“如今,他們還開花結果,瞧小琰琰,多可愛,多聰明,多俊的娃兒,來,琰琰跟奶奶打聲招呼,對奶奶笑笑,讓奶奶抱抱?”

說着,張阿姨把小琰琰舉到季淑芬的面前,這下,儘管季淑芬有心逃避,也逃避不了!

“二嫂,你看,這臉型,這額頭,這眉毛,這鼻子,這小嘴巴,每一樣都和煜少小時候如出一轍,我每次看到小琰琰,都會覺得好像回到當年看到浦出生的煜少,然後不禁感嘆,這日子過得真快!”張阿姨表情逐漸變得迷離起來,假戲真做,記憶回到了從前。

季淑芬同樣滿腹思緒,澎湃翻滾不已。張阿姨說得沒錯,琰琰除了睫毛比阿煜的還稍長一些,眼珠兒還稍大稍清澈一些,其他五官,和阿煜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這也是她爲什麼一直忍着不看琰琰,因爲她怕看多了,心裡某一處會被觸動,然後會連帶對他母親的偏見、厭惡、憎恨和不待見等也一併消失,再然後……

季淑芬的心思,張阿姨豈是不瞭解,她正是看中這一點,纔打算借用琰琰來打動季淑芬,讓琰琰取消季淑芬對凌語芊的偏見,最後做到婆媳和睦,有愛相處。

於是,她繼續繞着琰琰說一些感性的話,還不停地教導琰琰對季淑芬笑,而小琰琰也很給她爭氣,竟然真的依依呀呀,咧嘴呵笑,季淑芬原先的滿腔怒火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還隨之對琰琰逗弄起來。

張阿姨看在眼中,大感欣慰,心想這第一步總算成功邁出去了,再過不久,自己的願望便能達成。

然而孰料到,就在這溫馨有愛的時刻,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幾乎破壞了張阿姨用心良苦的好計劃!

大駕光臨的人,是葉心蘭。

凌語芊也正好吃完飯,從飯廳出來。

這段時間,儘管葉心蘭極少和凌語芊見面,但偶爾都會電話聯繫,以致凌語芊已將葉心蘭當成一個故人,一個好長輩,如今葉心蘭親自登門造訪祝賀,凌語芊自是感激不盡,毫不猶豫地上前迎接,還沒有多加顧慮和思索地從季淑芬手中抱過琰琰,呈給葉心蘭看。

她本是沒有任何機心的舉動,卻觸犯了季淑芬,再瞧她和葉心蘭有說有笑,親暱熱情的樣子,季淑芬更是勃然大怒,才轉換過來的好心情,頓然消失,剩下的,只有原先的憎惡、敵意和痛恨。

凌語芊,你這小賤人,果真是個賤貨,專門和賤貨在一塊,我要是承認你,要是原諒你,我季淑芬三個字,反過來寫!

季淑芬心頭像是油田爆炸,騰地站起身來,分別給凌語芊和葉心蘭一個惡狠狠的瞪視後,朝樓上走去。

凌語芊不知具體情況,只認爲這是季淑芬的又一次不可理喻的發火,何況自有安排的她,本就不指望和季淑芬再有任何溫情的一面,故沒有多加理會。

至於葉心蘭,一雙千情萬種的眼睛,有意無意地掠向樓梯,波光暗流。

張阿姨則急壞了,可惜只能在心裡乾着急、惋惜和惆悵……

夜霧降臨,熱鬧繁華過後,一切迴歸沉寂和孤獨。

在淺紫色燈光籠罩下的臥室,處處瀰漫着一種浪漫的氣息,凌語芊佇立飄窗邊,靜靜凝望着眼前的花制裙子,一臉怔然。

今天忙碌了一天,整個人很疲憊,即便是現在,依然感覺渾身酸楚,急需休息,奈何她就是無法入睡,在牀上輾轉反側一段時間後,猛然跑到這兒來。

是因爲他的缺席嗎?可是,自己明明做好心理準備,明明下定決心不去在意的,他這樣做,讓自己恨他更有說服力,對自己將來帶着寶寶離開,也更合情合理,故自己根本用不着悲悵,用不着哀傷!

凌語芊,何苦自找苦吃,何苦折磨自己!

這樣的話,她在心中說了無數遍,可惜一點效用都沒有,要做到徹底地放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否則,那段愛何以稱得上刻骨銘心?

刻骨銘心……

好美的四個字,她卻悲哀悽然地笑了,緊盯着紅裙子的水眸間,光影晃動,已經無法剋制地去追憶起一些好得讓她欲罷不能的畫面,直至到,身邊傳來一聲輕微的呼喚。

是薇薇!

