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高承宗就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子濤,你和我,還有之江和錢楓,有一個很明顯的共同之處,就是寡婦睡覺,上面沒人,所以喝這頓酒的目的,就是商討一下,咱們要不要找個人把自己給嫁了。”
“呵呵……”
陳子濤聽得樂不可支,還真象高承宗說的,邵之江和錢楓都是三十上下的年齡,都是政社分設中剛提撥上來的年輕幹部,恰恰又都是在縣裡沒有靠山的人。
邵之江笑道:“什麼寡婦睡覺,上面沒人,老高,人家子濤還是個黃花閨男,你別說得這麼難聽好不好。”
“哈哈,話糙理不糙嘛。”高承宗笑道:“不過,子濤比咱們強,他是能入門而不入門,而咱們是找不到門和有門難進,境遇不同啊。”
“我說三位,我有一點不明。”陳子濤問道:“按照慣例,春節過後纔會進行人事調整,你們爲什麼不能等縣級人事調整完成以後,領導們各就各位後再去尋找合適的靠山呢?”
錢楓告訴陳子濤道:“子濤,你說的慣例是先上後下,先調整上一級的人事,後調整下一級的人事,但現在做了改革,可能剛好換個次序,先下後上。”
陳子濤還是不明白,“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咱們這些人,屁股坐在現在的位置上還不到一年呢,怎麼動也動不到咱們,除非是犯了上綱上線的錯誤。”
高承宗笑道:“看來你小子最近有點不濟,消息不靈嘛。”
陳子濤忙問:“什麼意思?”
高承宗指着邵之江道:“之江有個表弟在地委機關工作,之江,你來說吧。”
邵之江道:“地委決定對區委區公所這級機構進行一次改革,大概的方案是這樣的,區委區公所只安排三個領導,區委書記、副書記兼區長、專職副書記,但區委由七人組成,區公所也設兩名區委委員兼副區長,也就是說,另外還有四位區領導,是隻設位置不設人。”
陳子濤點着頭道:“我有點明白了。”
高承宗道:“這也就是說,另外還有四位區領
導,兩名區委委員和兩名區委委員兼副區長,都由下面的鄉鎮一把手兼任。”
錢楓笑道:“以前都說區委區公所是鄉鎮幹部進城的跳板,現在真成跳板了,這四位兼任區委委員的鄉鎮一把手,肯定比其他鄉鎮一把手更容易往城裡走嘍。”
陳子濤笑着點頭道:“三位,你們還沒說到要命之處哦。。”
邵之江也點了點頭,“要命之處就是,過了春節,先調整區委區公所的人事安排,再調整縣級人事安排。”
高承宗對陳子濤道:“所以你看,決定誰進區委誰不進區委,是由現任縣領導決定,要想找靠山,還不得現在去找麼,就算是臨時抱佛腳,有總比沒有強嘛。”
頓了頓,高承宗道:“之江和錢楓,都是濱海區能進區委的人選,但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所以,他倆想找條路子,找你的目的就是請教。”
“呵呵。”陳子濤自嘲地笑道:“請教我?你們還不如去請教縣委大院門口傳達室的老劉頭呢。”
同時,陳子濤心說,高承宗有點犯糊,濱海區有八個鄉鎮,也就是有八位鄉鎮一把手,要選四位進入區委,等於是八選四,大家機會各半,邵之江和錢楓就是競爭對手,讓兩個競爭對手坐在一起,這還怎麼談啊。
錢楓問道:“子濤,你還沒確定要走誰的路子嗎?”
“還沒有。”陳子濤搖着頭道:“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是堂堂正正的一把手,可以以此上爬,而我是個假一把手,現在找靠山沒多大意義,等我坐穩了屁股,我會去找一個靠山的。”
高承宗點頭道:“子濤你說得有道理,按論資排輩,你確實沒有優勢。”
“老高,還是你瞭解我。”陳子濤笑道:“比如說吧,咱們城南區七個鄉,七個鄉一把手,誰都有可能進入區委會或兼任副區長,就是我不可能,有大靠山也沒用。”
邵之江笑道:“子濤,說點有用的話吧。”
“嗯,一點淺見,僅供參考啊。”謙虛了一句後,陳子濤道:“假設現在去找個靠山並且找到了,那麼會出現這麼幾種情況,
一,這個靠山還在,但不能幫你上位,因爲你臨時抱佛腳抱晚了,二,這個靠山幫你上位了,從此你前途無量,三,這個靠山幫你上位了,但這個靠山卻調走了或退了,這個靠山的對手就會收拾你,四,這個靠山幫你上位了,但他失勢了,你就會跟着倒黴,五……”
陳子濤一共列出了找個靠山後的十一種可能,把三位一把手同僚給說蒙了,三個人湊來湊去,發現陳子濤是在說,找個靠山危險性太大。
高承宗樂了,“子濤,你有病吧?”
邵之江笑道:“以子濤這麼一說,結論是不找靠山,可事實上,大家都有靠山或正在尋找靠山。”
錢楓也道:“子濤,我們不象你,你可能還沒到那個地步,可我們要是縣裡沒人幫着說話,權力不能充分發揮啊。”
陳子濤呵呵笑道:“我說過不能找靠山嗎?我說過不找靠山比找靠山好嗎?假設,假設,同志們,我剛纔說的是假設。”
高承宗問道:“那你到底想說什麼呢?”
“非常時期,非常應對,不找大靠山,只找小靠山。”
邵之江若有所思,“子濤,你的意思是說,現在不能去找林平或東方明或郝偉明,而是要去找其他縣委常委或副縣長?”
陳子濤笑道:“這是我爸說的,他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固然沒錯,但大樹底下人太多,不見得有多好,我爸還說,廟大燒香的人多,菩薩太忙,我爸還說了,燒熱竈是錦上添花,燒冷竈是雪裡送炭……”
高承宗也笑,“子濤,我們好象全明白了。”
陳子濤道:“比方說老高你,燒的就是李光輝的冷竈,現在李光輝官復原職,你賺大嘍。”
高承宗笑罵道:“臭小子,啥都瞞不過你那雙狗眼啊。”
一頓酒罷,各自散去。
高承宗的家也在縣機關幹部宿舍區,和陳子濤同路。
路上,陳子濤憋着不說話,高承宗忍不住了。
“子濤老弟,我是不是犯錯誤了?”
“還說,老高,你犯了個大忌,大了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