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讓記者們找不到任何的破綻,他們突然想起了那個突然出現的證人,於是紛紛轉過身,將攝像機對準他,問道:“請問這位先生,您是被黎董事長僱傭來陷害單先生的嗎?”
阿毛低下頭,沉默了半天才擠出一個字:“是。”他女兒在黎亞修的手上,他沒得選擇。
連唯一的證人都已經改口,蘇半夏不着痕跡地舒了一口氣,身子一軟,差點就跌倒在地。黎亞修緊緊地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聲道:“蘇半夏,你贏了。”在他和她的比賽中,他重來都是處於弱勢,除了用強硬的手段把她留在身邊,他什麼都做不了。
會場再一次出現尷尬的沉默,所有的記者都被突如其來的情況搞的暈頭轉向,折騰了半天都不知道誰說的是真話。如果按照黎亞修所說,那麼三個人說的都是真話,否則就是一定有兩個人在說謊。
紀初浩在上面用很慵懶的聲音說道:“原來是一場誤會,辛苦各位記者跑一趟了。待會的晚餐就由我來請,算是給大家賠罪。”
紀初浩既然出面打了圓場,記者們也不好多說話了,就現在這種情況,他們是絕對不敢把單鬱助或者蘇半夏寫成是兇手的,否則他們會死得很慘。現實就是這樣,權勢和金錢永遠都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沒有人會關心真相到底是什麼,適時的低頭才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記者都陸續退了出去,誰都不會想到今天的發佈會竟然會以這樣一種鬧劇的方式收場。寬闊的會場只剩下單鬱助他們幾個人,紀初浩打了個哈欠,心下想道,虛驚一場,他也應該去睡個覺了。該死的單鬱助害得他連覺都睡不好!
蘇半夏還緊緊地被抱在黎亞修的懷抱裡,那種力度似乎想要把她刻進骨血裡,面對單鬱助,黎亞修強烈的不安全感一直佔據着心頭,他下意識地把蘇半夏保護地緊。
“爲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是一直想讓我身敗名裂麼?”單鬱助緊握成拳,被一個他討厭的人救,這樣的感覺讓他很不爽。
黎亞修促狹地笑,和剛纔的笑容完全不同,面對單鬱助,他的笑容總是有着深意:“單鬱助,我想救的永遠都只會是半夏,不是你。”
單鬱助臉色一變,他看向已經有些虛脫的蘇半夏,眼神沉痛:“你又求他了。”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因爲這個已經不需要證實了。
蘇半夏扭頭不語,黎亞修輕聲笑道:“是啊,她求我救你,而條件是——爲我生個孩子。”
單鬱助的眼眸瞬間放大,明知道他們是夫妻,可以親耳聽見蘇半夏願意爲黎亞修生孩子,他的心還是好像被榔頭狠狠地敲了一下,鈍鈍地疼。
“我還是把你推進了深淵麼?”單鬱助像是喃喃自語,聲音輕薄得猶如空氣,“讓你爲我一再地出賣自己,值得嗎?明明讓你幸福的最應該是我的……可是爲什麼現在變成了這樣子……誰能夠告訴我呢……”
黎亞
修臉上的笑容終於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森森的寒意,他的眼眸暗綠,好似埋葬了一片深谷:“單鬱助,你已經失去了能夠給蘇半夏幸福的權利,我會讓你看着我們怎樣幸福!”
黎亞修攬過蘇半夏,轉身欲走,迎面卻碰到了匆匆趕來的林素暖。蘇半夏死水一般的眼眸在看見那微微隆起的小腹終於還是有了一點光亮,她對着呆若木雞的林素暖輕聲笑道:“我把孩子的爸爸原封不動地還給你了。”她和卡卡,都曾經經歷過失去孩子的痛苦,也知道如果孩子沒有爸爸會是怎樣地受人嘲笑和欺負,而林素暖肚子裡的孩子,是她愛的男人的,也是她的侄女,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讓這個還沒有出生的小生命一開始就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林素暖渾身一震,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她用這個孩子禁錮了鬱助,她不恨這個孩子,反而還是爲她着想了麼?蘇半夏,你到底要我欠你多少?
“半夏,對不起。”林素暖低下頭,語氣不曾有半點的不真誠。以前的林素暖從來不會向蘇半夏低頭,以前的林素暖看不起蘇半夏,可是原來命運是這樣的捉摸不透。
蘇半夏虛弱地衝她一笑,和黎亞修一起走出了會場。她和她之間的恩恩怨怨終究還是隨風飄散了,怨恨太累,何況現在,她們彼此是唯一的親人了。
跑車上,黎亞修握着方向盤的手指收緊,過度的用力讓指甲有了青白色。暗綠的眼眸染上了紅色,他感覺自己正在發狂的邊緣,他想要殺人!
