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兒子不敢!”慕長封慌忙跪倒在地,擦了擦額頭的汗,訕訕地說道,“最近兒子聽說兵部有個員外郎的空缺,所以便‘私’下里找兵部‘侍’郎許有則坐了坐,我這不是也想上進嘛!”
皇甫氏更加生氣,指着慕雲霆說道:“自己家裡就有個三品大人,你還找別人?你若是有心上進,爲什麼不找二郎商量?”
“母親,二郎畢竟是我親侄子,我做長輩的,哪能拉下臉來找他幫忙。”慕長封皺眉道。
慕雲霆年紀輕輕便做到了三品,而他一把年紀了,連個五品都沒‘混’上,想想就沒臉,更別提厚着臉皮求他了!
“母親,您可別聽他胡說,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儘可以跟兒媳直說,幹嘛要遮遮掩掩的,分明是他藉此機會想去淺月閣找樂子罷了!”柳氏聽他這樣說,猛地推了他一把,氣憤道,“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啊,鬼才會相信你說的話!”
“我之所以瞞着你,是因爲你總是對我疑神疑鬼的,動不動就懷疑我在外面養外室,若是我跟你說我去淺月閣,誰知道你會不會把人家那裡拆了!”慕長封冷不丁被她一推,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都快被這個瘋‘女’人氣瘋了。
如果不是‘摸’準了兵部‘侍’郎許有則好這口,他吃飽了撐的請人去那種地方談事情。
再說,許有則答應可以考慮他的事情,還不是因爲兩家沾親帶故的緣故,不管怎麼說,許有則府上的那個吳姨娘都是慕雲霆的親姨母。
誰知道,就因爲這幾張賬單。竟然被這個瘋‘女’人鬧到母親這裡,還當着這麼多小輩的面,害得他顏面盡失,要不是當着母親的面,他真想揍她一頓。
慕雲霆翹着二郎‘腿’,不動聲‘色’地看着兩人,沒有吱聲。只是滿是同情地看了看他的二叔。兵部有個空缺不假,可是兵部也不是那麼好進的,裡面的人大都都是當年平叛的武將出身。你一個‘門’外漢就算託關係進去,也遲早地被人踢出來。
其實他很羨慕二叔眼下的生活,都說無官一身輕,果不其然。就這樣踏踏實實地守着夫人孩子過日子多好,非得擠破腦袋地往上爬。
正所謂高處不勝寒。只有站在高處的人才知道。
比如他。
原本都部署好了的行動,說取消就取消了。
直到後晌,他才知道,原來是晉王主動請纓去了靖州緝拿滄‘浪’會的人去了。說白了,是去搶功勞去了!
“我疑神疑鬼?難道你養外室不是事實,若是你沒養外室。你那個‘女’兒是怎麼來的?難道不是你的種?”柳氏氣的臉通紅,不顧慕雲霆和沈青黎在場。掂着腳,指着慕長封的鼻子罵道,“我不是拿你跟大哥比官職,而是你看看府裡的郎君們,連五郎都成親了,可是你的三郎跟四郎呢?難道你要他們打一輩子光棍嘛?”
家裡的孩子婚事都沒有着落,還不是他這個當父親的官銜太低,偏偏又住在永定侯府裡,高不成低不就的懸在家裡。
眼下,三郎都二十歲了,四郎也十九歲了,都到了儀親的年紀了,做父親的不但不‘操’心這些,反而成天都在外面鬼‘混’,連兒子們的婚事都連累了!
“你還好意思提這件事情,要不是你高不成低不就的,他們至於到現在還沒有成親嗎?”慕長封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你們兩個都被我閉嘴。”皇甫氏見兩人當着她的面還在吵,氣得往地上摔了兩個茶碗,怒道,“要吵給我滾回屋吵去,滾!”
“二叔二嬸,這些事情你們還是自己回屋商量商量該怎麼辦吧!”慕雲霆收回思緒,走到兩人面前,冷聲道,“以後這樣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就好,不必跑到祖母這裡來鬧,時候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柳氏還想說什麼,觸到慕雲霆那冷冷的目光,哼了一聲,氣沖沖地掀簾走了出去。
“潑‘婦’!”慕長封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齒地說道,一扭頭,見沈青黎在低聲安慰皇甫氏,也悻悻地跟着走了出去。
“黎丫頭,你們早點回去休息吧!我沒事!”皇甫氏拍拍她的手,淡然一笑,“祖母這輩子,什麼風‘浪’沒見過,他們這點事情算什麼,回去吧!我真的沒事!”
