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穆非所料想的那樣,張晉並沒有老老實實的待在警局的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處理堆積如山的公文,而是穿着便衣在街上四處轉悠,不知是在巡邏還是在調查案件。
等穆非趕到之前說好的地方時,張晉卻並不在那兒,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找了一圈也沒見到人,穆非無法,只得掏出電話打算再聯繫對方一次。
電話接通後響了好幾聲,那邊卻一直無人接聽。
奇怪了,這人跑哪去了?
當手機裡傳出“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的語音提示時,穆非才死心的掛斷電話。
剛想撥第二遍,他卻發現周圍街上的人都在朝同一個方向涌去。
“快去看看!”
“怎麼了,怎麼了?”
“那邊好像有人打架。”
“警察打人了!”
“走,我們去看看熱鬧。”
“……”
聽到人羣中傳來的議論,穆非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打人的警察,被人圍觀的主角,莫非就是……
腦海中浮現出張晉那張黑臉,頓時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
想到此,他立刻飛快的朝人流涌去的地方飛奔而去。
離人羣聚集的地方越來越近,一個男人的哀嚎聲不斷的傳進了他的耳朵。
“救命啊!殺人啦!警察殺人啦!還有沒有王法了?!”
這怎麼跟電視上的無賴一個臺詞?不能換一個有點新意的麼?
穆非一邊在心中暗想,一邊擠進了人羣。
果然,就看到張晉黑着臉。緊縮着雙眉。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拖着一個男人的後衣領。而那男人則賴在地上鬼哭狼嚎。
這是在幹嘛?穆非看着這個場面只覺得哭笑不得。
“快看,這麼兇暴的警察,我們拍下來傳網上去。”
“對對,拍下來。”
像是被提醒了一般,圍觀的人羣中有人開始掏出手機拍攝了起來。
穆非都能想象的到,明天各個羣裡都會出現這麼一張被瘋狂轉載的圖片,後面的標題是“凶神惡煞的警察毆打手無寸鐵的人民”。
穆非覺得有必要爲張晉澄清一下,得問清楚這傢伙動手的原因。至少人圍觀的人知道,他不是無緣無故就會動手揍人的人,雖然長得很像暴力狂,但咱也不能只看臉啊。
“閉嘴!”沒等穆非開口,張晉似乎就被賴在地上的男人搞得火起,雙眉一擰,怒喝了一聲。
這一吼,不僅地上的男人,連周圍圍觀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這威懾力可真夠厲害啊,簡直可以媲美傳說中的獅吼功了。穆非不禁在心中暗歎。
“當街搶人,這罪夠你免費吃很多年的牢飯了。再加上拒捕。你是想在裡面待一輩子?”張晉沒有理會周圍的人羣,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成爲了衆人圍觀的焦點,冷笑着衝地上耍賴的人說道。
“誰搶人?那是我兒子。”男人繼續撒潑道。
“是不是你兒子,回警局再慢慢說。”張晉手臂一用力,竟然將一個成年男人從地上提了起來,接着將其朝牆上一按,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便將其手臂扭轉到了背後。
見張晉掏出手銬將那男人雙手拷在身後,圍觀人羣總算意識到這是警察在抓捕犯人,輿論立刻倒向了另一邊。一時間好評聲、點贊聲如雷貫耳。
然而這些張晉卻完全不在乎,推着剛剛抓住的犯人目不斜視的朝前走着。
人羣跟着起了一會兒哄,見沒什麼樂子可見便各自散開。
“張晉。”穆非見對方完全沒見到自己就這麼逐漸走遠,只得出聲喚道。
張晉聞言停下了腳步,扭過頭看到穆非,微微皺了皺眉頭接着回過身將那犯人推給另外兩名警員,低聲說了幾句讓他們先行離去。
接着他轉過身,朝着穆非走了過來。
“我們換個地方。”沒等穆非開口,張晉率先說道。
穆非點點頭,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走吧,我知道一個不錯的地方。”
因爲是出來巡邏,張晉並沒有騎他的機車,而是與其他警員一起乘坐的警局的巡邏車輛。
兩人步行了一段時間,來到臨江河岸的一條街道上。
張晉擡頭看着酒吧的門牌,雙眉鎖的死緊,甚至能看到他額角隱約突出的青筋。
“你說的地方就是這兒?”
“沒錯。”穆非聽到對方不悅的問話,不知爲何卻感覺心情十分的愉悅,笑眯眯的回答道,“夜空酒吧的老闆風雨樓先生是我們公會的人,同時也是你的朋友,在這裡聊不是很好?”
“……”
雖然對方沉默着沒有回答,但穆非分明看到張晉的眉角微微抽動了幾下。
現在還沒到營業的時間,酒吧的大門緊鎖着,穆非知道風雨樓應該在樓上休息,便用力拍了拍門。
“誰啊?”果然,聽到有人拍門,酒吧二樓的窗戶裡探出了一個腦袋,睡眼惺忪的問道。
“風先生,好久不見。”穆非擡起頭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穆非?你怎麼來了?”風雨樓驚訝之下睡意全消,接着看到旁邊的黑臉大漢更是驚訝,“張晉?這可真是稀客,你們等我一下。”
話剛說完風雨樓便將腦袋縮了回去。
“我們不急,你慢着點。”穆非有些好笑的提醒。
沒讓他們等太久,酒吧裡就傳來一陣急衝衝的腳步聲,接着“叮鈴”一聲清脆的風鈴聲,木質的大門被人從裡面拉開。
“請進。”風雨樓笑容滿面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接着側開身子讓他們兩人走了進去。
穆非環顧了一番,這裡與幾年前他來的時候別無二致,還是那般景色。
風雨樓也完全沒有變化,幾年的時間並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在出來爲他們開門的這幾分鐘裡,他似乎還稍微整理了一下頭髮,佈滿青色胡茬的下巴和略微敞開領口的襯衫將四十歲男人的魅力展現無遺。
“喲,小穆非,幾年不見你似乎長高了啊,都變成大小夥子了。”風雨樓走到他的面前放下手中盛滿了調酒的杯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嘆的說道。
穆非被說的有些哭笑不得,這話怎麼像是長輩在誇讚很久不見的晚輩時說的呢?
雖說他確實是長高了一點,好吧,不只一點,他現在已經超過一米八了,自從擁有了武器後他的身體逐漸發生了變化,當然這種變化在一年前就已經完全停止,但帶給他身體上的改變確實很大。
只不過在此之前,並沒有人像風雨樓這樣用這種口吻對他說過話,使得穆非心中有些不太適應。
好像在記憶中,連他的父母在自己的面前都很少用這種口吻說話。
“先說正事。”張晉推開面前酒杯,冷聲說道,“我還在當值。”
“抱歉,忘記了。”風雨樓拍了拍額頭,想起來這人工作期間是不喝酒的。
“是啊,還是先說正事吧。”穆非笑着說道,正好擺脫了剛纔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