小妮子睡了一覺醒來,看到姐姐在某處發呆,於是過來表示關切。

她惺忪睡眼先是對凌語芊瞧了瞧,轉而停在花裙子上,隨意問道,“姐姐,你喜歡天佑哥哥送你的花裙子呢,還是姐夫送你的這件?”

凌語芊怔了怔,訥訥地答,“兩件都不喜歡。”

“啊?爲什麼呢?”凌語薇小嘴立刻張成o形,困惑不解後,猜測道,“姐姐還在生姐夫的氣?不過,就算姐夫可惡,但天佑哥哥沒錯呀。”

“不,他們都有錯,都不值得姐姐去愛了。”凌語芊語調還是很輕,很低,低得就快要淹沒在冰冷的空氣中。

說罷,她側目,重新看向凌語薇,在心裡默默解釋,“薇薇,你還小,還不懂大人的感情,等你將來大了,有機會經歷姐姐這樣的人生,你就會明白,會了解的。”

凌語薇繼續呆愣,美麗的雙眼,依然滿是困惑。

“來,我們去睡。”凌語芊伸出手,輕撫上凌語薇的頭,像以往那樣寵溺地揉了一下,擁住凌語薇,走回牀榻,途中不忘對熟睡的兒子望了幾眼。

然後,姐妹倆一起躺下,靜靜對望,彼此都一言不發,不久,凌語薇重新睡過去了,凌語芊則又是不知所思地發呆,直到乏累難掩的眼皮再也支撐不住,緩緩闔上……

第二天,正好是薇薇生日,凌語芊便讓張阿姨和其他保姆看着琰琰,帶薇薇出門一趟,準備先給薇薇買生日禮物,而後送薇薇回家,和母親一起爲薇薇慶祝。

整個過程,凌語薇興奮不已,凌語芊也忍不住被她喜悅的模樣給感染,心情跟着雀躍不斷,如此溫馨的畫面,一直維持到李曉彤突然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憔悴了!

這是凌語芊見到李曉彤時萌生的第一個想法。

確實,在她印象裡,李曉彤是個自信、慧智,意氣風發的女人,那渾身散發來的高雅和成熟,與生俱來,儼如一個發光體,即便自己同爲女性,也忍不住被吸引。

李曉彤忽然變成這樣,是因爲李曉筠被判了死刑,爲即將失去親妹而悲傷嗎?又或是,因爲被律師公會停牌、遭到大衆譴責和批判的那件事?再或者……被愛所傷?

凌語芊在這廂唏噓感嘆,李曉彤同樣是心潮澎湃。

凌語芊給她的感覺是——清瘦!

一般來說,作爲剛坐完月子的產婦來說,臃腫、肥胖等是再正常不過的形容詞,然而眼前這個女孩……對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稱呼爲女孩,似乎有點用詞不妥,但李曉彤想到的,就是這樣。

那精緻絕美的容顏,依然脫俗出塵,靈氣逼人;柔美的身段也並沒有因爲生過小孩而變形,依然玲瓏有致,妙曼無邊;本就很傲人的胸部,如今更加高聳堅挺,即便身着厚厚的冬衣,仍掩不住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嫵媚和迷人。

看着這樣的她,李曉彤心頭禁不住淡淡的惆悵,好一會,她才若無其事地打破彼此間的沉默,“算算日子,你應該昨天滿月了吧,恭喜你!”

經過那些事,凌語芊再也沒想過兩人還有說話的機會,至少,不是這樣的開場白,故她大覺愕然,但驚愕意外之後,也禮尚往來地回了一句謝謝。

“趕不趕時間?有沒有興趣坐下喝杯咖啡?”李曉彤忽然發出邀請。

凌語芊一聽,內心困惑之情加深,緊接着,腦海驀然閃過某個念頭,一番沉吟後,便答應了。

結果,三人來到附近一間咖啡廳,裡面正播放的歌曲,是李翊君的一首《刻骨銘心》。

她們坐下,各自點了東西,又是李曉彤先做聲,突然意味深長地問,“遇上賀煜之前,你有談過戀愛嗎?或者,賀煜就是你的初戀?”

