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他躺在枯草地皮,春雨忽降,宛若甘霖。
時來他與此方生物,如久旱之人得沐春雨,枯木逢春。
天地同力,萬物生長,生機盎然。草兒煥發生機、歡欣躍舞,將他擁簇。而他也感到一陣暖意,好生舒服。
夢醒時分,他緩睜雙眼,入目的卻是山體石壁。而他渾身卻是輕鬆舒適,整個人都有種說不出的舒服感覺。
“嗯?我的神識居然強了不少……”林琅驚喜於神識的增強,同時發現自身的感知也隨即敏銳了不少。
“肯定和棄天珠裡面的那幾道雷弧有關係,算是沒白受。看來這珠子還是有靈性的,能把握住尺度,沒把我劈死,”
林琅當時覺得是場劫難,現在回望實在是場造化,心裡感嘆棄天珠果然是好東西。
“只是如今離開林家,林狂怕是不肯甘休。”
林琅思忖了一下,還是覺得三十六計,走爲上計。爲今之計,就是儘快離開林城區域。
說到這,林琅身上還算帶了點銀兩,這倒算是如今他的全部身家了。林琅起身,看了一眼這個小洞,隨即離開山洞,一人向林山中走去。
天大地大,總有他林琅的容身之處。
“老大,咱們就這樣晃悠一圈就回去了?”一個林家護衛問道。
林一沒有回答,那護衛自是識趣閉嘴。林一看了那山林,他駐足許久,才轉過身去。林一揮了揮手,示意護衛們跟上。
衆人離去,卻沒人注意到林一轉身時衣袍微動,輕風拂起,平了地上一些輕微的腳印。
林一併未即刻回林家大宅,領着衆護衛在城中酒樓飲罷,直到夕陽快西下,方纔吩咐了些事予衆人,然後帶回。衆人都是心甘情願尊他做大,此時又受了好處,沒有不答應的道理,當下都是應承下來。
林家。
“林狂少爺,城外多山林,兄弟們好生搜尋,仍是找不到。恐怕……”林一刻意頓了頓,繼續道,“恐怕林琅早已逃遠,憑屬下這點人馬,實在是找不到的。”
林狂聽言臉色一沉,嘴角一動,卻堪堪被自己忍住,出口道:“林客卿辛苦了,此番有勞你了。林琅逃便逃了,他想自生自滅便隨他去吧。”
林狂臉色平淡,心下卻罵天喊地,大罵林一無能廢物。只是林一修爲已是修元巔峰,又是家族重視的客卿。他雖爲少爺,卻也無資格隨意指責。此番能請他出城,怕還是因他林一今日擔職爾。
此時,林府後山,一處洞穴中。
“怎麼,林琅已是離開林城,是林一沒出手?” 一魁梧中年虎目緩睜,語氣不急不緩。
“是。”魁梧中年正是當下林家家主林野,他面前有一全身隱於黑袍的男子低聲道。
“林一本就仰慕長風,雖林琅這段時日他無幫襯,但卻未必是不想幫。他這人便是如此,也算是找到了機會。”
魁梧男子站了起來走出洞府,自山上俯視,整個林家大宅盡收眼底。
“誒……也才堪堪化元五重天……”林野嘆了口氣,感受了自身真元凝成的元液,尤有不滿。
“東西能送到?”林野背對着那黑袍問道。
“可以。”
林野笑了:“哈哈,那便好。”
“衆人只知我與長風不對付,都道我林野妒忌長風英才,”林野頓了頓,心下又有些不愉,看向雲天,“殊不知長風一手,便可鎮元丹百十人。這等英才是我胞弟,有什麼好嫉妒?”
“不論是對長風,還是對琅兒,只不過一場戲罷。戲不做足了,如何能騙得過那些個狡詐鼠輩……”林野苦笑,“可憐我林野如此,也只保得住我霧藍林家……”
長風,你早預料到如今局面,卻還想護住林家。只是兄長卻再也沒有機會敬你一杯酒了……
林野心下悵然,遙望林城之外。
琅兒,此前待你如此,實在是迫不得已。雖你非我林家親血脈,自你出現,大伯心下也是喜愛得很。
只是有些事,自你出生便註定了。大伯肩上挑着林家上下衆人的命,無力助你。
此後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
林野收起心緒,轉過身來,與黑袍對面而站,黑袍嘆了口氣,低沉的聲音響起:“大哥不必自責……”
林野聽他安慰自家,苦澀又上嘴角:“老二……”
夕陽此時西下,山上人腸斷,愁萬重。
此日天色初亮,林山霧重。
林琅正在昨夜尋得的新洞穴中打坐,他呼出一口白氣,明眸睜開。
終於突破到聚元境六重了,換血之法果真有用!
清晨林深霧重,又正是冬日,不少生靈都隱匿起來。林琅因爲是修士,抗寒能力較一般凡夫俗子強了不少,如此溫度到還算扛得住。
“區區個聚元六重,也值得如此高興?”天棄珠內,青衫腹誹,“這小子怎還不知道多了什麼,這等敏銳都沒有,白受了幾道雷弧。”
青衫揉了揉眉心,乾脆閉目養神,兩耳不聞窗外事,也算求得一個心靜。
“嗯?”林琅這才發現身旁不遠多了一個漆黑的盒子,當即警惕起來。
“誰在裝神弄鬼?藏頭藏尾的,算什麼英雄好漢?!”林琅警惕地聽着周圍動靜,卻除了洞裡回聲,什麼都沒發覺。
棄天珠內,青衫男子覺得無奈,當下用手將屁股下的紫黑之雲扯大塊下來,捂在耳朵,以求清靜。
過了半晌,林琅發現周圍沒有動靜,緩緩靠近那黑匣子。終於確定周圍安全,正在他懷疑盒子中有無機關的時候,這盒子竟自動打開。入目的是一枚通體泛黃的玉戒,上面飾着蝠壽萬字紋,內有古篆二字,只是林琅看不懂。
“燭龍?”青衫此時已將堵耳之雲塞了回去,“有意思。這戒指……更有意思。”
傳聞道:“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謁。是燭九陰,是燭龍。”
當然林琅如今只專注於研究這枚玉扳指,然而良久都無所獲。
外面天已大亮,他無奈只好將其戴上。這枚玉扳指賣相極佳,不失爲一件極好的飾品。
“這戒指有封印,憑這傻小子打不開的,”青衫想了想,“算了,等我心情好想見他了再說,如今做一件飾品也是不錯的。”
林琅不知這些,只是當下摘了點冬日猶存的野果裹腹,便繼續趕路。
林霧正散,旭日東昇。少年林琅,循着小路,面陽而行,一路向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