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斧頭，一個人。
單槍匹馬、一腔孤勇向來都是尚揚的標配，要不然也不能在熱血沸騰的青春年代，就連校外的黃毛見面都得繞路走，他夠狠、非常狠，擅長力拔山兮氣蓋世，以絕對的暴力手段籠罩全場。
以前是，現在也是。
但尚揚經常說一句話：“我不如丁小年，我只會站着死，丁小年會跪着生！”
目前場面被尚揚控制住。
也就間接代表着被丁小年控制住。
孫玉婷聽到丁小年讓自己把直播打開，先是一愣，因爲自從軍訓結束之後，她就開始做這行，並沒想着能賺多少錢，更主要的是讓陳雨童分享直播，讓丁小年看到，然後自己每天變裝打扮駕馭各種風格，企圖挽回他。
可這麼長時間丁小年一次沒出現，她也是心灰意冷才同意的蔣明明。
這麼看來他看過自己？
此時不是想太多的時候，她心裡晃得一逼，只能按照吩咐，從蔣明明送的香奈兒包包裡，把手機拿出來，一步一步打開直播，用攝像頭對準自己，這個女人是否惡毒，都改變不了着實是大美女的本質。
她屬於上鏡類型，在屏幕裡更漂亮。
“然…然後呢？”
她唯唯諾諾的問道，越來越覺得恐怖，她想給陳雨童打電話，說你青梅竹馬那傢伙拎斧子要劈了我，求求你救我出去，可沒有機會。
“你別哭，笑，正常直播，保證你不死！”
丁小年順手把自己手裡也從兜裡掏出來，屏幕已經被人踹碎，很多道裂痕，好在還能使用，他摁了幾下軟件才摁開，察覺到尚揚的正在看自己，轉過頭，與之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尚揚微微蹙眉，變得越發詫異。
他說自己不如丁小年的具體細節已經體現，別人與他發生矛盾，他擅長把人打服、征服、弄到一番徹底低頭，以後看見繞路走，也是爲什麼當初趙素仙經常進局子的原因，而丁小年擅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把事情壓下去。
按照剛纔的態勢繼續發展，管他蔣明明是什麼身份，不跪下磕幾個頭再走，今天一定會卸點零件被救護車擡出去，你是多大個人物，憑什麼讓我兄弟受罪？
可丁小年站出來，明顯是把矛盾強加在另一個低端的矛盾之上。
從另一種角度化解？
難道是爲了自己？怕周騰雲報復？
尚揚也搞不清楚。
丁小年找到直播間，麻木道：“他在你這裡刷了多少錢？”
“嘭…”
孫玉婷被滿臉是血的丁小年，看的心裡防線徹底崩潰，雙腿一軟，跪倒地上：“尚哥，這幾個月來我經常給雨童買零食，也總請她吃飯，寢室裡我們倆關係最好，不信你看她社交軟件，都是我倆的照片，還有情侶衫呢…你饒了我吧，我錯了…”
一個女孩，哪裡經過這樣場面。
才跪下已經算是心裡承受能力很強。
周騰雲站在一旁不言不語，倒不是不說話，而是察覺到他們好像在用“小孩子”手段來解決問題。
“丁…丁總”
孫玉婷淚流滿面，叫出了最開始見面的稱呼，咧嘴道：“我不應該讓人找你，都是我不好，給你道歉，對不起，看在咱們曾經有過…我第一次都給你的份上，放我走吧”
她說着，跪着向前動兩步，抱住丁小年大腿。
事到如今。
孫玉婷只是個由頭，無關緊要。
丁小年的意圖是讓蔣明明與周騰雲繼續磋商。
而蔣明明只想趕緊走人。
“十二萬！”
丁小年自己找到數據，擡起手機豎到蔣明明眼前，給杯弓蛇影的後者嚇得一哆嗦：“這個是你吧，排行第一，刷了十二萬！”
蔣明明冷汗直流，頭像就是自己本人頭像，沒辦法否認，點點頭：“對…對！”
“錢放在兜裡不花是紙，誰也別說誰是土豪，你他媽有一千個億，不給花一分對別人而言就是窮光蛋一個，家產我承認沒你多，咱們論消費能力行吧？”
丁小年擡頭，直視蔣明明。
確實與剛纔變了一個人，說話底氣十足，絲毫沒把這個省會的公子哥，家族企業連周騰雲都得巴結的富人放在眼裡。
蔣明明懵了好半天。
他腦中想的一直都是尚揚的斧頭能不能劈下來，剛纔說什麼沒往心裡去，只顧着答應，望着這張“沒人樣”的臉蛋，再次茫然點點頭：“行…好，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
“別說我欺負你，之前給她刷的十二萬我補回來，然後我刷一萬，你刷一萬，能比我多，放你離開，不能比我多，你必須心情氣和的坐下來與周總談一談，算是男人的約定，誰都不能反悔，懂麼？”
