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手一刀將面前擋路的賊人斬在兩段之後,明溯縱馬轉向道旁,汗血寶馬連蹬帶踏,卻是順帶解決了旁邊一名特戰隊員半邊的圍困。
每次都喜歡用雙手生裂對手的典韋滿身的血水,整得如同那地獄之中方纔爬了出來的修羅一般。
見狀,明溯不悅地大喊了一聲:“五兄不要再追殺了,有那閒空照料着點身邊的弟兄。”
倒不是明溯對典韋有甚麼意見,而是進入趙國境內以來,僅僅三天,諸人便連續遇上了十數撥的賊人。
雖然說這些小股賊人個體人數都不是很多,可着實架不住他們神出鬼沒,層出不窮。
連續三天,明溯等人都是在戰馬之上和戰鬥之中度過的,也不知道這些趙國的地方官吏是如何治理政務的,境內有如此多的賊人,竟然都沒有官府出面剿滅一下。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之後,再是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了這種車輪戰式的襲擾了。望着那些面露疲色的屬下,明溯心中暗暗嘆息一聲,便號令諸人放棄再抄近路,直接折轉向那一條筆直的官道盡頭趕去。
儘管到現在爲止無人折損,因爲這次出來的士卒都是精挑細選的軍中好手,對付區區裝備簡陋,缺乏配合戰術的賊人還是不在話下,可疲於應付之下,卻還是不慎被流矢斷刃給傷着了五六人。
此時已是盛夏,傷口極易感染。本來從桃花島出來的時候,諸人倒也帶了一些治療刀棒之傷的藥物,可連續廝殺之下,傷口卻是一直難以癒合,時間一久,個別士卒便開始有了發炎的跡象。
這個時候,明溯心中實在後悔:當初自己爲圖省事,竟然忘記了要帶上幾皮囊的燒酒出來。當然了,像這種天氣,喝些口味淡淡的濁酒都覺得腹漲,若是再喝那自制的燒酒,豈不是跟全身的汗腺過不去?
本來明溯是準備隱匿行蹤,所以一路才刻意地去繞開那些城池趕路,不曾想這趙國境內似乎完全成了土匪窩一般,幾乎是才轉過一座山頭,便能遇上一股不長眼睛的賊人。
其實,倒不是那些賊人不長眼睛,就在前面一撥賊人的喊話之中,明溯倒是氣極而笑——這些賊人倒是很有眼力勁兒,他們的目標竟然就是衝着自己這匹汗血寶馬來的。當然了,若是明溯願意割愛,再將剩下十餘匹健壯戰馬盡數奉上,雙方自然會偃旗息鼓,估摸着那些賊人也會說話算數,不再爲難諸人了。
可是,明溯會如此委曲求全麼?
姑且不談其他那些戰馬的價值,就是自己胯下這匹汗血寶馬,因爲飼養久的因素,現在與自己可謂是心意相通,此時不用說是賊人來搶,就是那原先的主人張邈反悔,想要再要了回去,明溯也是萬萬不肯轉讓的。
先前一天,諸人已經繞過了趙國的國治所在地襄國縣,按照路標顯示,轉過直道,一路向北前行上七八十里就應該是一個名叫中丘的城池。
這座城池明溯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既然在一個郡國之內能夠稱得上是城池的,排除了國治所在地,那就應該是個縣城了。
再小的縣城裡面總應該會有醫生的,明溯一邊思索着這個問題,一邊縱馬率隊往前趕了過去。
其實,這趙國倒也並非像明溯心中所想的那般,處處都是盜賊橫行,主要是明溯選擇的路線不對。趙國南北狹長,位於冀州的西南角,越過魏郡之後便進入趙國與鉅鹿郡的交界處。
可以說,這三天以來,諸人都是一直在兩國郡的邊境之中趕路。俗話說,凡是兩地交匯之處,定然多是民風彪悍官府扯皮兩不管區域。
本來就是一個疑難雜症遍佈的地區,加上去年黃巾之亂,鉅鹿城池被朝廷大軍攻破之後,大量的賊人四下逃竄,許多人便趁亂逃到此處,隨意地找了個山頭便紮根生存了下來。
外面的風聲太緊,這些人自然不可能再做出以前那種頭蒙黃巾,自陳來歷的傻事,從他們地盤經過的明溯又沒有將自己那所謂的平天將軍旗號打出來,所以在十數匹戰馬的誘惑之下,一場場不可避免的“誤會”便在漫天的血腥中發生了。
當然了,恐怕此時就算明溯知道了真相,也不會去和這些賊人攀交情的。姑且不談人家還會不會承認自己的身份,就算當真有人承認了,自己身後追隨上一大批衣衫襤褸,目光呆滯的流匪盜賊,估摸着不等有人劫道,那官府早就該得了線報,秘密調遣兵馬前來堵截了。
