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必須要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顧畢朋。
顧亦澤帶着安小夏去到療養院。
上一次安小夏來時,顧畢朋還是坐在輪椅裡,時隔不過一個月,顧畢朋就病情加重,整日的臥牀不起了。
顧亦澤抱着冬兒,和安小夏一起進去。
顧畢朋躺在狹窄的病牀上,手腕上扎着針劑。
雖然他病情加重,可他的腦子還很清醒。
他看到顧亦澤走進來,忍不住‘啊……啊……’地掙扎起來。
歲月在顧畢朋臉上刻出深深溝壑,縱使如此,也不難看出,他年輕時有一張英雄的面孔。
再加上他一身氣質,必定迷倒了不少少女。
顧亦澤看着躺在牀上不斷掙扎的顧畢朋,他勾起嘴角笑了笑,說:“怎麼?看到我很驚訝嗎?”說着,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顧畢朋面前,把懷裡的冬兒往他面前湊了湊,說:“你看,這是我的女兒,她叫安冬兒!是不是長得跟我媽媽很像?”
顧畢朋身子猛,瞪大了雙眼看着顧亦澤懷裡的孩子。
他的怒氣太重,惡意太濃,嚇到了冬兒,冬兒在襁褓中嗚哇嗚哇地哭了起來。
顧亦澤立即心疼地將她抱入懷中,溫柔地哄着,直到她不哭了,纔將方媽叫進來,讓她先抱着孩子回車裡。
病房裡,只剩下他們三人。
顧亦澤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顧畢朋旁邊,好整以暇地看着顧畢朋:“你現在是不是很恨?”
顧畢朋只是瞪着他,風癱已經讓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你這麼瞪着我,就是說明你很恨我羅?我就是要你恨我,因爲你越恨我,就證明我過得越好!”
“你不是一直想把我死嗎?想讓我斷子絕孫嗎?只可惜你是看不到這一天了,我有了每一個女兒,我還會有兒子,三個四個,五個六個,我想要幾個孩子,就有幾個孩子。我會兒孫滿堂,下半輩子過得幸福安康,因爲我身邊陪着我最愛的人,和最愛我的人。”
顧畢朋瞪地瞪着顧亦澤,他現在只知道啃哧啃哧地順氣了。
顧亦澤看着他明明很憤怒,卻找不到發泄之處,他暢快一笑,說:“可是再看看你?”
“你有什麼?你要我斷子絕孫,那我就要你斷子絕孫,你不是一直說我是野種嗎?我這個野種偏偏要讓你失望了!”
“你知道你的大孫子嗎?他在牢裡,過得生不如死,現在就像一隻臭水滾裡的老鼠,每天被人打罵,他寧願自己是隻狗,也不想做人!每天都趴在地上替別人舔乾淨鞋面。”
顧畢朋瞪着眼,裡面全是不可置信。
“你不相信?那我給你看看照片好了。”說着,他掏出手機,隨便翻了幾下,就翻出幾張照片來。
照片裡,顧明安穿着一身囚服,跪在地上。
在他面前的是一份打翻了的飯菜,旁邊一個囚犯的鞋上,沾上了米飯,而顧明安正做的事情就是,跪在地上瑟縮成一團,把那個囚犯腳上的米飯舔乾淨!
顧畢朋瞪大的雙眼裡流出眼淚。
顧亦澤看着他的眼淚卻突然笑了出來:“顧畢朋,你沒逗我吧,你還會流淚?這還真是天下第一奇景啊,你顧畢朋竟然也會流眼淚!”
“你想哭是嗎?那我就讓你哭個夠!”他收起手機,在掌心轉了一下,看着顧畢朋的眼裡閃過一抹邪笑,“昨天有人通知我說,顧明安在裡面老是挑釁,找從打架至死,所以他又被增刑二十年。我想他這輩子可能都沒辦法出來了!因爲……再往後的歲月裡,他還會不斷的架型,直到他六十七歲,沒有生存能力時,再被扔出來!”
“你……你……好狠!他們……他們好歹是你的兄長!”顧畢朋瞪大了雙眼,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大着舌頭,口齒不清地說。
“狠?兄弟?”顧亦澤竟然無奈地笑起來:“他們配做我的兄弟嗎?我有他們狠嗎?當年我纔多大?十來歲,我對你們能造成任何威脅嗎?你們面對一個小孩都不肯定給他活路,整整折磨了他五年,然後想了解他的性命!到底是我狠還是你們更狠?”
wωω ▲ttκǎ n ▲co
“你們加諸在我身上的,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我一點一點的還給你們!”
“當然,顧明安的事,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我們來說說顧明全好了。你知道顧明全變成什麼樣子了嗎?他每次來看你時,你都沒有覺得他變化很大嗎?”
