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柒？素柒？”
耳邊又是悠悠響起那人的聲音，她恍惚了陣，才從那觸目驚心的紅色回過神來，定睛一看，是鄭紫陌正有些擔心的望着自己。
她垂眸，而後展顏一笑，甩掉心裡愈來愈大片的不安，“沒事。”她扔掉手中黑糊糊的魚骨，拍了拍白衣裙身上的土。潔白如雪的裙子已經破碎不堪，灰濛濛的，像蒙了灰塵的珍珠一半。她頭髮也有些亂糟糟的，但眸裡浮現的淡定與那傾國傾城的容貌，愣是讓人在她身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落魄。她站起身，探出了洞口。
天已經矇矇亮，將要破曉。天邊已經能遠遠地看見了晨曦從灰濛濛的雲隙中透露出來，給人一種劫後重生的感覺。她又往下望了眼，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顏素柒回頭，衝着還在看着她的鄭紫陌說道，“天快亮了。”
鄭紫陌倒是樂觀：“皇宮那邊應該知道我們失蹤的消息了。不日便會派人來救援我們。破曉了，我們應該很快便會被救出去。”
顏素柒猛地彎下腰看着鄭紫陌，深幽的眸子裡看不出情緒，就這樣愣愣地看了鄭紫陌許久。鄭紫陌有些愕然，卻沒有絲毫慌張，只道，“怎麼了？”
看着鄭紫陌那樣的坦然，顏素柒心中忽然升起的一絲懷疑也煙消雲散。她直起身，搖搖頭，“沒什麼。”
是她想多了吧。
總覺得……鄭紫陌像是安排好了一切一樣。
比如被救出去。
再比如……掉進這個洞裡。
可她看了眼鄭紫陌慘白的臉色，爲了救她鮮血淋漓的手，心底那一點懷疑也消失了。若她想殺了她，大可在落崖那一刻直接鬆手，以她的武功，定能翻身上崖，何必和她一起困在這洞中苦苦等待虛無縹緲的救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遠處悠悠傳來的呼喊聲，是她從未聽過的婉轉女聲：“鄭紫陌！顏素柒！鄭紫陌！顏素柒！”
她眼眸刷一下亮起來，腦裡最後一絲理智卻告訴她不能心急。她頓了頓，沒有開口，只是悄悄把身體往洞口裡挪了挪。不知來人是敵是友，先按兵不動。
顏素柒本以爲鄭紫陌的想法同她一般，卻見鄭紫陌聽聞這女聲，直接開口應道，“這邊！我們在這裡！”
顏素柒皺起秀眉，不解的眼神還尚未望向鄭紫陌，卻聽她解釋道，“這是當朝公主顏陌星的聲音。大約是朝中知曉我們遇險，派人來救援。”她聞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道，這顏陌星是當朝公主，她怎麼從未知曉過？
定是以前過的渾渾噩噩，都不知如今朝中的形勢，竟是連這公主的名諱都尚未聽說過。她又不解道，“那爲何要派她一介女流來救援？”
鄭紫陌幽深的眸子望了她許久，而後笑道，“素柒，你忘了麼？朝中已無人可用，不然我們又何苦來這戰場殺敵？”
她幽幽地訴說着顏素柒沒有看清的事實，“皇帝昏庸無道，寵愛妖后顏陌梓，任用奸臣，排除異己，朝中內憂外患，宋朝不日滅亡。又哪來的他人救援？這公主，最起碼比那些酒囊飯袋要好得多。”
顏素柒默了許久。
是，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若不是朝中真的無人可用，又怎麼會派她與鄭紫陌來上戰殺敵。只是她從未想過宋朝會被滅亡，這是她的故鄉，或者說，是顏墨染的故鄉。宋朝滅亡，她要去往何方？
絕境逢生的喜悅突然被這嚴肅的氣氛衝的一乾二淨。鄭紫陌正欲再度開口，卻被外面瀟灑翻身進來的身影打斷。她眸光一轉，立即停止了話語，只微微行禮道，“見過公主！”
那女子微微一笑，搖頭，身形不變，“免禮。”
顏素柒聞言一驚，擡頭，卻見那女子沒有其他大家閨秀的溫婉，只見她一身簡裝，幹練又帥氣。她連忙收起打量的目光，也隨鄭紫陌道，“見過公主！”
顏陌星眼裡一閃而逝的驚訝，而後歸於寂靜無聲。她與鄭紫陌對視了眼，得到對方肯定的眼神後這才道，“我這裡有繩子。你們稍後綁住身體，我會讓人拉你們上崖。”
顏素柒鬆了口氣，幸好不是翻身上崖，不然她不是顏墨染這件事就要暴露了。她點了點頭，趁機看頭看了眼顏陌星。
溫婉的面容，鳳眸上挑，瓊鼻挺立，周身瀰漫着不同於其他大家閨秀的英氣，實打實是個美人。
可她的相貌怎麼如此眼熟？
和她認識的一個人，好像，好像，簡直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