不要忘了,自己可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在身。若是就此找個山頭隱身下來,那麼招兵買馬自然不成問題,可畢竟自己這一路上穿縣過鄉,平素趕路的時候無須考慮投宿的問題,可乾糧吃光了卻總是要找人口集中的區域進行補給的。
正如此時,自己的屬下受了傷,而且傷勢還有進一步惡化的危險,明溯自然便會轉向附近的城池,短暫地逗留下來。
回頭望了望那已經神智不清,被典韋揹着共騎的士卒,明溯心急如焚地一鞭子狠狠地抽了下去。本來按照汗血寶馬的靈性,是不需要明溯如此對待的,可畢竟此時人命如天,不由得明溯再去憐惜馬兒了。
那汗血寶馬似乎也知道主人的心焦,頗通人意地沒有將小性子發出來,只是悶聲往前奔了過去。
就在諸人轉過前面的山窪,剛剛越入那界碑,進入中丘境內時,前面一座矮矮的山頭上,一個粗壯魁梧的中年人遠遠地望着那一片紅雲疾馳而來,滿眼金星直冒地感嘆道:“若是老子當初也有這樣一匹拉風的戰馬,估摸着一個小帥的位置是跑不了的。”
“小帥再威風,還不是被官兵追着屁股趕來趕去,哪裡像大王現在過得逍遙自在?”旁邊一個鼠頭鼠眼的賊人聞言,卻是緊忙將馬屁送了上去。
“說的有道理……若是今天順利,剩下的戰馬之中,任你挑選一匹。”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雖然說手下這小子戰鬥力不行,可這嘴巴卻似乎抹了蜜似的,倒也不枉了自己一直將其帶在身邊,視若親信。
“那我就謝過大王了!”聽二人的口氣,似乎待會那些戰馬都會手到擒來一般。
正在此時,旁邊一個眼尖的賊人卻是驚訝地喊道:“大王,那中間揹人的漢子似乎是個好手,你看……他後面揹着一個人,都毫不吃力,身形坐得很正。”
與官兵打了將近一年的交道了,這些賊人的眼光也變得毒辣了起來。本來典韋那副身塊就十分顯眼,此時又因爲心焦傷員,所以也沒有刻意掩飾,一下子也就被人看穿了實力。
那矮小魁梧的漢子本來還在沾沾自喜之中,卻是不小心被手下迎頭潑了一盆冷水,當下心中極爲的不爽快,便甩手一巴掌拍在那多嘴的賊人臉上,冷冷地喝道:“你腦袋被驢給踢了?也不看看,是他們人多,還是我們人多。”
“可是……”那賊人還想再說,卻是直接被矮小魁梧漢子打發了下去打前陣,只得十分鬱悶地領人往山下摸了過去。
此時,明溯已經一馬當先,基本與那些賊人的視線垂直了,還沒等他奔了過去,頭頂卻是傳來一陣急促的鑼鼓聲,緊接着數十塊大大小小的碎石混雜着零星的羽箭便罩了下來。
一聽這種雜亂無序的聲音,明溯心中便是黯然嘆息一聲。正規的軍隊是擊鼓衝鋒,鳴鑼收兵,也不知道這些賊人中間是不是確實沒有人才,還是爲了營造氣勢,竟然一個個都是鑼鼓齊鳴。
第一次遇到的時候,明溯還有些迷惘,一路殺到這裡,說句實在話,現在一聽這種雜亂無章的聲音,明溯心中就格外的厭煩了起來。
果不其然,就在他隨手格掉幾枝無力的箭矢,順帶閃過那些轟隆隆從山道旁邊掠過的石塊時,百餘賊人已經如同潮水一般,紛紛從山腰處涌了下來。
“殺!”明溯狠狠地往旁邊吐了一口濃痰,將長刀往上一舉,厲聲喝道。
聞聲,除了典韋還護衛着背後的傷員繼續往前奔去之外,剩下的士卒,哪怕是還帶着傷口,都是毫不遲疑地揮舞着兵器對着那崎嶇的山路出口圍了上去。
山上的賊人本來見到典韋的塊頭,心中還在忐忑,此時見其竟然不管不顧,直接越過山口而去,雖然有些暗自可惜到手的戰馬又少了一匹,可畢竟對方最大的戰力已經不在了,剩下的諸人再是拼命,難不成還個個能夠以一當十?
當然了,令他們氣勢高漲的卻不是典韋的離去,而是那匹血紅的戰馬竟然還留在了當場。
這下我們的勢力至少要暴漲一倍了!那領先的賊人心中方纔掠過這個想法,便發現一道雪亮的刀光平削了過來,轉瞬,他便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還站在原地,只不過肩膀上面已經成了一個血淋淋的平面。
無盡的黑暗伴隨的不僅是這個賊人,就在明溯動手的同時,那十餘名士卒已經紛紛躍馬衝了上去,再是勇敢的賊人遇到這些苦練了足足三四年殺人技巧的特戰隊員,結果無非都是一個照面便倒了下去。
還沒等那矮小魁梧的漢子站直了身子,眼前首批衝下來的數十人已經全部橫屍當場。見狀,那漢子也顧不得再去窺覬汗血寶馬了,口中驚惶叫了一聲,便轉頭往山上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