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不是一般的熱鬧。
先是四皇子殿下和神風營終於又回京城了。
這回回來他們一舉剿滅了東海剩餘的十八寨,十來年的海患終於一舉平息。
再加上又揪出了庸王爺父子竟然勾結海盜,意圖謀反之事。
康王府整個被抄,庸王被圈禁,世子服毒自盡。
這樣天大的訪息,讓整個京城裡都爲之沸騰了。
街頭巷尾,讀書人也好,小商小販也好,男人也好,女人也好,無不議論紛紛。
而最爲叫京里人津津樂道的,給了這些豐功偉績之外,還有四皇子殿下衝冠一怒爲紅顏,爲了田良人竟然隻身勇闖虎穴,救出佳人,實在是佳話一則。
而田良人之貼身丫頭無愁竟然會是極爲少見的先天高手,憑一己之力,消滅了百年來的江湖第一高手,黑風老妖,一舉成爲了新任的江湖第一高手。
又國公府在數日前正式對外宣佈,田良人己由武國公元烈陽及其夫人林詩音收爲義女,這意味着武國公府從此就成爲了田良人的靠山。
一個個特大消息轟得京城人們的腦袋就要炸了。
從一個低賤的瘦馬到當今四殿下最爲寵愛的良人,武國公夫婦之義女,江胡第一高手之主人。
田良人一時成爲所有貧窮女子心目中最爲羨慕的對象以及奮鬥的目標。
而四皇子殿下一向冷硬的形象,也由此染上了一層粉色的光譯。
英雄美人,故事越傳越離奇。
甚至有人在暗地裡猜測,這田良人是否會有一天再創傳奇?
成爲四皇子殿下的側妃,甚至更上一層樓?
由此,又引起了不少人士的紛爭。
有的人認爲,區區賤籍出身的女子,就算脫了賤籍,又如何能與出身貴族世家的王妃田夢嵐相比呢?再說,除非嫡妻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大錯,又哪有寵妾滅妻的道理?若四皇子殿下真做出這種事來,必然受到天下所有知禮之人的指責。做出這種猜測,也未必大荒謬了些。
而另有一方則又認爲,王妃多年無子,本有虧婦德,若是田良人有子,母以子爲貴,就是再上一層樓,又有何不可?
一時爭論不斷,雙方倒是各有支特者。
這樣的紛爭不僅在民間廣泛存在,就是在京城的上流圈子,也漸漸成爲了女人之間的熱門話題。
一時當事人還沒有任何行動,外面的人倒是熱鬧了起來了,甚至爲此吵翻了天。
出身顯貴的正妻命婦們,自然一面倒的支特王妃田夢嵐,對那些傳言唾之以鼻,就是貧賤之人也曉得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也不曉得是哪個不曉得道理之人傳出這種荒謬的風聲?
而那些各府裡的姬妾們,卻是截然不同的觀點。
她們被壓抑得大久了,憑什麼她們一輩子就要屈居她人之下,天天膽戰心驚地過日子,就是再注意也會被大婦拿着了錯處欺壓。
若是那個女子能反客爲主,那是不是她們也終究會有這樣的一天?
她們也想看到生活和奮鬥的希塑,而田良人無疑是她們希望的寄託。
一時,京城上下到處充滿了深厚的火藥之味。
男人們也是苦不堪言,紛紛被家的妻妾們逼問究竟會支持誰?一時都在心裡暗暗地詛咒那個最先挑起這種紛爭的人,簡直是害人不淺嘛。
若是知道是誰的話,只怕那人會立馬被揪出來羣毆八百遍啊八百遍。
田夢嵐聽着綾蘭的報告,皺緊了雙眉。
究竟最開始是從哪裡傳出了這樣的流言的?對爺的名聲可不好。
爺是什麼樣的人她還不知道嗎?他絕對不是那種會被女人衝暈頭的人。田良人跟着去東海的事,也不過是事有湊巧,就算不是田良人,換成是別的人,爺一樣也會去救的。爺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那些小人,對付不了爺,就在背裡中傷他?
