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使爲何總是問這一句?什麼意思,左使總是比我更明白的,不是嗎?”開門見山,他不想虛與委實。
“當初滅了昭王,皇帝就存心一併消滅了飄渺閣,這一點,我想你肯定清楚,所以,莫要受到他的挑拔。”
“我也想勸左使,既然大仇得報,就該解散了飄渺閣,讓大家能夠過正常的生活纔是。”
“昭王尚未找到,飄渺閣如何能解散?”他駁斥,其實,這麼辛苦建立起來的組織,到如今的規模,豈是說解散就可以解散的。
“藉口。”安中磊對視着他的雙目道:“左使的心思我懂,只是希望左使莫要忘記你左家的家訓,切勿落得剛含冤昭雪便又淪爲謀朝篡位的奸臣,讓左家背上弒君的罪名,我想這是你家祖先最不願意得見的。”
左使聽後,良久無言,許久,他才忽然笑出聲來:“那又如何,冤孽已成,早已沒有了退路,我也不會放棄的。”
安中磊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他也知道他定然是不會放棄的!
左使看了他一眼,“如果你已經決意幫助那皇帝,那麼我們以後也只能兵戎相見了!”捅掉那層薄膜,彼此的關係已經徹底破碎了。
安中磊神色木然:“左使如果當我是自己人,當初也不會設下圈套讓容兒差點死於非命。就連我唯一的兒子也葬送在這片仇恨血海里!”
左使頓了頓:“若我沒有把你當自己人,又何以將飄渺閣交付在你手上?那可是我一輩子的心血!”
“意欲取之,必先予之,這個道理最初,也是左使教我的。”他淡淡地道:“左使,我尊你敬你,也做完了你交給我的任務,不甘心就此止步的是你,我捫心自問,對得起任何人!”
“哈哈,好,很好!”左使冷聲道:“這麼說,你已是毅然決然地投靠那個狗皇帝了,很好,如今你有尊貴的身份,是兩國的王爺,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我也相信你有能力成爲第二個昭王爺。”眉宇沉沉:“你口口聲聲質疑我的目的不僅在於報仇,那麼你呢?那麼多的選擇,你獨獨選擇重走昭王的老路,你可知道你如今恰好是皇帝心頭的刺!我想你不傻,還是你的心另有計較?”
安中磊聽得出他話中話,“可惜我不是你。”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話可說呢?”
兩兩對峙,卻再也無話可說了。
從今後,各自爲敵,往事不復,記憶難尋。
於是,便在昭王爺府住下來了。
昨日一天忙碌,面見皇帝,乃至今日暫時閒下來,看着周遭的物是人非,竟有種悲愴的味道。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昭王府從被抄,到這個時候重新開放,不過短短數月,再融入舊時風景,卻已經找不到昨日的人了。
昭王瘋癲下落不明,藍雅則是因爲藍家的庇佑,從而逃過一劫,想必在王府抄家之前被接回了藍府,再想到龍浩,心頭有着綿綿密密的疼痛。
不知不覺,腳步回到了沁逐軒,這裡的風景一如既往的姣好,很是安謐,只是再也聽不到那個少年驕縱跋扈的呵斥聲,盛怒時候孩子氣的咆哮,還有那麼 心思細膩的溫柔,繾綣柔情,軟語呢噥,旦旦誓言言猶在耳,只是恨不相逢未嫁時的遺憾。
往事不可追,一切都着他的逝去煙消雲散,不,至少他還活在她的心中,音容笑貌,如此鮮活。
因爲鮮活,更加激起了心底的惆悵,她虧欠他的實在太多,一腔柔情,一條生命。
還有藍雅,雖然只有一面之緣,可是心底難以釋懷,是她讓她成了孤寡之人,想必她對她也是恨極了吧?若有機會,她真的很想好好地補償她。
席容一手撫上那張睡榻,只見上面已經蒙塵了,心逐軒本就偏僻,這地方照實曾是昭王府的禁地,如今下人都換了新貌,想必是遺漏了這裡。
