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受傷

三個人的視線都凝在樹後的草叢中, 見那邊沒有反應,葉澤站起身緩緩地走了過去。

慢慢撥開茂密的草莖,葉澤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

是沈亦舟。

他的身上染血, 雙眸緊閉, 低低地發出呻/吟。葉澤視線下移, 看到插在他腹部的刀, 不免又是一陣驚愕。

霍因和柏淵也跟了過來, 看到沈亦舟的情況,柏淵怔了一下,然後立刻俯身蹲下, 手按在沈亦舟的手臂上,有些焦急地叫道:“小舟, 小舟!”

他喊了名字之後, 躺在地上的青年艱難地睜開眼, 看到柏淵的臉出現在自己的身體上空,他虛弱地說:“少將……咳咳……”

只說了幾個字, 沈亦舟又開始咳血,柏淵伸出手想要去碰他插着刀的腹部,但是卻還是收回了手。

現在應該儘快將他送去接受治療,斯特爾距離這裡需要一段時間,柏淵將人抱起, 立刻大步朝着軍部跑去。

霍因和葉澤跟在他的身後跑了一陣, 前者嘖了一聲, 看着臉色陰晴不定的葉澤:“算了, 我們不用跟着, 慢慢走過去吧。”

見葉澤沒有說話,他忍不住調笑道:“難道你要看着柏淵爲那小子緊張兮兮的樣子?”

葉澤並不意外霍因知道自己和柏淵的關係, 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停下了腳步。

兩個人朝前走着,霍因漫不經心地說:“真是巧了,居然有人在後山這裡受傷,還是你們兩個認識的,那是誰呀?”

葉澤悶着聲往前走,沒有回答他的話。

霍因用手摸了摸鼻子,聳了下肩,也沒有再說什麼。

柏淵將沈亦舟抱到了醫院中,軍部的醫生需要查驗沈亦舟的身份,柏淵喘着氣道:“不用查驗,他是我的學員。”

兩個醫生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說:“好的,少將送來的人我們暫時放心,只是之後還是要登記一下的。”

柏淵點頭:“會的,快給他處理傷口。”

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沈亦舟勉強地睜開眼望着柏淵,後者目光安撫地望着他的眼睛,下一秒門便闔上了。

霍因和葉澤趕到的時候柏淵守在走廊裡,葉澤看着他微繃的神色,伸出手想要攬住柏淵的腰,但是這裡不是兩個人的空間,兩個人的關係不能在這時候曝光,否則會給柏淵帶來麻煩,伸出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

他輕聲說:“教官不必太擔心,應該沒事的,我剛纔注意了一下,傷口不是太深。”

柏淵擡頭,看到青年關切的神情,緩緩地點了點頭。

霍因靠着牆站了一陣,仍然沒什麼動靜。他等得有些不耐煩,忍不住說:“我先回去了,之後再約一天好了。”

葉澤和柏淵都沒有什麼異議,霍因雙手插兜,一邊朝外走一邊感慨:“真是流年不順啊……”

人走了,走廊裡也沒有什麼人。葉澤忍了一陣,還是快速地握了握柏淵的手,收緊了一瞬立刻就撤了回去。

他低着頭,望着自己的膝蓋,停了半晌問:“我其實一直想知道,教官爲什麼對那個Omega那麼好……比我都好。”

最後四個字聲音低了下去,從中能夠清楚地捕獲到說者的一絲委屈。

柏淵側過頭,看着他英挺的側臉,沉默了幾秒,輕聲說:“他身上有嚴溟的信物,我查過,小舟也曾經是孤兒院裡長大的孩子,嚴溟和他的關係與我們之前是一樣的。”

葉澤點了點頭,他大約猜得到柏淵的心理活動。嚴溟的事情幾乎是他心上的一道疤,所以哪怕是跟那個那嫩有關的人,他都會盡心對待。

不得不說,他心裡確實有些嫉妒,嫉妒那個男人離開了,卻在柏淵心上留下了足夠深的印記。但是另一方面葉澤又覺得竊喜,即便是這麼深的記憶也不屬於愛情。

葉澤又說:“沈亦舟怎麼會出現在後山這裡?”

而且腰上還插着刀,被人所傷,情況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

柏淵靜默過後說:“等到小舟醒了再問問他吧。”

過了一陣,手術結束,醫生表示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修養一段時間就好。

柏淵鬆了一口氣,等到沈亦舟入了病房,他對葉澤說:“你先回學校好了,這裡我守着就好。”

葉澤撇了撇嘴,在病房裡他不再像走廊裡那樣拘束,捧着柏淵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口,在他耳邊低聲道:“教官要把我趕回學校,然後在這裡守着其他男人,我不太開心。”

他聲音裡又帶上了柏淵招架不住的委屈,他想了想,仰着頭在葉澤的嘴角親了一下,寬慰道:“你知道的,我對小舟沒有別的情感,只是不大放心,而且我本來也留在軍部,你也是要回斯特爾的。”

葉澤心裡早就不給自己添堵了,聽他這麼一本正經地解釋,又親了自己,倒有些心猿意馬了。

他用手掌覆住柏淵的後腦勺,在他的嘴脣上肆磨了一陣,然後才戀戀不捨地放開:“那我走了。”

柏淵搭在他後頸的手輕輕摸了摸他黑硬的頭髮,將他送到了門外。

轉過身將病房的門關上,柏淵看到病牀上的人半睜着眼癡癡地看着自己。他腳步頓了頓,朝病牀邊走去。

坐在青年身邊,柏淵伸出手幫他扯了扯被角,說:“身上還疼嗎?”

沈亦舟輕輕點了點頭,一雙眸子水泱泱的,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愛。

他尖尖的下巴埋在被子下,望着柏淵的面容,小聲地說:“我身上疼,少將也能像吻他一樣親親我嗎?”

這句話將他的心思赤/裸/裸地揭露出來,但柏淵卻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情。

他反而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櫃子前,沒有看沈亦舟,只輕聲道:“你多休息,不要多想。”

沈亦舟的嘴角乾涸,柏淵倒了杯水扶着他的頭喝,水從嘴角流下時他用紙巾擦了擦,然後重新幫他掖了被子:“睡一覺吧,別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