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沮喪啊!現在的有錢人多的是,你遲早會找到意向客戶的!”從酒店出來,符曉惠安慰道。
“我沒有沮喪,我覺得你把分析得很有道理,我很佩服他的眼光。像他這麼精明的人,不成功都難!”李明煒說。
“是啊!我最佩服我爸了!”符曉惠說:“不過,我爸能有今天他也付出了很多。從小到大,我爸給我的印象就是忙。有時候,他出差到外地,十天半月都見不到他。你知道,我上小學的時候最幸福的事是什麼嗎?”
“帶你去公園玩?”
“不是!”符曉惠說:“我上小學的時候最幸福的事是我爸參加家長會。開家長會的時候,別的同學都是他們的爸爸來參加,我每次都讓我媽來參加,同學就在背後議論我,說我是單親家庭,有人還罵我野種。我爸來參加家長會,各種流言蜚語就煙消雲散了!你上小學的時候最幸福的事是什麼?”
“我……”李明煒想了想,說:“我上小學最幸福的事肯定跟你不一樣,開家長會我爸媽都經常參加。我最幸福的事應該是新學期開學第一天拿到新課本。聞着淡淡的油墨香,翻看課本中的圖畫和內容,心情特別興奮!”
“去,真沒勁!”符曉惠說:“小學時我最討厭學習了,一看到課本就煩。怪不得你一副書呆子模樣!”
兩人走到停車場,符曉惠要送李明煒回去。
李明煒說:“我要回公司,公司離這兒又不遠,我自己回去吧,你有事你忙去!”
符曉惠說:“我沒事,你上車吧,沒能幫你說服我爸,我心裡過意不去!”
“過意不去的是我!你已經幫我很多忙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呢!”
李明煒說,目光不經意地掠過酒店門口。幾個人正從酒店大門出來,目光落在那幾個人身上時,他愣住了,竟是黃家強和郭蘭蘭父女。前幾天,郭蘭蘭給他打了幾次電話,他都在路上,沒聽到手機響。事後,他想給郭蘭蘭打電話,可一想起她和黃家強在一起,他便來氣她都跟黃家強住到一起了,他還指望什麼?
李明煒咬咬牙,把目光收回,他不想見到郭蘭蘭。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會衝上去做出過激行爲。
符曉惠發現了他的異常,順着他剛纔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郭蘭蘭。
符曉惠朝郭蘭蘭努嘴說:“你的相好在那兒呢,和另一個男人!”
“跟我無關!”李明煒說:“你不是要送我回去嗎?走,上車吧!”
沒等符曉惠答應,李明煒拉開車門,一屁股坐進去。
符曉惠抿嘴神秘一笑,也上了車。不過,她沒有把李明煒送回公司,而是驅車到郭蘭蘭他們跟前,將他們攔住,然後狂按了一陣喇叭。郭蘭蘭和她父親嚇了一跳。
“你幹什麼?”李明煒很不滿。
符曉惠不做聲,笑嘻嘻地說:“你問錯對象了吧?這句話,你應該爲外面的那個人!”
外面,黃家強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氣壞了,他拍了拍車窗,吼道:“下來,快下來!”
車窗搖下,符曉惠探出頭,笑眯眯地問道:“怎麼了?帥哥!”
“你什麼意思?”黃家強怒道:“有車就了不起?有車就隨便攔住別人的去路,隨意狂按喇叭?我告訴你,你的車在我眼裡跟玩具車沒兩樣!”
“呀呀呀!”符曉惠嬉笑道:“你女友和你準岳父不會這麼膽小吧?他們該不會已經嚇破膽了吧?”
“你、你……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黃家強說,他覺得符曉惠很面熟。
“你記性真差!我們倆是在機場見過一面,你和你女友郭蘭蘭在一起,我呢,和我男友李明煒在一起。”符曉惠一把將李明煒揪過來。
“原來是這樣啊!”黃家強頓時露出了笑容:“真巧啊,沒想到在這裡又見面了。”
李明煒硬着頭皮下了車,他繃着臉,張張嘴想對郭蘭蘭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
“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那是你女友吧?”黃家強說,朝符曉惠努努嘴。
李明煒仍不說話,他的心在抽搐,他希望郭蘭蘭說點什麼,譬如,她爲什麼會和黃家強在一起?郭蘭蘭卻也沉默不語,埋着頭,彷彿地下有什麼深深吸引了她似的。
“他是?”郭蘭蘭父親問,他身穿藍色粗布衣服,鬍子拉碴。
郭蘭蘭雖然沒做介紹,但李明煒料定是她父親。眼前這個男人,李明煒曾多次想象過,該如何去取悅他,讓他心甘情願把他女兒嫁給他。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沒用了,郭蘭蘭既然不表態,等於承認她和黃家強的關係了。
“爸,咱們走吧!”郭蘭蘭說。
“蘭蘭!”李明煒喊道。
郭蘭蘭停了一下腳步,卻沒回頭,挽着她父親的手走了。
“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先走了!”黃家強說,轉身跟了過去。
李明煒愣在那兒,心裡交織着愛與恨。
“唉,看來你對她的感情挺不淺啊!”符曉惠感嘆道。
“你這是挖苦我呢?”李明煒說。
“不是挖苦,是實事求是。”
“就算是,那又怎樣?你都看到了,已經成爲過去了!”李明煒說,轉身走了。
“喂,你不是要我送你回公司嗎?”符曉惠衝着他的背影喊道。
“不用了,我還是自己走回去吧,反正又沒多遠。”李明煒頭也不回地說。
符曉惠跺了一下腳,鑽進車裡,發動車子呼的一聲絕塵而去。
李明煒沒有回公司,徑直回到出租屋。屋裡每一件物品都留着郭蘭蘭的痕跡,一看到,觸到,甚至不看不摸,光閉上眼睛,他也能一幕幕回映出和郭蘭蘭在一起的畫面。他彷彿得了強迫症似的,腦海裡總是反反覆覆地冒出郭蘭蘭的身影。
當天,李明煒搬了家。收拾好行李離開之前,他預付了一個月的房租。出租屋裡還有郭蘭蘭的物品,他想,這個月內,郭蘭蘭應該還會回來的。她應該已經不想見到他,她只需像自己一樣搬走自己的行李就行了。然後,這裡又換了新的租戶,這個小小房間發生的愛情故事從此煙消雲散。
西平的那個簡易鋪面還有幾個月就到期了,李明煒去問過鄰居店主,鄰居店主是個中年婦女姓張,李明煒習慣叫她張阿姨。聽郭蘭蘭說,有時她有時需要暫時離開的時候就請張阿姨幫忙看點。張阿姨都很爽快地答應,賣出的貨物都跟郭蘭蘭交代很清楚。張阿姨說,這些天沒見郭蘭蘭來看店,她以爲他們要關門了呢。
李明煒說:“我們是打算把小店給關了!”
