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肉體重塑

對於李林來說,自地球上得到的這個身體雖然好用,但是也不是萬能的。畢竟,這是一具出生在低魔世界中的肉體,對於魔法力量的感受力和控制力都不夠強,一直以來李林之所以沒有失敗,正是因爲他一直在動用自己的魔法紋身來保證效果。但是這也並非毫無缺陷,原本這具肉體就沒有多麼良好的魔法感受性,大量的使用魔法,早已經對這具肉體產生了相當嚴重的傷害,雖然從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是內部卻已經漸漸開始分崩離析,特別是在回到這個世界之後。李林迫切的需要大量的魔法力量來補充,但是肉體卻成爲了自己的阻礙。這就好像一個小的過頭的過濾器,不但阻擋住了雜質,甚至連正常的水流也一併堵塞,這樣下去的話,對於李林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也正因爲如此,李林一直在做着準備,利用鍊金術中的“肉體重塑”這一高等技巧來重新制造自己的肉體,把不純的部分捨棄,並且用魔法的造物填充。這聽起來有些駭人聽聞,但是說起來,卻和地球上那些人造器官的替換沒什麼區別。兩者的手段雖然不同,但是目的都是一樣的——爲了讓身體更好的運轉。

“肉體重塑”所需要的材料,就是龍血與生命之泉,龍的血液擁有着相當好的魔法感受性以及破壞力,足以破壞那些對魔力不足的部分,而精靈的生命之泉則是最好的恢復藥劑,也適合肉體的再生與培養。這是奧術法師們以前實驗出的製造物,本意是用來提高法師的數量,畢竟,有太多因爲天賦才能只能夠止步於低中階法師的可憐蟲了,一旦改變了他們的體質,那麼成爲高階法師也並不是什麼問題。

可惜的是,想法雖然好,但是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奧術法師們卻很無奈的發現,因爲龍血的力量太過霸道,大部分法師的精神根本就承受不住那種可怕力量的沖刷和洗滌,即便是那些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並且膽大心細的自願者中,十個也只有一個順利過關,其餘九個都因爲精神衝擊而變成了廢人。當然,奧術法師們自然是不用擔心這些問題的,可惜的是——顯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象他們一樣大能。

這個計劃最終也是擱淺了,當時李林看着可惜,便要來了這套公式資料,看看有沒有辦法進行改進。不過這件事因爲並不那麼容易搞定,所以就一直拖了下來。

而眼下,想要改變自己的體質,李林自然而然就想到這套方法。雖然它對於那些中低階法師來說顯的太過危險,不過自己身爲奧術法師,自然和他們有所不同,應該能夠承受住其中的力量。

“如果失敗的話,會變成什麼樣?”

聽完李林的解釋,安潔拉顯然更關心另外一個方面。

“因爲我有魔法紋身,所以不會象那些低階法師一樣精神崩潰,畢竟魔法紋身會自動保護我的靈魂不受傷害——最壞的情況下,就是我的肉體再也無法組合,到那個時候,我就會變成幽靈一樣的存在。當然,這只是理論上,畢竟我之前也從來沒有使用過這種程度的變化類法術,很難保證一定會成功。”

“原來如此……”

聽到這裡,安潔拉忽然轉了下眼睛。

“MASTER,那麼重塑後的肉體會變成什麼樣呢?會不會將您變成女人?”

“……這一點你大可放心,重塑的肉體與之前沒有任何不同,當然,我是說成功的話。即便不成功,也不會變成你想的那個樣子。”

雖然不知道安潔拉在打什麼鬼主意,但是李林依舊毫不留情的封死了所有可能的妄想。果然,這讓安潔拉有些不滿的撅起小嘴,看樣子,安潔拉很明顯正在想一些絕對不可以宣之於口的事情。

“主人,您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索希艾特卻是一反常態,雖然她依舊是在笑,不過語氣中卻並沒有微笑的感覺。作爲七戒靈使中的第二位,“肉體重塑”的實驗也只有她和妮亞親眼看見過,其餘的武器都從未聽說過這種變化法術的存在。就好像安潔拉,雖然李林已經說的非常清楚,但是有些東西,不親眼看過之後,是絕對無法體會到的。

“如果妮亞在這裡,她一定會阻止您的。”

“所以我帶你來,索希艾特,你應該清楚怎麼做。”

“……是,主人。”

面對李林的眼神,索希艾特難得的沉默了片刻,最終做出了答覆。和妮亞不同,她的身份除了武器之外,更是女僕。而身爲女僕,無論主人究竟要做什麼,都絕不阻攔同時也盡力達成期望也是職責之一。這也是爲什麼李林會特意要索希艾特同行的另外一個原因。別看妮亞平日裡總是對李林百依百順,但是在原則問題上,她卻和李林一樣頑固。悠久書庫完美的繼承了李林的性格,因此這麼危險的事情,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的。而李林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最終做出了先斬後奏的決定,在這一次前往外海龍島的旅行中選擇了索希艾特和伊艾爾來作爲助手。自己的武器,李林自己最瞭解。索希艾特因爲職責所在,是絕對不會違抗自己命令的。而伊艾爾雖然心高氣傲,但是卻出乎意料的軟弱,只要自己強硬一些,那麼就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行爲。更何況,她對於這種變化類法術並不熟悉。

