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行走。,
視線像是被一層黑色的煙霧籠罩,周圍的景色一片模糊。
旁邊沒有人,安靜的能聽到自己的喘息聲。
腳底一片冰涼。
他低下頭,發現自己沒有穿鞋子。
他爲何會光着腳在行走?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他怎麼會在這兒?
他要走到哪裡?
他……是誰?
“咦?穆非?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是誰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耳熟。
穆非?
對了,這好像是自己的名字。
沒錯,他的名字就是穆非。
“你能起牀了?昨天我去看你的時候還說沒醒過來呢。”
這個聲音是……
祁浩鈞?
他想起來了,這是他剛剛從昏迷中舒醒時,在走廊裡夢遊的場景。那麼,他怎麼又回到了那個時候?莫非是在做夢?
穆非睜開眼睛,眼前的祁浩鈞正盯着自己,一臉的震驚。
奇怪,爲什麼他會是這種表情?就好像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一樣。
穆非轉過頭,身旁都是灰濛濛的迷霧,隨着他的視線,迷霧略微散開,一扇窗戶顯露了出來。
窗戶的玻璃上,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穿着病號服,頭髮略顯得有些凌亂,臉色看上去也不太健康。不過這些都不是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他的左眼,正顯出惡魔般的異色。
他的這隻左眼已經數次變成了這種模樣,之前每一次的變化都是出現在與惡魔的對峙之中。
但是這一次,他剛剛從昏迷中醒來,身處於公會之中,爲何會突然起了變化?
穆非感覺到十分疑惑。
眼前的祁浩鈞正自顧自的說着什麼。穆非有些聽不明白。
是了,他現在正在做夢,夢到的不過是當時的情景,所以眼前的一切都不過是當時情景的再現。
所以眼前的祁浩鈞纔會重複着當時說過的每一句話。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穆非眼前的黑霧全部散去,周圍的一切變得清晰了起來。
果不其然。場景正是公會的走廊。
剛想着自己猜對了,突然周圍開始迅速的變化起來,所有的東西都在迅速朝前進,感覺上他就好像坐上了一輛飛速後退的高速列車。
接着,就是一陣天旋地轉。
再次真開眼,穆非發現自己正仰面躺着,身下十分柔軟,像是一張舒適的大牀,耳邊傳來很有規律的“嘀嘀”聲。而四周則是一片黑暗。
他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用力的掙扎了兩下,只有手指微微動了動。
旁邊傳來微弱的腳步聲,似乎有人走到了他的身邊。
是什麼人?想要做什麼?
知道自己正在做夢,所以穆非很冷靜,他察覺到來人並沒有敵意,於是放下了心。
耳邊的“嘀嘀”聲有規律的響着。間隔時間很長。
突然,那“嘀嘀”聲的頻率變快了。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發出警告。
他睜開了眼睛。
原來剛纔的黑暗是因爲當時的他一直沒有睜眼。
眼前雖然出現了光亮但是卻依然一片模糊。
身邊站着一個男人,正俯身向前伸出手臂,不知在做些什麼。
他感覺到自己突然伸出了手臂,抓住了對方的手腕,阻止了對方接下來的動作。
“穆非?”
耳邊的呼喚十分耳熟。是誰來着?
一片模糊之中,穆非感覺到了自己站了起來。接着,將那人打倒在地,直到那人蜷縮在牆角里再也無法動彈。
腥紅的血液從地上蔓延,知道他的腳下。
光着的雙腳感覺到了溫熱的液體。
他眼前的視線變得清晰了起來。
周圍的場景是那般的熟悉,他一扭頭就能看到那張熟悉的病牀。
這裡是……
突然察覺到了什麼。穆非猛地回頭,看向剛纔被“他”打倒在地的人。
角落裡的男人蜷縮成一團,上身靠着牆壁,雙腿蜷曲,滿身是血,咋一看上去甚至看不出活着的跡象,可見受傷的嚴重。
那男人的臉上雖然滿是血污,但還是能夠清楚的看出他的相貌。
這個垂死的男人,正是安杜因?科林。
穆非後退了兩步,顫抖着擡起雙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滿是鮮血。
拳頭打碎人骨的感覺還殘留在手掌上。
滿身的鮮血騙不了別人。
穆非的嘴角露出嘲諷的弧度,接着歇斯底里的大笑起來,直到笑得眼角流淚,笑得他彎腰抱住腹部也無法停止。
襲擊安杜因?科林的人正是自己!
其實他自己的心底一直都知道的,只不過不願意正視罷了。
什麼夢遊?不過是逃避現實的藉口。
他其實從頭到尾都在看,透過他的身體,一直在看着這一切。
理智讓他逃避,但是他的內心卻一直提醒着他,讓他正視這一切。
穆非感覺自己變的輕飄飄的,腳下完全沒有踩在地面上的實感,就像是整個人飄了起來。
接着,他看到自己在眼前走過,洗乾淨了受傷的鮮血,走到衣櫃的面前,當着他的面拉開衣櫃,從裡面找出一套乾淨的病服換上,將身上那套滿是血污的衣服扔在了安杜因的身上。做完之一切之後,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穆非就這麼飄在空中看着這一切。
當夢中的自己走出房門,病房中只剩下他與安杜因兩人。
接着,周圍的場景慢慢的變暗,逐漸消失。
當眼前變成一片黑暗之後,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他與重傷的安杜因。
隨後,連安杜因的身體也逐漸變得透明,就好像黑暗正在一點一點的將其吞噬一般。
這一刻,他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經過,瞭解了之前一直想要了解的真相。
原來,真相一直就藏在他的心底。
只不過他不明白的是,他爲何要這麼做?
從他所見到的來看,這一切顯然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意識。
難道是睡迷糊了?
這怎麼可能。若是一旦睡迷糊了他就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抓到一個人就往死裡揍,那麼他周圍早就沒朋友了。穆非不禁嘲諷的笑了笑。
莫非是自己下意識的行爲?因爲他憎恨前來調查他的安杜因,很想殺死對方,只不過這種想法一直被他自己深埋在心底,深的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所以纔會在半夢半醒之間將這種想法釋放出來?
穆非再次搖搖頭否認了這種可能。
雖然不喜歡對方一直橡皮糖似的跟着自己,但對安杜因這個人本身他其實並不討厭,更不要說憎恨。
現在還剩下一種可能,他被人下了套,被人操控了。
穆非擡起右手,一抹黑霧在他右臂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