張阿姨挺遺憾地說:“爲什麼要關?你們生意很不錯啊,一個掙幾千沒問題,現在好一點的工作每月工資也就這麼些錢。關了多可惜!蘭蘭呢,她上哪兒去了?”
“蘭蘭她……”李明煒覺得喉嚨有點堵:“她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是嗎?那很不錯嘛,恭喜你們啊。這麼說,這店你不打算經營了?”
李明煒點點頭:“不打算經營了!”
“既然這樣,要不,你們就轉給我吧!”張阿姨說。
李明煒說:“可以!”
這個簡易鋪面當初是跟房地產公司直接租的,沒有轉讓費,況且還有幾個月就到期了,李明煒要張阿姨的轉讓費,直接把鋪面讓給她經營就是。
張阿姨很過意不去,說:“這小店你們經營了這麼久,積累了不少人氣,我一接手就能賺錢,我還是給你們一點轉讓費吧!”
李明煒說:“阿姨,您就別客氣了!您也不容易,您要是過意不去,就順便把我店裡的貨物也接過去,怎麼樣?”
張阿姨連聲說:“沒問題,沒問題!”
不到一個小時,李明煒就把小店兌給張阿姨。走的時候,李明煒回頭多看了幾眼小店,小店就像那出租屋,見證了他和郭蘭蘭的喜怒哀樂。而這些從此以後都不復存在了。
現在,他心頭還有一件未了的事,那就是他和郭蘭蘭的共同存款。他有一張銀行卡,交給郭蘭蘭保管,每月拿到工資和提成,都如數交給郭蘭蘭存進銀行。郭蘭蘭自己掙到的錢也存在那張卡里。他不擔心郭蘭蘭會吞了卡里的錢,也相信郭蘭蘭不會這麼做。他不會主動去催郭蘭蘭還錢。到了該還錢的時候,郭蘭蘭自然會還。他甚至打算把那筆幾萬元的存款全給郭蘭蘭,就當花錢買了一段既動人又痛苦的愛情經歷。
李明煒新租的房屋在沿河路,那是一套一房一廳一廚一衛的房子,有小區,且綠化不錯,鵝卵石鋪成的小路旁有碧綠的草坪,筆直挺立的棕櫚樹以及婀娜多姿的鳳凰樹。小區中間還有一個標準游泳池,池水清澈見底,沒人有用時,整個游泳池便是一面平整的大鏡子,倒映着藍天白雲以及旁邊的樹叢、
一條小河從小區附近靜靜流過,房子在六樓,推窗便可看到小河蜿蜒向前。沒事的時候,李明煒喜歡臨窗眺望。層層疊疊的樓房,彷彿一座座小山,連綿到天際,陰霾天,便彷彿籠罩在白雲中,虛幻縹緲得如同仙境。李明煒很享受這種飄飄然的虛幻感。“蒹葭蒼蒼,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郭蘭蘭渺遠得彷彿在天的那一方,李明煒常常如此感慨!
其實,這種臨窗眺望的機會不多,工作佔據了大部分時間。李明煒常常拖着一身的疲憊,回來倒頭便睡。而跟王小俊競爭店長職位帶來的壓力不時地困擾他,他覺得很煩惱,以至於幾次想放棄。不過,想起雲秋蟬對自己的期待以及這個職位能帶來的收益,他就摒棄了這個念頭的。人往高處走,有機會擺在面前,他怎能這麼輕易放棄?
李明煒每天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意向客戶打電話,不一定非得談業務,哪怕聊聊天,給他們遇到的難題出出主意也行。客戶就是這樣,你不給他們打電話,他們可能很會就把你忘了。當然,打電話要注意時間,不能太早,有的客戶有愛睡懶覺的時候,早上九點半之前都起不來。太早打,影響到客戶的休息。也不能太晚,太晚,客戶可能在工作。 還要注意用語,要禮貌,不能粗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