顧畢朋皺着眉看着他,眼裡是對強加在最疼愛的孩子身上傷害的恐懼。
顧亦澤說:“你有沒有發現,他現在變得娘娘的?”
顧畢朋一細想,果真如顧亦澤所說的那半。
說話時變得輕聲細語,坐着時也會不由自主地夾緊雙腿,給他削蘋果時也聳着肩,夾着胳膊。
這一切細微的變化,他從來沒注意到。
因爲每次顧明全來,他問的除了公司的事,就只問公司裡的事!
他根本沒注意到這些細節。
“其實你不必爲你疼愛的小孫子擔心,因爲他現在除了不能沒有男人之外,其它方面都很不錯!而且他現在還遇到了自己喜歡的男人,也算是找到真愛了吧!當然啦,對方是有家世的,他做的也是對方的地下情人。不過那個人很霸道,估計這輩子都不會給你小孩子自由了!”
顧畢朋瞪大着雙眼,不敢相信這一切。
顧亦澤抿着脣笑,說:“所以說,我說完這一切,你是不是應該知道了,真正斷子絕孫的人,是你!而不是我顧亦澤!”
“你說,按輩份,我應該叫你爸爸,還是叫你爺爺呢?嗯?顧畢朋!”
此裡,就連一直坐在一旁,悶不吭聲的安小夏都嚇了一大跳。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顧亦澤。
他……都在說些什麼?
叫顧畢朋爸爸?
可他的爸爸不是顧遠明嗎?已經過逝二十多年了!
她瞪着眼看着顧亦澤,可顧亦澤卻沒看她一眼。
“顧畢朋,你辛辛苦苦經營了一輩子,你引以爲傲的‘顧氏集團’,就毀在你最心愛的小兒子手裡,你知道現在‘顧氏集團’怎麼樣了嗎?”顧亦澤開心地哈哈大笑起來。
安小夏在一旁看着他,卻未從他的眼裡看到笑意。
他的眼裡有終於報仇血恨的暢快與解脫,卻沒有半點開心!
安小夏的心揪到一起。
大盆得報,他開心嗎?
默默地伸出手,抓住顧亦澤的。
顧亦澤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回過頭來看她,冷冰冰的眸子裡瞬間漾過暖意,勾脣一笑,溫柔地說:“再等一等。”
安小夏回以溫柔的笑容,也跟着點了點頭,說:“我等你!”
顧亦澤緊握住她的手一緊,掌心有些溼潤!
顧亦澤回過頭再與顧畢朋對峙時,整個的的感覺都不一樣了!
“上次小夏和來對你說,可以幫你來報復我,其實這只是一個圈套,目的就是爲了把顧氏全部套牢,讓我擊攻下它。”
“其實這只是一個試探,如果你能安分守己,我或許還能放你們一馬,讓你們苟延殘喘地活着。”
“沒想到一切都如我所料,你不死心還想將我扳倒,那我又何必再客氣?現在顧氏已經成爲一副空架子,相信這完年就會被收購!不過你放心吧,我對你的顧氏一點興趣都沒有,我要讓你一生引以爲傲的傑作,你一輩子的心血,全都付渚東流!”
顧亦澤大笑着。
顧畢朋面如菜色,他幾乎快要崩潰。
顧亦澤說:“顧畢朋,你已經活得太久!”他拿出一份資料,翻開後遞到顧畢朋面前,第一頁赫然顯示着‘離婚協議收’幾個大字。
顧亦澤說:“簽上你的名字,給我媽媽自由之身,我可以考慮不對顧遠正一家趕盡殺絕對!”
顧畢朋瞪着眼,抖着脣:“你做夢!”
顧亦澤無奈嘆息一聲,說:“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不籤的話,你可以想想顧遠正會變成什麼樣,你只管往最壞裡想,因爲我是絕對不會手留情的!”
顧畢朋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你卑鄙!”
顧亦澤勾起脣角,掀起一抹邪笑:“你除了罵我卑鄙還會罵什麼?你能換個新鮮的我聽聽嗎?我勸你還是趕緊在這上面簽上字,我已經沒有耐心了!”
顧畢朋死死地瞪着她,眼睛都充血變紅。
顧亦澤極有耐性地等着他。
最後……
顧畢朋還是在正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顧亦澤晃了晃手裡的離婚協議書,然後說:“從今天起,我媽媽就自由了,在她死後,也就能與我爸合葬在一起了。”
顧亦澤扯着嘴角,得意地笑。
顧畢朋聽到顧亦澤的話,猛的一下瞪大了雙眼,惡狠狠地瞪着他,想要說什麼話,卻始終說不出來。
顧亦澤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反對無效!我爸跟我媽最終也應該在一起!”
“你……你……”顧畢朋的身體在牀板上猛地痙攣起來。
顧亦澤彎下腰,鄙夷地拍了拍顧畢朋的臉,說:“你快點死吧,像你這種半死不活的東西,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死了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