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五卻須進行再度確認。
“也許你說的,和我所持有的,並非一個物品。”他道。
那女子冷笑:“我問你,你所言的‘搜魂貝’,可是經由百位大師九十九日夜祭練之後,由百粒靈堂、九十九節魂牌構成?搜魂貝於最終被摧毀前,是否曾發出一束令人感到絕望之黑光?”
龍五吃驚道:“您所言有些對。但有些並不正確。我所持有的搜魂貝,的確是由百位玄學大師於九十九日夜經九十九次祭練而成。被摧毀前,也曾發出過一道所謂‘絕望的黑光’。但它是由百粒貝殼以及一根很普通的棉麻線繩所組成。”
“有區別麼?千變萬化不離其宗,每粒貝殼上必有一幅靈堂前的暗淡之光,那束棉麻線繩也必有九十九種死魂靈的不同氣息。”那女子冷笑:“搜魂貝?嘿嘿,名字起得倒還妥帖。我問你。你自哪裡得到?由誰製造?哼——這種方法如何能夠流傳出去!”
龍五默然。
那女子卻也不急。
龍五隻好道:“這樣看來,搜魂貝此前還有一個名稱?並且它原本就與你有關?”
那女子道:“不錯。自周司空九鼎飛天而去,秦世界禁錮於時空長河,但凡此類物品,莫不歸於我族掌控。千百年來,我們謹遵族命,無論生活處境有多艱難,絕不外泄。世間又如何得知製造方式?看來,你一定是他們的人了。我問你,你究竟與他們什麼關係?!”
至最後一句,那迄今還是以背面對着龍五的女子,聲音陡然就變得無比柔媚。
那卻是種別樣感覺,如同一個溫柔的女孩兒,你癡心已久,終於被你癡情所感動,決計與你相戀相伴時,卻又向你撒嬌不依提條件提要求時的嬌柔俏媚。
她正在像個小惡魔一般很是俏皮的折磨着你,使你恨不能立刻將其摟在懷裡往其翹臀上不容分說拍上兩巴掌作爲懲罰,然而,偏偏你對其癡心已久,縱明知打打鬧鬧間就會改變一切過往關係,偏生心裡再想,再急,卻又手足無措到,一根手指都不敢妄動。
從未談過戀愛的龍五,迷迷糊糊間,只覺自己真的是和暗戀已久的女孩兒在一起。
他的眼前也似真出現一位明眸皓齒、秋水依人的絕美少女,這少女眸中滿含俏皮韻意,她那表情又隨時都有一絲偷眼而瞟的幽怨責怪,偏生,她的臉色卻微含薄嗔,使人根本弄不清她究竟正在想什麼,面對了她,現下又該怎麼做纔好。
在此情形下,身爲一名初哥,別說僅回答問話,哪怕赴湯蹈火,一樣也在所不辭。
龍五侷促的吶吶說道:“我得自於靈眼國立偵探學院。我和他們並無任何關係,僅僅只是一名優秀的學員,得到了最高獎賞品而已。”
他迷茫的回答完畢,又生怕對方不信般補充:“真的,以前我爲生計着想,不得不聽從他們。但現在,我已曉得事實真相。我的命運早被他們精心安排,我之所以肯到此地,就是因爲,我已決定將幕後黑手,方正圓融們,視爲今後人生最大敵人!”
“方正圓融?”那女子曼聲而問:“那又是什麼?”
“那是當今炎黃系四大財團。哦,他們還是全球政局大都市化之前,炎黃系至尊王朝過渡期的前一界四大至尊,由他們始,至尊王朝也開始實施‘大都市、去國度’型最新政治格局。對了,當今全球,所謂國家一說其實都是已落伍名詞……”
那女子截口:“那麼,他們是怎麼得到搜魂貝製造方法的?”
“我不知道,”龍五下意識四處看一眼,壓低聲音:“對於已是國家高度那種層面,完全可以視爲帝皇時代的帝皇階層。作爲帝皇,要想得到什麼,應該說,手段太多了。”
思及時間有限,龍五不禁急了:“他們最後指令是,哪怕把你打暈也得將你帶回。此地即將成爲靈界,十分危險!你快走。快!離開那片荒原之後,你我就分道揚鑣,不然,你和我在一起你一樣有危險。我不能讓你被他們害了。”
那女子道:“但是那片荒原上,還有那個靈人啊。”
“不用怕!”龍五挺胸道:“我會保護你!哪怕沒有搜魂貝,我一樣有對付靈魂的其他手段。而且,那個靈人已經死了。”
“是麼?”那女子道:“他真的死了麼?”
“真的!”龍五信誓旦旦:“那個靈人叫做鍾飛雄,他以爲我是派來救他的人,是他的人,因此,最後還曾勸阻於我。如果不是死了,肯定會對我繼續勸阻。”
“死了……死了……”那女子自語,忽然放聲悲泣:“他已死了,你呢?你在哪裡?!”
龍五忙道:“我在這裡,我就在小丘的半腰這裡。眼前這圈綠草有點古怪,暫時我還沒想好究竟怎麼才能過去。”
那女子繼續哭泣:“他已死了,你呢?……你還會來見我麼?”
“我會來的,”龍五慌了:“我這就來!”擡腳。
“不……你不會來的……我還活着做什麼?”那女子哭着,泣不成聲:“你是不是也死了,他都能死,你呢?他死了,我的任務總算完成了。你卻於他死後也不來,難道,你也死了?……都死了……我,我還活着做什麼?”
啜泣聲中,丘顛那寧靜的背影忽然飄搖轉身。
龍五也終於驚鴻一瞥,正式見到這女子面容。
她長裙黑髮,分明就是十七八歲清理少女。而她面容上,滿是充滿決絕之色的無盡悽苦。她的臉上,兩行熱淚,使得她淚眸迷離。
龍五大驚色變——她不想活了,要自殺!
轉過身來的少女,卻竟毫不猶豫飛身撲向距她不近不遠一顆枯瘦的樹木。
一切發生於瞬間。
潛意識本能所禁止自己踏足於綠草圈內的桎梏,被一掃而空。
龍五一躍而過那圈綠油油的半人高綠草,踏足於一片陌生地域,口中則大叫:“別!別動!”
他的聲音如暴雷般嗡嗡而響。
剎那之間,漫天雲朵爲之一靜,噼裡啪啦,滿天空雨點狂澆而下。
飛身而撲,撞向那株樹的少女驀然僵滯,然後跌倒。
露出一張無比悽豔的臉。
她的眸中含着晶瑩的淚。
淚眸中,怔怔,癡癡,凝望飛身而入龍五,她的臉上,露出一種極爲奇異表情。
“你……”她癡癡而問:“你竟然……過來了?!”
“是。”龍五駐足。一字一頓,“我,過,來,了。”
噼裡啪啦。雨點猶如冰雹般生疼生疼的砸下。
此時,龍五試圖前進,但他無法行動。試圖後退,卻被強盛的拉力僅僅束縛。而鼻子酸澀之感,也猶如鼻子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般,先是巨疼,接着酸不可耐。
淚水於瞬間就迷住了他的雙眼。
汗水由體表刷然而出。
雨水澆打在他的身上。
然後便是,霧氣蒸騰,濃霧風捲殘雲般以他爲中心,狂飈而起。
熱。
爲什麼這樣熱?
龍五低頭,睜開淚眼。
腳下,一片乾裂的大地,滿目褐紅的岩石。
如同熔爐。
熱浪便由地下而上升。難怪……從外面看,這圈綠草到丘頂的樹圈之間,竟然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