兩人略坐了坐,說了安慰的話,才起身告辭。
月上中天。
風起,園子裡樹影婆娑。
“綰綰,你該不會又在生氣吧?”見她不語,他快走幾步,上前攬過她,說道,“以後心裡有什麼委屈就跟我說,不要悶在心裡,你放心,以後不會有人在你面前提她了,我保證。”
“我覺得你有許多事情瞞着我。”沈青黎扭頭看着身邊這個俊朗的男人,這些日子,兩人成天膩在一起,無非都是沉溺在卿卿我我的風‘花’雪月裡面。
不得不承認,對‘女’人而言,他的確是個不錯的夫君人選。
位高權重,家財萬貫不說,人也長得風度翩翩,‘性’情穩重,處事老練。
除了飲食太挑,口味比較奇怪以外,也沒有什麼不良的嗜好。
目前來看,對她也是體貼備至,寵愛有加。
可是她依然覺得她沒有走進他心裡面去。
總覺得他所做的這些,對每個‘女’人都能做到,也就是說,不管哪個‘女’人嫁給他,他都會這樣對待,而不是因爲她是她。
如果嫁給他的是夏婉月,說不定他會待她更好。
想到夏婉月,沈青黎頓覺心裡酸酸的。
“綰綰,我們都這樣好了,難道你還覺得不夠嗎?”慕雲霆把她擁在‘胸’前,低頭看着她楚楚動人的臉,皺眉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我不希望你像二叔瞞二嬸那樣的瞞我。我希望我們彼此都能夠坦誠相待。”她不敢想,若是有一天,他們兩個如果也像慕長封和柳氏那樣的吵架該怎麼辦?
誰願意過那樣的日子!
“你適才是不是被二叔和二嬸嚇倒了!”慕雲霆笑笑,索‘性’一把抱起她,慢騰騰地往回走,“放心,咱們不會像他們那樣的。起碼。我不會去淺月閣。”
沈青黎伸手環住他的脖頸,臉貼在他溫熱的‘胸’前,柔聲道:“我怎麼知道你去沒去!”
“我告訴你個檢驗男人去沒去青樓的辦法。”慕雲霆展顏一笑。低頭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沈青黎騰地紅了臉,揚拳捶打着他:“慕雲霆,你無恥!”
……
次日。許錚果然去了梨香苑。
得知沈青黎答應他去見那個瘋‘女’人,心裡一喜。拍拍‘胸’脯承諾說,田姨娘的病包在他身上了。
當下便吩咐碧桃帶着他去了後山。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才面無表情地回到梨香苑,拿起‘藥’箱。一聲不吭地出了府。
西山茶廬。
書房。
司徒空不動聲‘色’地問道:“你確定侯府的那個‘女’人不是咱們要找的人?”
“我確定,不是。”許錚面‘色’凝重地搖搖頭,“只是個瘋了的下人而已。”
“別忘了。慕雲霆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司徒空眸底閃過一絲‘陰’狠,“說不定他把人換了也說不定。”
“沒有。”許錚皺眉道。“我催眠過那個小丫鬟,她說這個‘女’人的確就是一直住在這裡的瘋‘女’人,還說她從來沒有嫁人,是個自梳‘女’,就連那個孩子,也是她撿的,後來夭折了!”
在一旁一直不吱聲的夏延皺眉道:“唉!要是小‘女’還活着就好了,小‘女’前年冬天見過她一面,也說她有個孩子,可惜那個‘女’人神志不清,也套不出什麼話來。”說着,又上前低聲道,“若是能證明那個‘女’人就是當年皇上寵幸過的‘女’子,那永定侯府可就完了!”
“國公爺,永定侯府可是您的親家吶!”許錚不解地問道。
“許大夫還真是個大夫,官場上哪有什麼親家!”夏延不以爲然地說道,“慕長源這個人我最瞭解,平生的本事都‘花’在‘女’人身上了,眼下府裡的頂樑柱其實就是慕府二郎慕雲霆,慕雲霆之所以能成爲皇上的左膀右臂,自然不是隻靠戰功,當年平叛的功臣又不止他一個,你們想想,爲什麼皇上獨獨器重他?”