凌語芊再度怔然,不立即回覆。

“賀煜前二十幾年的情況,我想你應該早清楚了吧,不知他的初戀又是誰,是哪個女人給他刻骨銘心呢?”李曉彤繼續不慌不忙地道,還對凌語芊綻出一抹複雜的淡笑。

凌語芊更加滿心不平靜,恰好,歌曲播到**處,是一段讓人心碎的歌詞:

難道是愛到了刻骨銘心

才讓我失去了你不行

我做不到放棄愛你的心

再沒有誰能讓我動情

才知道愛在我心裡躺了影

生生世世也無法平息

……

“賀煜雖然不是我的初戀,但絕對是刻骨銘心的愛戀,我想這輩子除了他,再也沒人能打動我的心。”李曉彤已經隨着歌詞,幽幽低吟。

一個女人,當着人家妻子的面,大言不慚地說出這樣的話,這……不擺明了要挑起事端嗎?

就連單純的凌語薇一聽這話,也抑制不住,替姐姐維護出來,“那是我姐夫,你在我姐姐面前說這樣的話,真是不要臉……”

“薇薇!”凌語芊即時輕斥,手按在凌語薇手臂上,先是示意凌語薇別亂說,而後視線重返李曉彤,轉開了話題,“最近有沒有去監獄見李曉筠?下次打算什麼時候去?我能一起不?”

李曉彤微愣,迅速起了戒備,“你想做什麼?”

凌語芊並沒直接解釋,脣一扯,“你認爲我會做什麼?對於一個被判死刑的人,我還用得着搭上自己的性命嗎?”

李曉彤嬌顏一窘,數秒後,如實解答,“後天。”

“那你幫我安排。”凌語芊說罷,順勢提出告辭,“我們還有事,先走了,到時候電話聯繫。”

李曉彤柳眉一蹙,下意識地想阻攔,但又找不到適當的理由,只能咬着脣,滿腹心思地目送凌語芊離去。

臨時的見面,就此結束。

凌語芊帶着凌語薇,繼續逛街購物的行程,期間不時分神於剛纔與李曉彤見面的情景,不過考慮到今天是薇薇的生日,她一番努力後,終讓自己平靜下來,順利爲薇薇選好禮物,繼而刻不容緩地回家,與母親一起慶祝,直到晚飯後,把薇薇留下,自個回賀家。

一推開臥室的門,她迫不及待地尋找兒子的小身影,不料另一個人影首先把她目光給吸引住!

是賀煜!他回來了,正躺在牀上,他的面前,躺着琰琰!

由於記掛琰琰,今天她曾打過好幾次電話回來,但都沒聽保姆提及,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不過,他回不回來,幾時回來,又與自己何關!

凌語芊先是納悶,很快又急忙甩開腦海某個念頭,忍住不過去看兒子,而是直接拿起衣服,進入浴室。

洗完澡後,她發現牀上那個高大的人影依然維持着原本的姿勢,以致她又是躊躇了好半響,不得不上牀。

隔着琰琰,她躺在牀的另一端,注意力集中在琰琰身上,絲毫不去看某人影,在她的努力和刻意之下,最後順利進入了夢鄉。

然而第二天醒來時,她發現了異樣,她身處的地方,再也不是原先的位置,而是……被一雙強健有力的手臂給緊緊箍在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前。

無需回頭看,凌語芊也能清楚確定身後的男人是誰!

該死,自己怎麼會跑到牀的這邊來?

不,她肯定,絕不是自己主動跑過來,她纔不會再對這大壞蛋投懷送抱,一定是……一定是他趁她睡着了,把她抱過來,佔盡她的便宜!

懷着濃濃的羞惱,凌語芊下意識地掙扎,奈何那雙鐵臂儼如安裝在她的身上,他的腿還突然跨到她的腳上,將她禁錮得再也動彈不得!

“放開我!”她不得不叱喝出聲,經過剛纔的掙扎,還有他的加緊制服,此刻她的身體更加緊密地與他貼在了一塊,讓她更惱羞成怒,見他無動於衷,她不禁低頭,準備用最管用的辦法——咬他!

奈何,她嘴脣尚未能碰上他的手臂,直覺肩膀輕輕一麻,她整個被轉過身去,驚慌焦急的眸子即時對上一雙深如大海、銳如雄鷹的黑瞳。

賀煜薄脣輕揚,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炙熱地盯着她。

凌語芊更是窘迫難言,正思忖着如何掙脫和逃避時,琰琰醒了!

她於是又起掙扎,這下,賀煜也順勢鬆手,故她總算得到自由,事不宜遲地抱起琰琰,背對着賀煜,給琰琰餵奶。

賀煜突然也翻起身,高大的身軀趴在她的腳旁,邊輕撫着琰琰的小頭顱,邊看着琰琰享用美味的早餐,一會,溫柔而疼愛的語氣說道,“琰琰,幾天不見爹哋,有沒有想念爹哋?”

