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罪伏法？你何罪之有？”夏侯睿對顏歡的這一番話表現出了極大的不解，將眼神瞥向了他的臉上。
“難道你不是來將我逮捕歸案的嗎？這已經到聖誕節了，難道——你們已經抓住了幕後黑手？”顏歡也因此而顯得有些詫異了起來。
夏侯睿拖過了一張椅子，和顏歡面對面地坐了下來：“你就別胡猜了。請你來是想讓你跟我說說，這幾個月你們隱匿行蹤，究竟都查到了些什麼？”
“別，別，別，夏侯警官，我現在對這幾個月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完全就是黑紙糊燈籠，不明不白的。”顏歡滿臉疑惑地擺着手道：“既然不是要逮捕我，我倒是想請你先跟我交代一下故事背景呢，否則我實在感覺跟你不在一個次元。”
夏侯睿狐疑地看着顏歡，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你還記得之前那個叫羅浩天的特派員嗎？”
“嗯，你警校的同窗，他跟你一起合作辦案的。他已經回北都去了麼？”
“並沒有。你聽我給你慢慢解釋啊，自從你們和浩天他在四川分開之後，全國各地便開始頻頻出現各種異象。其實，一些難以解釋的異象早在城隍廟的那件命案立案之前，就已經偶有發生了，只是原本可能好幾年只有一兩起，大家也都沒當回事，所以便成了長年無法破解的懸案。然而最近的這幾個月裡這些異像愈發頻繁了起來，全國各地不下數百，造成的遇難者也變得越來越多。”
“異象？”
“嗯，比如上個月，長江壺口瀑布斷流了整整三天，連國內頂尖的地質和水利專家都無法解釋原因，之後卻又無緣無故地恢復了。然而在這三天內卻有五個架次的航班相繼在其附近區域失聯。又比如，兩天前黃山光明頂上突然出現了一羣瘋狂咬人的小蟲，傷了數百人所幸山上雪大，蟲子還沒下山就全都凍死了。再比如，今天晚上你們的從天而降
，雖然是唯一一次沒有造成人員傷亡的事件，但還是上了晚間新聞的頭條。所以浩天他作爲負責這些事件的特派員，這幾個月就一直在全國各地飛來飛去進行善後，我都同他見不上面。”
“既然他這麼忙，你爲什麼還有空呆在這裡？”
“你說到點子上了。浩天有他需要負責的事情，本人自然也有，那就是要儘快找到你們幾個人。經過浩天他的多方取證調查，在你們離開四川后不久，警方這邊已經能夠證明你們的清白。但是因爲案件的特殊性，所以他讓之前也算曾經和你們並肩作戰的我提前出院，想要再同你們聯繫上一起協助辦案。可誰知道你們幾個居然說失蹤就失蹤，一連幾個月全都音信全無，可讓我一頓好找。”
聽夏侯睿這樣說，顏歡才稍稍放鬆了警惕：“那你又是怎麼預測到我今晚會出現在那個商場裡的？”
“我也壓根就不知道啊。本人這幾個月來一直都在四處尋找你們的下落，昨天晚上剛結束爲期半個月的調查回到城裡，今天本來是在家休息的。這不一聽到又有異象便急忙帶隊趕了過去，誰知道歪打正着，居然就這樣找到了你們。”
“可是你找我來協助辦案根本沒用啊，我現在對所有的事情也都還是一頭霧水。”
“怎麼可能？這幾個月你們總不會連一點新的發現都沒有吧？你不是急着想找你失蹤的父親嗎？”夏侯睿說了兩句，忽然發現顏歡聽見“父親”二字之後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對，急忙安慰道：“沒事兒，沒事兒，沒有進展也不要緊。只要你們跟警方繼續合作，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嘛。”
顏歡沒有繼續說話，只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話說回來，你們從四川離開的時候不是有五個人嗎？今晚怎麼只剩下你和你的那個小夥計了？”夏侯睿又另起了別的話題。
“小楠返校了，吳哥跟我鬧掰，也走了。”
“還有，還有那個叫葉雯的女人呢？”
“雯姐她……她死了……”
“死了？你可別亂說，她這麼厲害的一個女人——”夏侯睿先是一驚，但見顏歡臉上的表情悲痛，並不像是在說謊，這才終於相信了：“你現在可不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我，你們在這幾個月裡究竟遭遇到了些什麼？”
顏歡卻無奈地搖了搖頭：“我真沒什麼好說的。其實從我們幾個的角度看，從離開成都之後遇險，到今天重新返回家鄉，最多也就經歷了三五天的時間，根本不是你說的幾個月。”
“三五天？顏歡，你這玩笑可開得有點大了。”
“夏侯警官，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抱歉，我今天很累，也沒有心情同你說這些。你能給我幾天時間冷靜一下，讓我自己先想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嗎？否則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但是我們時間緊迫啊！”
“我保證一定會主動和你聯繫的。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顏歡的堅決讓夏侯睿也不好再繼續追問下去了。他既然不能以任何名義強留顏歡在警局，便只得留下了聯繫方式，無奈地同意他離開。
顏歡出了警局，一個人走在冷清的街上。夜已經深了，只有一些通宵營業的燒烤店裡還亮着幾盞燈，隱隱約約地傳出了歡快熱烈的《Jingle Bells》。不知不覺間，顏歡竟獨自走回了城隍廟，走到了自家鋪子的門口。他攏了攏身上夏侯睿給的那件棉襖，停下腳步擡起頭，呆呆地望着頭頂那張既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匾額。
一片，兩片，天空中不知什麼時候落下了簌簌白雪。雪越下越大，很快便染白了顏歡的眉毛、頭髮和肩膀。雪夜中，一股深深地無力感和強烈的孤獨向他襲來。他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但卻欲哭無淚，幾乎是下意識地摸出了口袋中的手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