司徒空挑眉:“因爲他不結黨,只忠於皇上。”
“不錯,這正是慕雲霆的‘精’明之處。”夏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司徒空,冷笑道,“只是最近,他跟四皇子走得突然近了起來,前幾天,還託四皇子從我手裡買去了一塊地,討他媳‘婦’開心,年輕人嘛!這個我自然理解。”
司徒空聞言,臉頓時黑了起來。
爲了討她開心,他特意給她買地!
“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許錚皺眉道,“慕雲霆若是支持四皇子,那四皇子豈不是要趁虛而入了?”
皇甫諾雖然早早被立爲太子,可是卻並不被太皇太后所看好。
太皇太后並不喜歡皇甫諾,說他‘性’格多愁善感,難以擔當大任,只是礙於立嫡立長的規矩,也不好說什麼。
說起太皇太后,那的確不容小覷。
當年兩軍最後一場浴血之戰,若不是太皇太后這位巾幗英雄手拿彎弓,單槍上陣,一箭‘射’中對方主將的頭顱,導致敵軍羣龍無首,最終全軍覆沒,說不定大梁歷史得改寫。
所以,太皇太后一直是偏愛武將的。
對立下赫赫戰功的慕家父子更是另眼相看,慕雲霆年紀輕輕官至三品,很大程度上是因爲太皇太后對他的青睞。
永定侯府一直都是衆皇子拉攏的目標。
八皇子好不容易得了個跟永定侯聯姻的機會,卻被司徒空設計逐出了京城,眼下四皇子又跟慕雲霆走得近了起來,就不能不引起他們的警惕了!
“唯一的辦法,除掉慕雲霆。”司徒空一字一頓地說。
夏延頓時神‘色’一凜。
是的,這的確是個好辦法!
如果除掉慕雲霆,那麼慕府大郎慕雲澈就順理成章地襲爵,那麼慕府就理所當然地成了太子的助力,到時候,太子輕而易舉地登上皇位,那他,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丈了!
這的確是一本萬利!
想到這裡,夏延並沒有流‘露’絲毫內心的想法,沉默半晌,才緩緩說道:“只是除掉慕雲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據我所知,他身邊還有皇上的人貼身保護,若是爲了除掉他,把咱們自己也賠上,那豈不是太不值了!”
若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那他可不幹。
退一萬步說,他就是當不成國丈,那他還是國公爺,若是因此此事,賠上了爵位,那可太不值了!
“所以我們要一明一暗,做兩手準備。”司徒空似乎早有打算,見夏延有些遲疑,便說道,“從即日起,咱們就訓練一批死士,專‘門’找機會暗殺慕雲霆,此事國公爺自然不便出面,有在下秘密籌辦就好至於暗處嘛!那就看國公爺怎麼安排了!”
他對那個人已經恨之入骨,不但想要他的命,而且還要他身敗名裂。
“那就這麼定了!”夏延微微一笑,頓了頓,又隨口問道,“不知道晉王那邊怎麼樣了?”
若是夏延知道他的幕僚正是所謂的前朝餘孽的一把手,怕是得當場吐血而亡。
明明敵人就在眼前,他們還四處嚷嚷着抓賊……
可惜,現在他還不知道。
現在的司徒空是他引以爲傲的幕僚。
在他眼裡,這個幕僚不但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而且還很有謀略,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晉王爺行事曆來果敢勇猛,肯定會凱旋而歸的。”司徒空似乎在極力壓抑住心裡的嘲諷,他掏出手帕,施了施嘴角,輕咳一聲,“既然國公爺也不知道靖州那邊的消息,想必他們還沒有行動吧!”
夏延和許錚表情不一地點頭稱是。
待兩人走後,已是月上中天。
一個明媚的身影從內室走了出來,怯生生地上前說道:“先生,該歇息了。”
司徒空見她長髮披肩,鬢間無一飾物,愈顯清麗動人,眉間不覺皺了起來。
記得他曾經無意中提起過,說他最不喜‘女’子滿頭釵環的樣子,不想卻被她記在了心裡,目光掠過她眸底的那絲期待,他難得溫柔一笑,上前牽起她的手:“那咱們就回屋歇息吧!”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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