他熾熱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瞄向凌語芊,將那美好的春光盡收眼底。

凌語芊儘管自我強迫不看他,但她猜到他一定在做着什麼,以致尚未完全消退的羞赧之情遞增,趕忙再轉角度。不料這色胚子也跟着換,幾個回合後,凌語芊索性抱着寶寶下牀,到旁邊的嬰兒牀上,坐在牆壁角落那一塊,總算阻止他的窺視。

再不久後,張阿姨來了,徹底令凌語芊擺脫窘局。

她先讓張阿姨看着寶寶,自己則去洗漱,完後吃早餐,然後用嬰兒車推着寶寶到花園去曬太陽,她甚至,還來到湖邊。

看着周圍熟悉的環境,她無法剋制地想起曾經和雅兒歡樂相處的情景,不禁再度潸然淚下。

張阿姨瞭解她的心情,陪着黯然傷神之餘,心疼地安撫她。

“阿姨,根據我們中國的傳統習俗,是否死去的人得到安息後,便再也不會流連人間?”凌語芊眼中凝淚,哽咽地發問。

張阿姨搖了搖頭,“他們儘管靈魂得到安息,但大部分人還是會再返人間,因爲這裡有他們牽掛的人和事,雅兒也一樣,她肯定看到你和琰琰的。”

凌語芊聽罷,不禁擡臉,仰望蔚藍的天空,剛停止的淚水,繼續如潮般涌出。

張阿姨連忙取出手巾,替凌語芊拭去眼淚,語氣哀傷依舊,“丫頭,人各有命,雅兒雖然可憐,可那是她的命,你無需過多傷悲,雅兒在天之靈也希望你能過得好好的,她會祈禱保佑你和琰琰永遠都快快樂樂,高高興興。”

凌語芊接過手巾,自個兒擦淚,然後在嬰兒車前蹲下,對着車內小小的人兒注視了幾秒,低吟道,“琰琰,你要記住,除了媽咪等人,還有個雅兒姑姑很疼你,雖然她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們和她無法再見面,但她一直都保佑着我們,我們也要懷念和祝福雅兒姑姑,願她在另一個世界安好。”

小琰琰還聽不懂母親的話,卻也眨着大眼睛,小嘴發出嚷嚷唧唧的聲音,圓滾滾的小身子還在車內動來動去。

看着如此可愛的他,凌語芊內心陡然又是一陣感動,緩緩伸出手,在他臉上、身上,無限憐愛地撫摸摩挲,還拉起他的小手指,圈來繞去。

張阿姨在一邊靜靜地看,心裡也百般欣慰,稍會,出聲提醒道,“語芊,你剛坐完滿月,還是不宜長時間蹲着,先起來吧。”

凌語芊繼續逗了一下琰琰,起身,正好見到高峻出現。

他一身米白色的休閒服,整個人顯得更加溫潤儒雅和瀟灑倜儻,其實,最讓人着迷的,是他英俊臉龐上那抹暖陽般的笑,而他隨後發出的聲音,更如一股清泉,洗滌着人們疲憊哀傷的心。

高峻先是與琰琰逗玩少頃,視線隨即重返凌語芊身上,眼神有異,遞給她一張相片。

凌語芊娥眉一蹙,下意識地接了過來,看清楚相片裡的人,頓時渾身僵硬,緊接着,怒火中燒。

相片裡的人,是一男一女,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男的,是賀煜!女的,是李曉彤。

李曉彤蹲在賀煜的跟前,手搭在賀煜的大腿上,仰臉望着賀煜,賀煜則伸手輕撫上李曉彤的面龐,那素來深邃冷漠的眼神,極盡溫柔,這般柔情,甚至連她也沒見過的。

“我本以爲,你和賀煜的感情很好,本以爲經過李曉筠這件事後,他會對李曉彤充滿排斥,而實際上,他還是與李曉彤藕斷絲連。”高峻緩緩出聲,語氣和眼神皆憐愛有加。

凌語芊繼續目不轉睛地盯着相片,整個心像是被萬箭穿過,那麼的痛,痛得難以形容,痛得她幾乎窒息,也因此,她更加發覺自己還是沒有放下他,那顆千瘡百孔的心,依然在爲他跳動着,以致繼續被他傷害着。

悲傷的淚,迅速從燙熱的眼眶滾落出來,先是一滴滴,接着是一竄竄,連綿不絕地打落在相片上,打在男人的手上,可惜,眼淚再多、再用力,終究無法阻隔和制止他對李曉彤的愛。

高峻說的沒錯,經過李曉筠蓄意毒害雅兒後,賀家和李家已經水火不容,她也認爲,就算賀煜從沒想過要李曉彤身敗名裂,但至少不會再有所交集,可惜,她錯了,她和高峻都高估了賀煜,高估了這個三心兩意、吃着鍋裡瞅着碗裡的大混蛋!