“那麼,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注視着水晶管中的血水顏色慢慢變化,再與自己記憶裡的步驟進行過對比之後,李林開口說道。他摸了摸安潔拉的小腦袋,隨後望向索希艾特。

“期限是四天,理論上的操作步驟我自己可以處理,你只要看着就好,對了,順便幫我盯着點這小傢伙,別讓她亂來。”

“是,主人。”

雖然最終同意了李林的要求,不過索希艾特顯然很有意見,她的笑容不但變的很公式化,連語氣也變的生硬了不少。

“我會做好自己該做的工作,請您放心。”

面對索希艾特暗帶不滿的回答,李林也只有無奈的聳聳肩膀,隨後,他走到水晶管前,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很快,一個赤裸,精壯的男人身體出現在了安潔拉和索希艾特的面前,李林伸出手去,觸摸着水晶管的表面,那原本應該是堅硬的外殼,此刻卻伴隨着李林的觸摸漸漸的凹了進去。接着,李林走入了水晶管之中,他的身影很快就被血紅的泉水所淹沒,再也看不見一絲蹤影。

“接下來,纔是開始。”

直到這時候,索希艾特才擡起頭來,安靜的注視着眼前緩緩流動的血水,眼睛裡流露出了一絲不安。

“希望您能夠平安歸來,主人。”

“放心吧,索希艾特姐姐,MASTER一定會安全歸來,絕對不會失敗。”

而安潔拉,卻在這時開口說道。

“絕對不會失敗嗎?”

即便是索希艾特,在聽見了安潔拉的說話之後,也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爲什麼您可以這樣斷言呢?安潔拉小姐?”

“這還用問?”

安潔拉露出了堅定不移的,明顯並且暴虐的微笑。

“因爲MASTER是妾身的主人,而身爲妾身的主人……就不允許失敗,絕不允許。”

此刻的李林,自然是沒有心情去聽安潔拉在說些什麼,在龍血將自己包裹之後,很快,解除了魔法防禦的李林就感覺到鑽心的疼痛。他身體上的皮膚正在被龍血所腐化,接着是肌肉和骨胳,隨後是內臟,龍血中蘊涵的魔法力量會摧毀所有沒有魔法抗力的部分,在這些部分都被消滅之後,李林就可以重新開始構造自己的身體。

這個過程中的痛苦足以讓一個普通人變成瘋子,依照李林此刻的體會和經驗,這種痛苦更類似於地球上他在那個國家所看到的有關“千刀萬剮”這個刑罰所受的類似。被龍血接觸到身體之後,那些魔法感受力不強,阻礙魔法力量流通的部分都會象被洪水沖毀的堤壩般崩潰,這痛苦的確很象是一刀一刀的在挖自己的血肉。而且,這個魔法也會使受術者一直保持清醒,而不會象那個世界的受罰者一樣可以輕鬆快樂的進入死亡的世界進行逃避。在魔法效果的影響下,靈魂會被牢牢的固定在身體內部,直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被情理乾淨爲止。而那些低階法師,正是因爲在這個過程中無法忍受住痛苦,拼命想要逃離,最終活生生的精神崩潰。

相比之下,李林比他們要好上許多,察覺到肉體上的痛苦開始影響靈魂,一直隱藏在靈魂深處的魔法符文自動開始了工作,它們依次發亮,展現出了強大的力量,以削弱痛苦。雖然這的確是讓人難以忍受的經歷,不過對於李林而言,倒也已經不算是第一次了——和上一次被殺死,靈魂穿越位面的痛苦比起來,眼前這“千刀萬剮”的巨痛,根本就只是小兒科的產物而已。

至少這一次不會象被人壓扁在牆壁上甩了萬年那麼長一般的痛苦。在那次靈魂穿越位面的時候,即便是奧術法師的李林也差點就徹底崩潰,變成一個白癡。還好苦難無論多麼長久總是有盡頭的,在母體內等待生產的那段時間成了李林很好的緩衝期,使他有足夠的時間來消化自己之前所受的痛苦,並且重新穩定自己的精神和靈魂。