蘇半夏疲累地將頭靠在車窗上,緊閉眼睛,她真的好累,累得只想一睡不醒。她的堅強已經快要用完了,她撐不下去了,可以放棄麼?洛卡卡已經有了歸宿,單鬱助和林素暖會結婚,那麼她應該是個多餘的人了吧,消失也是無所謂的吧……
跑車像不要命似的在公路上飛奔,就連快要到家的時候也不曾減速,卻在距離大門還有一米的時候突然剎車。巨大的衝擊力讓蘇半夏身子往前傾了一下,安全帶勒得她的肩膀生疼。她有些木然地看向旁邊穿着粗氣的黎亞修,然後又默默地垂下了頭。
黎亞修俊美的臉上風雨欲至,他打開車門,毫不留情地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進臥室,推到牀上,然後欺身上去。蘇半夏在整一個過程中不曾反抗,就像個任人擺佈的布娃娃。
黎亞修快要瘋了,只要一想到他愛着的這個女人爲了別人求他,他就要發瘋!他的理智逐漸被身體裡叫囂的血液代替,只剩下瘋狂想要蘇半夏的衝動。他管不了什麼忌諱了,就算答應過她不會碰她,他也不管了!他要她!要她!!
傍晚的餘暉透過窗紗落在房間裡,暈出淡淡的紅,寢室內春色一片。
凌亂的長髮散在潔白的牀單上,蘇半夏眼神呆滯,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她的身體一點感覺都沒有,也不想動。現在的她對於什麼都無所謂了,就連活着和死去,也沒有太大的差別了。何況,這是她的責任不是麼?既
然決定和他結婚,早就應該接受這個事實的……
黎亞修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的身體炙熱,沒有平時萬分之一的溫柔。對於現在的黎亞修,身下的人是誰都無所謂了,他只是需要一個發泄的對象,發泄怒火和恨意的對象。
從黎亞修的角度看去,蘇半夏的臉色蒼白而透明,像是一個行將破碎的玻璃娃娃。他只覺得腦袋一熱,旋即便扣上了她的脣。
蘇半夏的瞳孔渙散,對於黎亞修的侵略不迴應也不抵抗,只是在他深深地望着她的時候,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於是脣齒間溢出來兩個字:“城一。”
彷彿一碰冷水澆得徹底,黎亞修體內沸騰的血液立刻凝固,周身彷彿至於北極冰寒之地,渾身沒有了溫度。他的眼眸恢復到原來的暗綠,褪去了情慾,他看着沒有任何表情的蘇半夏,忽然就覺得自己無恥至極。他頹廢地抱住蘇半夏,聲音有着顯而易見的疲憊:“蘇半夏,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在她眼裡,他是蘇城一;在她心裡,愛的是單鬱助。那麼到底他的位置在哪裡?那樣不顧一切地想要把她留在身邊,卻讓她痛苦不堪,無法面對麼?那他憑什麼大言不慚地讓單鬱助看着他們幸福?
“蘇半夏,能不能在你心裡給我留一點位置呢?就一點點而已……”他那麼愛她,愛到失去了自己,爲什麼就是不給機會?
蘇半夏感覺到自己的脖頸處有溫熱的液體流過,她緩緩地將手放在黎亞修的背部,輕聲說道:“城一,我愛你啊,只不過愛得比鬱助少而已……”
嗚咽的哭泣聲像是嬰兒的啼哭,黎亞修像個小孩子一樣止不住地哭起來,他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勇氣,可是還是不能讓蘇半夏愛上他麼?就算這樣,他在她眼裡還是蘇城一的替身麼?不是說努力就能得到麼,爲什麼他努力了,她還是沒有一點的動心呢?
黎亞修的雙肩聳動,壓抑的哭聲驚醒了一直處於呆愣狀態的蘇半夏,她驚詫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她不知道他爲什麼哭泣,那聲音彷彿心底有着無法言說的悲傷,他的身體冰冷,冷得讓蘇半夏感到心驚。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樣去面對黎亞修,從一開始的怨恨,到現在的不知所措,她慌了。
“黎亞修……”她慌張地想要爬起來,沒想到他死死地壓住她,埋在她脖頸裡的臉不曾擡頭,聲音悶悶的:“半夏,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蘇半夏想要掙扎的動作還是停了下來,她疲累地閉上眼睛,由着黎亞修在牀上緊緊地抱住她。爲什麼他們幾個人的感情會這麼糾纏,彷彿是被命運詛咒過一樣,盤根錯節,至死不休?詛咒,蘇半夏無奈地想,她額頭上的胎記難道是被命運之手撫摸過,所以只要和她沾邊的東西一律都沒有好結果麼?小時候的自己或許會信,但是現在,她知道,什麼事情都得自己爭取,命運不會幫你安排。
“對不起,黎亞修……”原諒我不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