凌語芊想着想着,思緒回到今天早上,自己被他抱在懷中,被他佔盡便宜,頃刻間,她胃裡像是浪濤翻滾,剛吃下的早餐就那樣毫無預警地嘔吐出來。

“嘔——嘔——”她側臉,低頭,對着地面使勁狂吐,直到所有的食物都吐完爲止,直到她再也吐不出東西。

“芊芊,你還好吧,芊芊——”高峻急忙扶住她,關切詢問。

剛纔已被高峻支開的張阿姨,見狀也趕忙推着琰琰疾步走來,停穩車子後,直奔凌語芊跟前,急聲直嚷,“語芊你怎麼了?怎麼無端端作嘔?哪兒不舒服嗎……”

凌語芊先是深呼吸一下,擡起蒼白的容顏,“阿姨,手巾呢?給我。”

張阿姨依然形色匆忙,從袋子取出剛用來拭淚的手巾,重新遞給凌語芊。

凌語芊接過,隨意抹了抹脣角,還有噴到衣服上的點點殘渣,一切弄妥後,站直身子,走開幾步,來到乾淨的地方。

高峻緊緊跟隨,黑藍相間的眸子擔憂依舊,手一直舉着,欲扶住她,卻又不敢貿然魯莽。

“高峻,你是怎麼得到這張相片的?”凌語芊突然發問,嗓音平靜無波瀾。

高峻略作沉吟,不回答,反而訥訥地道,“對不起!你……把相片給我吧,就當做……我沒給你看過。”

當做沒看過?

行嗎?明明發生過的事情,還能當做沒事?

凌語芊脣角一扯,悲涼地看着高峻,望進他眼底深處的後悔、同情和疼惜,然後,她將緊抓在手中的相片,放回自己的口袋裡。

“芊芊……”

“今天週末,不出去逛逛嗎?”凌語芊若無其事地,又問。

高峻雙脣輕輕蠕動着,不接話。

凌語芊也不再繼續,扭頭回到嬰兒車邊,先是對着裡面的小人兒出神注視了片刻,隨即推動車子,踏上回屋的路。

張阿姨密切陪同,高峻頓了頓,也急忙跟上。

三個大人,就這樣默默前行,彼此都一言不發,四周圍,不時響起冷風掠過草地發出的呼呼聲,偶爾還有嬰兒車內那個不諳世事的小人兒咿呀直叫。

漫無邊際的痛,仍舊深深包圍着凌語芊,無情折磨着她,剛纔那張相片裡的畫面,也毫不間斷地在她腦海涌現,她的身和心於是越發疲憊,越發沉重,大約走了五分鐘後,嬌小的身軀猛然一個癱軟,朝地面栽去……

高峻眼疾手快,迅速扶住她,關切依然,“芊芊……”

那縷縷柔情,縷縷疼惜,仿若一股春風吹來,掠過凌語芊身上的每一個傷口,她對他綻出一抹虛弱的笑,順勢窩在他的胸前,兩手緊摟住他,一會,突然發出請求,“高峻,抱我,抱緊我,求你抱緊我!”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不但讓高峻大覺意外和手足無措,更是深深震住張阿姨,張阿姨回過神,急忙道,“語芊,來,阿姨抱你,過來阿姨這邊。”

“不要,謝謝你阿姨,你看着琰琰吧,我有高峻就行,他會照顧我,一定會的。”凌語芊婉拒,繼續面向高峻,“我說得沒錯吧?你會保護我的吧,會安撫我受傷的心吧?高峻……高峻?”

她反覆地低吟,嗓音由高到低,低得再也聽不到,那但濃濃的傷痛和無助,卻久久沒有消散。

高峻心如刀割,終於不再猶豫和發呆,修長的手臂展開,將她深深納入懷中,持續加大力度,幾乎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體內,他還低首,輕吻她的頭髮。

張阿姨在一邊瞅着,簡直心急如焚,騰來騰去不知如何是好,而當她看到遠處突然走來的熟悉人影,更是老臉刷白,好一會,才結結巴巴地吶喊出聲,“煜……煜……煜少!”

高峻聽到了,迅速擡起臉,側目看往前方,而後,下意識地扶正凌語芊的雙肩,準備讓她從他懷中出來。

不料,凌語芊死死圈住他的腰腹,嬌小柔軟的身子更加緊密地貼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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