一定得想辦法爲爺避開這種謠言纔是。
田夢嵐在心裡暗暗地打着主意。
只是,在她的內心深處,卻有那麼一絲地不確信,的確,若真是別人被擄了,爺也一定會救的,只是,若換成了是自己,爺還會這樣親身涉險嗎?
但這樣的念頭在田夢嵐的心中卻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被她拋棄了。
“姑娘,可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再這麼下去,這些人都搞不清楚這四皇子府裡的女主人究竟是誰了。”
綾蘭一臉氣憤地說道。自從有了這個田良人,爺連那幾個恭人的屋子裡都不去了,她們這些丫頭更是一點指望了沒有了。難道她們就只能等着年紀大了被指示下人管事嗎?她可不要。想她從小到大,雖說是丫頭,可比一般外頭小門小戶的小姐還尊貴,吃穿用度,哪一點輸給別人呢?還有小丫頭服侍,怎麼都不要過那種粗蒼淡飯的日子。一定要找條出路才行。
而那田良人,無疑便是她們的絆腳石。
“退下去,丫頭要有丫頭的本分,下回再這樣,我就馬上將你配給許管事,他已經求了我幾次了。”
田夢嵐冷聲說道。
許管事?那個老鰥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綾蘭打了個冷顫,看着田夢嵐冷得像冰的面孔,張了張口,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姑娘好像是認真的。她絕對不要嫁給那樣子的人。綾蘭一邊往外退一邊渾身都輕微地打着顫,看來,不能指望王妃了。得自己另外想法子才行。她就不信,姑娘心裡就一點芥蒂都沒有,這天下哪有不嫉妒的女人?除非她並不喜歡那個男人,而姑娘,絕對不是其中之一。
綾蘭心裡暗暗轉着念頭,連綢蘭跟她說話也沒有聽到。
“這妮子,又在那裡發什麼呆呢?”
綢蘭手裡抱着一堆東西,剛纔風吹得大,她看外頭晾得牀單就要被風吹落了。但順手收了帶回來。偏巧碰到爺那邊有人過來傳說,叫綾蘭給姑娘去說一聲,那妮子卻像失了魂似的。
綢蘭搖了搖頭,只得將牀單交給了小丫頭,自己進去回話了。
“爺,您叫我來有什麼事嗎?”
田夢嵐看着允璉,神色雖是平靜,卻帶着幾分驚喜。
這麼多年了,爺還是第一次主動叫她過來這個院子裡。
她有些貪婪地打量着允璉,有多久沒有見到爺了?爺似乎有些黑了,除了那一日允璉剛回府的時候,她幾乎再也沒有見過允璉了。
允璉聽到田夢嵐的聲音,這才放下了手中的卷宗。
“衛恭人她們幾個,你打發了吧。”
“打發了?”田夢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爺的意思是?”
田夢嵐看向允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嗯,她們若要回自己家也行,有別的打算也行,多給些銀子就是的。若是實在不願走的話,就送到別莊裡去吧。”
允璉淡淡地說道,彷彿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爺,可是她們幾個犯了什麼錯?”
田夢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道。
允璉搖了搖頭。
“那爺爲什麼要這麼做?平白無故的將人打發出去?難道是爲了田良人?爺可知道外頭的風聲已經傳成了什麼樣子呢?”
田夢嵐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炸開了,可是,她還是努力地維持着平靜的語氣。
她看着面前的允璉,就像在看着一個陌生的人。
就在剛纔之前,她還在心裡說服着自己,爺絕對不是那種會被女色衝暈頭了的人,也許,對田良人是有一些偏愛,可是,爺絕對是講理的人。
可是,他現在在做什麼?
將沒有犯錯的人隨便發落?
田夢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人就是那個自己心目中永遠英明公正的爺?
聽到田夢嵐置問的話語,允璉皺了皺眉。
什麼時候,他的決定輪得到別人來指手劃腳呢?
