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4 上鉤

蕭福生走後,嶽凌風找人幫忙,把蕭掩擡回到後院臥房去。

安置好蕭掩,李蘅遠也要進屋。

一下子被一個穿着優雅廣袖的少年擋住了:“阿蘅,不要進去,蕭掩就是要博得你的同情,你們之間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想他那麼精明一個人,怎麼可能話都不會說,非讓自己處於危險的境地,還能捱揍呢,他和蕭相公的矛盾可不是一條兩天,他傷害過繼母,也沒有被揍的這麼厲害。”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嶽凌風找來幫忙的董養浩。

蕭掩故意要把事情鬧僵鬧大,目的就是爲了引來李蘅遠,當然也就引來了其他人。

嶽凌風此刻也站在門口,聽着董養浩的話不禁暗暗豎起指頭,這小子倒是對蕭掩十分了解。

李蘅遠聽了董養浩的話,臉色一瞬間僵持住了。

董養浩道:“所以不要去,他是因爲這幾天被冷遇,所以要利用你,你去看他,就又上了他的當了。”

李蘅遠眸子垂下,是有思考之意。

嶽凌風心想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引來,豈能讓人你小子三言兩語就把人說走了。

而且這董養浩跟蕭掩關係還算好呢,這麼說蕭掩,是不是有點過分。

他道:“十七郎此言差矣,阿蘅和蕭掩之間的事,還是應該由着他們自己解決,再者說,就算蕭掩有多壞,他現在重傷在身,阿蘅出於人道主義關懷,也得看一看吧,更何況蕭掩並沒有窮兇極惡,他還救了阿蘅的性命。”

不光是救了她,還有阿耶。

李蘅遠擡頭看着董養浩:“十七叔,我要去看看蕭掩的傷。”

董養浩瀲灩着桃花的眼睛慢慢失去光彩,他語氣略帶質問道:“阿蘅你不是說不跟他訂親,再也沒有瓜葛,那你爲什麼還要看他?你也不是大夫,你看了她的傷就能好?”

“其實這不是什麼講義氣的關懷,你進去,可能就會掉入他的陷阱,所以你是心甘情願又要聽他擺佈?你根本就不想忘記他吧,不是忘不了,也不是不能忘,是你不想忘。”

李蘅遠眼神猛然間銳利起來。

董養浩道:“所以,你是要跟我走,還是要進去。”

李蘅遠的心就像是有個火把在燒一樣,就那樣熾烈的拷問着她自己。

對蕭掩,真的是忘不掉,不能忘嗎?

不是,她還會關注蕭掩的一舉一動,還是喜歡管蕭掩的事情。

她本身就不想忘。

董養浩說得對,她不想忘。

李蘅遠後退一步,可是說出去的話要算數,是不應該跟蕭掩再有糾纏了。

嶽凌風見李蘅遠轉身要走,擡手抓住她的手腕,然後把董養浩一推。

“阿蘅,咱們去看蕭掩,只是慰問一個傷患,哪裡有那麼多事情。”

李蘅遠又被嶽凌風說動了,不想忘,爲什麼不可以不忘,她就默默喜歡一個人不行嗎?

她不要回報的,也不告訴他,她就默默喜歡他。

這樣也可以看看他的傷勢吧?

李蘅遠跟着嶽凌風轉過頭。

董養浩站在臺階下高聲叫着:“阿蘅,你完全可以重新開始啊,跟蕭掩在一起有那麼多苦惱,有那麼多事情要提防,我們去遊遍千山萬水,不理他不就行了?”

李蘅遠內心的回答是,她在還喜歡別人的時候,絕對不會和另外的人去開展一段新關係,如果她可以認同將別人當做感情的替代品和消遣品,那麼有一天她被人替代了,被人消遣了,她就不能責怪人,所以,她不認同,也不接受。

“十七叔,你若是不想看蕭掩,那你就先回去吧,我還是要看看他的,要確定他沒事。”

董養浩蹙着眉頭,怒氣衝衝。

李蘅遠卻點着頭,是,哪怕她知道這可能是蕭掩的陷阱,蕭掩的苦肉計,但是她還是要看一看的。

因爲她確實不想就這麼忘記他。

………………

嶽凌風給蕭掩上了藥,然後看看蹲在榻邊的李蘅遠:“我再去給他熬些藥來,阿蘅你看一會他吧。”

李蘅遠本想確定蕭掩沒事了就走。

如今嶽凌風說沒有性命之憂,她應該走了纔是。

李蘅遠沒答應嶽凌風,無聲的要站起,這時手就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攥緊了。

蕭掩的手是很有力,但是不停的顫抖,上面青筋暴起。

剛捱過揍,還上了藥,李蘅遠知道他疼,她猶豫着要怎麼辦,嶽凌風已經出去了。

李蘅遠又坐回到榻邊,蕭掩趴在榻上,就在她身邊,面朝裡的躺着。

臥榻自東向西放着,靠在北牆。

正好對着南邊的兩扇窗。

蕭掩的屋子小,窗櫺花紋簡單稀疏,窗外用透明的白色窗紗糊着,大好的陽光可以輕而易舉的投過來,落在榻上,如箭中靶心,蕭掩美好的身軀全部被光裹着。

李蘅遠見他屁股包紮的藥布透過白色長褲鼓起來,這回屁股不止是挺翹了,簡直肥的可以下鍋,頗爲滑稽。

李蘅遠忍不住笑出聲。

隔着後腦勺,對面傳來沙啞但不失慵懶的聲音:“阿蘅在笑什麼?”

李蘅遠看看蕭掩的屁股,收住笑。

道:“我在笑你捱揍了,好解氣。”

蕭掩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很想我捱揍?”

李蘅遠心想要是我自己揍的還好,別人揍的不僅不解氣,還有點生氣。

這時候他們的手還牽在一起,李蘅遠要抽回來,道:“你睡一會吧,一會嶽凌風回來,我就走了。”

可是蕭掩並沒有放手,細白的大手還是方纔一樣,應該是更用力的攥緊她。

李蘅遠看着那手,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今天是故意激怒蕭叔叔,就是爲了讓我來。”

蕭掩沒有否認:“董養浩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阿蘅,你們不合適,他生性自由散漫,有吃有喝就不會想別的事,但是你不是那樣的人,我們纔是一樣的人。”

她們纔是一樣的人。

她是什麼人?

他又是什麼人。

李蘅遠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她笑道:“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你寧可捱打,寧可鮮血淋漓,也不願意給我我想要的東西,在我看來,你只是個很可惡的人。”

蕭掩道:“那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