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衣衫都已經透着血跡，那是他強橫無匹的肉身被這恐怖的壓力硬生生撐破之後流淌出來的，他身體中的骨頭都有些變形，雖然沒有碎裂，但這份通過，遠非一般人所能承受。縱然是強大的修士，也忍受不了！他們甚至寧可被直接斷去一臂，再用法力催生出來，也不願承受這種無時不刻的痛苦。
更別說，這痛苦還是自找的！
楚墨沒有回頭，實際上，他連動一下都困難。
“縱然你之前已經融入到這裡的道境當中，但你想要融合這兩種道，依然不能用這種方法！”老道士衝着楚墨的背影說道。
神識感應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另一回事。那種衝擊，讓見慣風雨的老道士都忍不住眼皮子亂跳，心都有些顫抖——太狠了！
這個年輕人，爲了求道，對自己竟然如此狠辣？只憑着這份狠辣，他也配得起今天所有的榮譽和風光。
老道士深吸了一口氣，接着說道：“沒有人生下來就是聖人，凡事都有一個過程……”
“那前輩您，成功了嗎？”楚墨一字一頓，說的很慢，而且語氣中並沒有任何的嘲諷之意，他只是在詢問。
老道士頓時語塞，老臉一紅，搖搖頭：“沒有，我沒有成功。但我好歹你比境界高，我很清楚，你這麼做，是不可能成功的！”
“是麼？”楚墨同樣深吸了一口氣，彷彿空氣中都帶着無盡的痛苦，他繼續用力彎腰，夠向那隻斧頭：“沒試過……怎麼知道不會成功？”
咔吧！
楚墨身上的一節脊骨，終於承受不了這種壓力，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骨裂聲。
老道士忍不住咧嘴，他都爲楚墨感覺到疼，勸道：“小傢伙，我承認，你比道爺我厲害多了。你先等等，咱們談談……”
楚墨卻是搖搖頭，背對着老道士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身體中的巨大痛苦，讓他的頭腦此刻清醒到極致：“前輩，其實我清楚，這地方，是留給我的機緣。”
“……”老道士頓時一臉無語，眼中也露出詫異之色：“你怎麼知道？”
“這裡就前輩跟我兩個人，既然不是留給前輩的，那自然……就是留給我的！”楚墨說着，繼續彎腰，去抓那隻斧子。
咔吧！
又是一節脊骨碎裂！
這種傷，若是換做普通人，直接就廢了！
恐怕這輩子都沒有辦法繼續站起來了。
就算對有着強大法力的修士來說，也是一種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人們都信奉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像楚墨這種自己去“求”長痛的人，真的太罕有。甚至會被別人認爲是腦子有問題。
但楚墨就像是腦子有問題一樣，他依然在努力！
關鍵問題是，楚墨這樣堅持，在老道士看來，是沒有任何希望的！
老道士知道很多事情，他覺得沒有人能成功。
哪怕楚墨一個月悟道，也不可能真正做到！
“就算這是留給你的機緣，但凡事也都需要徐徐圖之纔可以，哪有你這麼強來的？”老道士說的是心裡話，他不想眼睜睜看着一個跟他有淵源的後輩這樣把自己給弄廢了。
他雖然嘗試過，也失敗了，但這些年來，老道士對這樁機緣，還是有些心得的。他也曾無數次的自己在心中推演論證過，到最後，他得出的一個結論，就是兩種大道的對撞，無論真仙還是帝主，甚至是至尊……準聖……都不可能成功！
因爲要讓兩種不同的道對撞在一起，那麼首先，必須要將這兩種道都修煉到極致才行！
可將一種道修煉到極致，估計就連聖人都不敢這麼說。這浩瀚宇宙，除了太上，還有誰能將萬千大道修煉到極致？
雖然這不是萬千大道，只是區區兩種。但到了老道士這個境界，他心裡面清楚的很，一種道的極致，跟萬千大道的極致……其實區別並不大了！
最古老的經書上，有這樣一句話，叫：道生一，一生二，三生萬物！
萬物初始，首先要有那個一，纔能有以後。
所以，當一名修士，將一種大道領悟到了極盡，修煉到了盡頭，那麼他距離通曉萬千大道……也就不遠了！
但是那個時候，還用得着去將兩種道相互碰撞……去領悟碰撞之後的結果嗎？
顯然是早已經不用了！
也就是說，他也好，還是目前的楚墨也好，這種境界之下，想要這兩種道碰撞，幾乎是不可能成功的。
所謂“幾乎”，那是因爲老道士知道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所以，他才謹慎的，用幾乎這兩個字來形容。其實在他內心深處，是不認爲有人能做到這一點的。
甚至他對那個存在留在這裡的這樁機緣，到底存了什麼心思……都有過猜測！
但終究還是猜不到，因爲這樁機緣，他看得懂，楚墨也看懂了。
只要能夠成功的讓這兩種道對撞在一起，然後將其融合，那麼……未來的路，會變得完全不一樣！
究竟有多不一樣，老道士的境界都想不出，但卻能知道，一旦成功，將會有一個無比輝煌燦爛的未來。
“這樣，你先停下，不管怎麼說，哪怕曾經失敗過，但我終究比你多了些經驗，我把這些經驗說給你聽聽，然後你再……咦？”老道士說着，他的眼睛猛然間瞪大，眼中露出無盡的不可思議之色。他的嘴巴張的老大，已經太多年沒有這樣失態過了，他就像是一個看見了天上飛過神仙的凡人一樣，眼中充滿了那種震撼、震驚和不可思議。
“我看見了什麼？”老道士整個人都如同石化在那裡，他呆呆的看着楚墨。
準確的說，是看着楚墨的那隻血肉模糊的手——那是被大道碾壓過，已經有些殘破不堪的手，居然……緊緊握住了斧頭被磨得光潔的木柄。
此時楚墨的身體，也已經完全動不了了！
一陣陣大道的轟鳴聲，在楚墨的體內響起。這轟鳴聲尋常人根本聽不見，但在老道士的耳中，卻如同驚雷一般！
振聾發聵！
老道士當場就噴出一口鮮血，剎那間封住自己的六識，然後依然呆呆的看着楚墨。
這個小子……他是怎麼做到的？
他他他他……他這是？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老道士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修煉經驗，在這一瞬間，被徹底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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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對道的認知，都破碎了！
這根本就不可能！
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老道士徹底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