這是他的府裡,他的決定,只需要執行就夠了。
“這件事你要做嗎?如果你不做,我讓別人去做就是了。”
反正,也不是非她不可,允璉的臉色沉了下來,他一向不喜歡別人置疑他的決定。
允璉不悅的臉,讓田夢嵐心中升起了一絲惶恐。
她忘了,這個男人,他所說的話,就是命令。
別人只需要聽從就是了。
她實在不該如此的。
也不過是幾個恭人罷了。
只是,卻是爲了田良人……
田夢嵐心裡一陣酸澀,若是他能爲了自己這樣,該多好啊?
可是,不管怎麼樣,他就是再寵愛那個女子又如何?
始終,只有她纔是爺的正妻。
而那個死後能光明正大葬在他的身邊的人,也只會是她。
“我知道了,這件事爺就放心地交給我吧。”
既然爺要將她們四個打發出去,那她也得想個法子,不讓爺的名聲受累纔是。
田夢嵐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想着放她們一馬也就是了,現在,也只得拿出來了,總不能讓爺的名聲受累吧。
“那,你下去吧。”
見田夢嵐應下了,允璉也就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手裡又拿起了先前的卷宗,這半年來不在京裡,堆下來等着處理的事情可真不少。
按下來一段日子。
四皇子府裡的四個恭人犯錯連日被四王妃逐回孃家的消息一下子又成了京城裡的熱門。
她們或是因爲私盜府中物品出賣,或是私自打死下人,或是和外人勾結……
一時,四皇子府的後院裡除了四王妃或還未到京的田良人,竟再無第三人。
雖然此事證據確鑿,被逐出府之人也未曾喊冤。
可是,仍引起有心之人的猜測。
畢竟,一下子四個恭人俱被逐出也未免大巧了些。
尤其,還在四皇子殿下剛回京之後,難免叫人浮想聯翩起來。
這事兒也傳到了允璉的耳中,不過,卻沒有放進他的心裡去。
只要他的目的達到了,用什麼手段他並不在意。
而且這麼多年的夫妻了,田夢嵐的性子他曉得,她不是那種會隨意捏造罪名冤枉別人的人,她的驕傲也不允許。
既然如此,那幾個女人也不算冤枉了。
允璉只是“嗯”了一聲,表示了這件事他知道了,便拋到腦後去了。
對於幾個微不足道的人,他犯不着浪費太多時間。
允璉繼續忙活着自己手上的事。
快一點把這些東西都處理完,等暖兒回京了就可以陪她了。
據傳過來的消息說,還有三天。
三天啊。
允璉嘆了一口氣。
手上的動作卻越發地快了。
而在京城的一個隱蔽的院子裡,兩個女子卻正在進行一場會面。
那坐着的女子頭上戴着面紗,語氣有些緊張問道。
“聽說,你有一種特別的藥是不是?”
另一個站着的女子也頭戴黑紗,着一身黑衣,看起來十分詭異。
她將一包包好的東西遞了那坐着的女子。
“這個,無色無味,是秘製的毒藥。常人只要沾上一點,就會慢慢地衰弱下去,到死也查不出原因的。”
“真的,不會有任何的痕跡?不會被人發覺?”
坐着的女子有些懷疑地道。
“不相信就算了。”那站着的女子渾不在意地笑着,伸手就欲收回手裡的東西。
坐着的女子趕緊一把奪回,拿着毒藥的以手有些顫抖,眼裡卻滿是仇恨。
那兩個賤人,如果不是她們兩個,她們又怎麼會落到這樣的地步,她一定要她們付出代價纔是。
“說吧,多少銀子?”
“五百兩。不多。”
“給你。”
站着的女子接過銀票,悄悄地退了出去,嘴角有絲得意。
這樣的東西,她已經賣出去了四份了。
老天開眼了,給了她這樣的機會。
王妃有時候實在大不了解女人了,以爲將人打發出去了就完了。
可女人的仇恨一旦被人挑起,那後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像得出來的。
接下來,她只要在一邊等着看好戲就是了。
她悄悄地拐了幾個彎,進了一個客棧的後門。
再過了不久,裡面出來了一個穿着考究的姑娘,左右瞧了瞧,見沒有人,便閃了出來,快步離去了。
而那位姑娘的面孔,卻是那麼熟悉。
赫然是一一
綾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