丁小年語速不快，條理非常清晰。
尚揚聞言，心裡變得有些彆扭，想開口勸，又不知如何開口。
丁小年兜裡有多少子彈，他大約知道，可這些都是汗珠掉地上摔八瓣換來的，完全沒必要這麼做，錢花出去就沒了，而是是毫無意義的花出去，難不成還指望周騰雲給報銷？
而且。
對面的是蔣明明，說難聽一點就是富二代，相當富的那種，與他拼資金，不是傻了麼？
周騰雲越來越迷糊，他是個很有節奏的人，直播他聽過，但沒看過，“刷”這種專業術語他也不懂，轉頭看了眼，半面臉烏青的於得水，後者也有點蒙。
“懂懂懂！”
蔣明明仍然點頭，心裡的忐忑不安好了很多，才把所有事情消化，原來是刷錢啊…丁胖子什麼身價他知道，小嘍嘍一個，比花錢能力，自己能甩他十條街…
“別他媽別哭了！”
丁小年低沉的吼了一聲，腿一伸，沒用很大力，卻把抱着他大腿哭的孫玉婷給踢出去，後者躺在地上，他又道：“拿起手機笑，等着收錢，再他媽跟你說一遍，穿上褲子走人不是裝土豪騙你，我是真有錢，只是玩夠你了！”
話很無情，但手上有情。
他話音落下，就看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抽搐式抖動，本就崩裂的屏幕，隱隱有要被摁碎的架勢。
尚揚不是無知少年，知道他在幹什麼，眉頭越來越深。
他是個很衝動的人，但有些時候還是有理智的。
周騰雲和於得水好奇，礙於面子沒看。
正在這時。
就聽孫玉婷掉落在地上的手機“滴滴滴…”的聲音頻繁響起，連綿不斷，別人或許不知道因爲什麼，但是她非常清楚，這是收到大額禮物的提示音，哭泣聲戛然而止，手臂還在顫抖，緩緩從地上撿起手機，看向屏幕。
拿起手機的一刻，眼神頓時定住。
就看屏幕已經變成五顏六色，這是最大額禮物煙花的特效，一個煙花價值三千九百九十九，並且附送全站廣播，也就是別人直播間也能看到，有人給她送禮物，平日裡收到一個煙花都能喜出望外，因爲稅後能提成百分之四十，也就是近一千六百塊，快抵得上家裡給的一個月生活費用。
她緩過神，眼睛變得越來越大。
就看屏幕的下半部分現實數字，不是一個，而是三十個…
整整十二萬人民幣！
不僅如此，以前直播只有上百人觀看，現在一下子涌進來幾千人。
“丁總牛逼…”
“威武霸氣”
“給大哥扣個六”
“原來主播這麼美，找個大哥嫁了吧！”
直播間裡的留言並沒影響到丁小年，甚至都懶得看一眼，又道：“十二萬禮物已經補回來，從現在開始，咱倆正式開始刷，可以不？”
蔣明明心裡已經恢復七分。
深吸一口氣道：“懂了！”
“好！”
丁小年只說了一個字，絲毫不介意站在走廊裡的無聊環境，就看到他手指再次抽搐，不斷點在屏幕上，整個人極其嚴謹而認真。
與此同時。
“滴滴滴…”
孫玉婷手機的提示音不斷響起，她看向屏幕，看到禮物連擊的數字，眼睛越來越大，嘴巴也無法合攏，根本不顧在屏幕中出現的形象，因爲實在太過震撼。
“三十五”
“四十”
“五十”
“六十”
“七十…”
直到第八十個才停下，去掉剛纔的三十個，又是五十個“煙花”價值二十萬元人民幣。
孫玉婷手臂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這回不是嚇得，而是激動的，共八十個煙花，發到她手裡有勁十三萬…十三萬！
擡起頭，看向丁小年，眼裡出現一絲莫名奇妙的東西。
丁小年無悲無喜，平靜道：“五十個…刷吧！”
蔣明明掃了眼，心裡還有些不託底，不過已經恢復更多，看了眼尚揚的斧子，舔了舔嘴脣道：“如果我比你有錢，真能放我離開，不急眼的那種？”
他不在乎錢，在國外每個月的生活費，夠國內正常家庭幾年的純收入，在乎的是，給丁小年刷急眼，再揍自己一頓得不償失。
丁小年肯定道：“說話算數！”
蔣明明聞言，深吸一口氣，熟練的開始充值，不到三十秒，手指也在屏幕上快速抽搐。
“滴滴滴…”
提示音不間斷響起。
尚揚重新看了眼丁小年的樣子，這傢伙一往無前，完全一副死拼到底的樣子，心中雖說不支持，可咬咬牙，自己兄弟沒人能欺負，要拼大家就一起拼，弄不過他沒辦法，至少在關鍵時刻得挺自己兄弟。
偷偷拿出手機，給李念信息道：“備錢，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