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三天。
申凱對八岐大蛇的兵刃轟炸依舊持續着。
誰也沒有想到，對方的本源和持久力居然這麼強，維持了三天一刻不停的轟炸，也沒有耗盡本源。
倘若不是申凱的靈臺已經被修復過一次，能夠不再壓制傷勢發揮力量，還真未必能耗得過對方。
而經歷了之前幾天的轟炸後，他界意志也察覺到不能這樣下去。
別看祂還能支撐一段時日，但再這樣下去，也不知道這個可怕的人類能支撐多久。
因此在第三天過去之後，看對方絲毫沒有精疲力盡的樣子，他界意志選擇了主動反擊。
祂強行蹦碎了自己的八個頭顱，避開申凱的兵刃後，爆發出一道灰黑色的可怕極光。
外人眼中只看到這極光有着崩壞和毀滅一切的可怕物理力量。
然而在申凱的眼中，這攻擊最可怕的絕對不是外在顯露，反而是其中蘊含的那一絲恐怖意境。
衰敗、破滅、沉淪、永寂...最後一切於無聲無息之間消失，化爲虛無。
當看出這種意境的瞬間，申凱判斷出，這必然是他界意志目睹了自己的世界徹底滅亡，最終用盡最後本能逃離時的光景。
這和此世上一個時間線中的所謂末世不同。
那個時候，此世雖然瀕死，卻也只是一種走向衰敗、破壞的過程。
其實仍然有着經歷無數歲月後緩過氣，甚至重啓一次時間線的可能性。
然而他界意志的這道攻擊中蘊含的，卻是再沒有其他的絲毫可能性，世界已經徹底滅亡，結果早已發生。
這兩者，正如過程和結局，一個尚且蘊含一絲希望，另一個卻是徹底的絕望。
這甚至超出了一般世界內測的因果劃分範圍。
因爲逆轉凡人因果，尚且有大神通者可爲。
但扭轉一個世界滅亡的結果，至少也需要超過該世界的能級。
而看出了這一點後，即便是申凱也不敢單憑自己的肉身去嘗試抵擋這攻擊。
因爲對方蘊含的，是真實不虛，將記憶中那種萬物萬象終焉、人道不存、天道崩毀、世界滅絕的可怕景象納入其中。
即便威能比起當初他界意志的世界真正滅亡時渺小太多，相差不可計算。
但這種意志的本質就是一切存在之敵，一旦被沾染，天人五衰、道心沉淪都是輕的。
也是第一次，申凱在晉級四階後，全力將自己的異道靈臺在此世放出，鎮壓下去。
與灰黑色以及更深處什麼都沒有的可怕極光相比，申凱的靈臺之下，似乎出現了無數投影。
此世的其他人看到或許會誤認爲是浩瀚星空。
但在他界意志的眼中，這分明是無量混沌中的世界投影！
至此，整個島國的最外圍，方圓數千平方公里的海域，被雙方的攻擊徹底分割成了一個獨立空間。
在這個近乎於無色地帶中，他界意志的極光被申凱控制靈臺層層消耗，最終化爲烏有。
之後申凱判斷出對方已經無力再打出這樣意境的攻擊，也讓自己的靈臺重新回到三相圖中修養。
經歷了之前的碰撞後，原本已經看不到明顯裂紋的靈臺，再度有幾道痕跡出現。
與此同時，申凱控制下，由海底也出現了數十柄巨大兵刃，它們之間相互串聯，將八岐大蛇架在海面上，防止對方逃竄。
再然後，就是繼續日復一日的轟炸和磨滅了。
就連最終手段，那個自己不願去回想的光景都被眼前人類破解，他界意志再也無計可施。
雙方都清楚，現在就是熬下去。
看是哪一方先撐不住，徹底耗光本源後失敗。
如果是申凱，他界意志就還有逃生的可能，如果是八岐大蛇，那一切就此完結。
而就在他們兩者拼消耗的期間，世界其他國家也沒有閒着。
關於八岐大蛇的來歷，以及申凱的突然出現，幕後有着無數智囊團分析各種可能。
甚至也有人膽大妄爲的提出一個想法。
趁着這兩方互相消耗戰鬥的過程中，全世界集合所有核武器，朝着兩方攻擊。
這樣說不定能夠一石二鳥，徹底消滅雙方。
因爲申凱看起來雖然是人類，但誰知道對方在消滅了巨蛇後會做什麼？
畢竟有着之前帝國大廈和島國屠殺的前車之鑑。
不過類似這樣的想法，被很多人直接否決，誰也不敢保證在這種關頭同時攻擊兩方，會造成什麼嚴重後果。
情報不足下，各國寧願先看着一方被消耗到死，也不想冒着風險，同時攻擊兩方。
這一人一蛇都是顛覆了他們世界觀的怪物，誰知道核武器之類的能不能奏效？
除此之外，另外一些試圖和申凱進行交涉的國家，也並不順利。
此時已經是雙方交戰以來的第七天，轟炸任然在持續着。
“怎麼樣，對方這次還是沒有迴應我們？”
會議室中，老者對着情報人員詢問，臉色有着發愁。
之前這一週，他們已經數次派出遠程無人機，在天空接近兩者交戰出發出訊號，希望能和申凱溝通，瞭解所有情況。
只不過無一例外的，都被他無視了。
但這一次，情報人員卻露出了驚喜的樣子，對老者敬禮後說。
“報告，對方第一次對我們有所迴應了。”
一聽到這話，老者再沒有半點老成持國的樣子，三步兩步走到監控前，仔細看着上面傳來的訊息化作文字。
“不用着急，一切都快要結束了。”
“最多再過一週時間，我解決了祂之後就會離開。”
“這個世界仍然屬於你們，至此不會再有其他世界的來客...大概。”
愣愣的看着訊息上的話語，老者反覆閱讀多次後，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
也不知道這段時間他想了些什麼，最終老者搖頭離開了情報室。
而正如申凱所說，當時間再往後推移，又過了一週後，八岐大蛇逐漸停止了掙扎。
“看來你的本源終於耗盡了。”
“這場持久消耗戰，最終還是我贏了，他界意志。”
申凱認真的看着下方逐漸無力掙扎的巨蛇，心中有着許多思緒。
對方曾身爲一個世界的最高意志，走向了人格化之路後又親眼目睹了自己世界的滅亡，最終從偉大的世界意志化爲流寇入侵其他世界......
“不管以生命或者世界意志而言，都可以算得上跌宕起伏的一段旅程了。”
聽到申凱的話後，八岐大蛇徹底停止了掙扎。
祂緩緩擡起蛇頭，出現在申凱面前的，是一個已經近乎於透明的虛弱意志。
“確實是一段漫長的旅途了，可怕的人類......”
“只是在無量混沌中穿行...遠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你的本質深處，有連我也無法看透的存在...或許總有一天，你能真正成爲比肩大千世界的至高者。”
“那麼，未來的偉大存在，目睹了曾經身爲世界意志的滅亡，有何感想呢？”
靜靜站在蒼穹之上，申凱聽完對方最後一句話，輕輕開口。
“近距離目睹世界意志的滅亡...體會你的種種掙扎、奮起、絕望、不甘，因此更知諸天無常、萬般不易，令人心有慼慼。”
“此情此景，申凱必將銘刻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