想着,便想親自打掃這地方,掃完塵泥,再去打了水,拿了帕子,一遍又一遍擦拭着這舊日的記憶。
徹底打掃完了,視線環繞一圈,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這裡的一切真的一點都沒改變,小王爺,不知道你已經魂歸而去,還是依然飄渺在這王府裡。不論如何,我會好好保存沁逐軒,若是你倦了累了,也可以在這裡歇歇腳。”喃喃着,嘴巴里嚐到了眼淚的溼鹹。
就在這裡,只覺得一個影子一晃而過,席容一頓,心底一驚,下意識地追了出去,卻不想看到若雪迎面而來。
她立刻頓住了腳步,有些遺憾傷感,那一刻,她還真的以爲是龍浩顯靈了。
是夜,溫存。
“嗯……夫君……”她一手攥着被子承受着他給的歡愉和難耐,就像一場瘋狂的生死饗宴,地獄天堂間徘徊。
安中磊身子懸置在她上面,看她媚眼如絲,眸中泛着氤氳水溝,燦燦動人,眼底情慾風暴更甚,“容兒……”吻住她的脣,吞噬了她所有的嬌吟,有一種迫不及待……
她雙手放在他的肩上,眸光所及之處是他的肩頭,劇烈起伏的胸膛,沒有一絲贅肉的健腰。
“容兒……”他眸光深濃,經過兩個月的調養,她的身子已經恢復了當初的豐腴,因爲孕後的緣故,前胸更加豐滿撩人。
席容搖搖頭,嘴裡無意識地低喊:“不要了……”
他無奈地在她的臉頰旁喘息,汗水不斷地從他身上溢出,汗珠大滴大滴地滴落在她的身上,低吟,終是忍不住這非人的折磨:“容兒,對不起……”
韻律再起,汗水交織。
纏綿之後,安中磊深深地吸了口氣,伸手將她摟在懷中,再接過牀內側疊起的錦被,覆蓋住了兩人的身體。
他閉着眼享受歡愉之後的放鬆,一手攬着懷中的嬌軀,慢慢地平復了心跳,呼吸也偏向綿遠,胸口上她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也帶了溼意,每夜,他尤其貪戀這一刻的溫馨和安寧。
或許潛意識裡還是有一分 . ?NT隱憂,美好易碎,真的太珍惜了,反而會有點患得患失。
“嗯……”席容不禁半眯着眼睛,長長的睫毛扇了扇,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容兒……”安中磊低聲嘶喃着她的名字,近似愛語,然後細碎的吻如雨點般落下,沉嘎的男性氣息微微地呼出,輕撲在她香汗淋漓的臉上,眸色深沉,愛憐地看着她臉上染滿情潮的紅暈。
感受着他火熱的目光,席容只覺得小腹癢癢的,微微的熱流劃過,幾乎還能感受到他留給她的那份熾烈。
他吻畢了她,隨即將額頭相抵着她的,一手摟着她的肩膀,交頸親暱,眸中那絲火焰絲毫沒有退卻溫度。
“夫君。”她低聲呢喃了一句。
安中磊不禁嘆了口氣:“嗯。”下意識地低下眸光看着,薰染緋色的嬌顏,纖柔的肩頭,還有緊貼着他的馥郁身軀,瞬時又讓他眸子幽暗了起來。
席容閉着眼睛,感受到他的一舉一動,心底低低而笑,不禁往他胸膛上蹭了蹭,這一刻的親近讓她安心,卻也好似少了一些什麼?
緩緩地睜開眼,眼底多了一絲落寞,心底太明白那一份落寞代表着什麼,那是深深的思念,還有一種渴盼,他和她之間缺少一份完整,他們的孩子……
總是不由自主地在腦中勾勒他的小模樣,她甚至沒有及時看到那個孩子,劉伯訊息全無,也不知道他和孩子究竟怎麼樣了?
“怎麼哭了?”他輕撫着她光祼的脊背,一手擦去她的淚:“別哭,是不是又想孩子了?”
“嗯,好想好想。”席容點點頭,“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
“不會很久的。”安中磊聞了聞她的發心,“相信我,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