在魔法符文啓動之後,李林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不得不承認,他還是有點看清了這法術的效果。雖然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但是龍血的腐蝕效果居然比李林預想的還要更加強大,皮膚的腐蝕還可以忍耐,但是到達肌肉的層面之後,就開始漸漸變的痛苦起來。血管內宛如數百根燃燒的鐵棍在來回搗弄般的痛苦,就連呼吸都感覺到肺部充斥着無法言語的冰冷刺痛,彷彿一個漸漸漲大的皮球,幾乎讓人無法喘過氣來。肌肉上的每個毛孔似乎都在噴發岩漿和火焰,令人做嘔的惡臭和血腥味一起出現,隨後消失。失去了外在的束縛之後,內臟也開始經受考驗,但是它們同樣在龍血面前表現的脆弱並且不堪一擊。這也難怪,畢竟五色龍種的血液本身就具備着極強的毒性,一般人類哪怕是接觸到都會有生命危險,更不用說這一次所使用的是五色龍種的混合血液,其威力自然不同凡響。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李林的身體來自地球,那個位面的出生的肉體整體上對魔法的感受性都不是很少,也因此,被龍血腐蝕掉的地方也是相當的多。

“照目前的情況,恐怕整個身體真的要重塑了。”

脆弱的眼球早就在之前已經被腐蝕乾淨,而順着眼洞流入的龍血甚至連大腦都已經完全腐蝕乾淨,僅僅只剩下頭骨的部分還有些許的殘餘。李林的靈魂注視着自己已經逐漸崩潰的身體,同時低聲自語着。人是由靈,魂與體所構成。靈就是人類的思想本身,也就是“我”被稱呼爲“我”,能夠意識到“自我”的最重要的部分。而“魂”則是身體的構架,就象是素描本上用來構勒出動作的主要線條,在那之上的“體”,纔會以每個人獨有的形態所展現出來。因此,對於目前的李林來說,肉體被毀滅並不算是什麼問題,只要進展順利,保證“魂”能夠完整,那麼重生的肉體,就不會有任何問題——當然,象安潔拉所說的那樣,變成女人是絕對不可能的。李林可絕對不願意,也不想要變成一個女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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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苦笑着搖了搖頭,隨後他閉上了眼睛。因爲法術會固定他的靈魂,因此除非肉體徹底毀滅到連渣都不剩,那麼痛苦就不會消失。但是此刻魔法符文已經發揮了作用,於是李林便全心全意的投入了穩固“魂”的動作中。以保證不會出現任何差錯,導致重塑失敗。於是,他切斷了外界的感官,開始審視起自己的靈魂。

和每一次審視一樣,李林可以輕而易舉的看見自己體內散發着微光的魔法符文,它們就象一顆顆星星漂浮在自己的靈魂之內,而自己的靈魂,就好像一個宇宙,包裹着這些力量的存在。極不可數的魔法符文此刻正彙集成一道道星河,緩慢而堅定的旋轉,流動,以使自己的“魂”能夠按照正確的軌跡穩定形態,不至於因爲混亂而出現什麼缺失,當然,上面多一點下面少一點是要堅決阻止的……

“嗯?”

李林詫異的發現,似乎有些東西不太對頭。

在那浩瀚的星河旁邊,孤獨的懸浮着一顆鮮紅的亮點。這是以前李林從來沒有見到過的,不過也正因爲如此,李林反而更加了解它來自何處。畢竟自己上一次運用靈魂審查是穿越位面的時候,而在那之後到現在一直再也沒有使用過,眼下這古怪的,出現在自己身體內的未知物體,很明顯只可能是那個。

“這就是那小傢伙的靈魂象徵吧……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

使魔契約會在主從雙方的靈魂內打上烙印,所以纔會有一方死亡的話那麼另外一方的力量和壽命都會急速流失的說法。而當初在對安潔拉實行使魔契約的時候,因爲安潔拉的抗魔力超越了李林的想象,所以法術並沒有完全成功。只是沒有想到,靈魂烙印居然還是成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體內。

想到這裡,李林便集中注意力,去感受那鮮紅的星星。他運用自己的力量,緩緩推動着那鮮紅的亮點向其他的星河方向彙集,而這顆鮮紅的星星顯然和安潔拉本人一樣任性和頑固,即便李林耗費了相當大的力量,它也才僅僅只是移動了一點。看起來,它似乎非常不情願和那些魔法符文“同流合污”,越是靠近星河,李林便越是感覺到了強大的反斥力。

“真是難纏……而且還很固執,和主人完全一樣。”

大部分力量總還是要保存下來負責修復自己的身體,因此李林在確定無法輕鬆達到目的之後,只有無奈的放棄,他好奇的靠近,並且感受那上面冰冷,邪惡而暴虐的力量。不過,就在李林的意識靠近那鮮紅的亮點時,忽然,一陣清脆的歡笑聲,出現在了他的耳邊。

“發生了什麼事?”

這詭異的一幕讓李林的神經立刻繃緊了許多,靈魂世界裡按道理來說除了自己之外不可能有任何人的,但是,剛纔那聲歡笑,很明顯不屬於李林。

就在李林苦苦思考之時,那鮮紅的亮點忽然光芒大放,赤紅之光撕裂了原本平和的靈魂宇宙,籠罩一切,李林的意識才剛剛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完全吞噬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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