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正是趙光大,一見面硯司墨便明白了爲什麼照片上看着他那麼年輕。
一副白淨面皮,不僅沒有皺紋,還透着粉紅,滿頭黑髮如同青年,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至少年輕十歲。
他老伴與他年齡相仿,膚色較深,眼角有了魚尾紋,顯得比他老多了。
他正要出門,見來了陌生人,便問道:“你們找誰?”
侯吉嶺一出示證件,他很驚訝,“警察!找我幹麼?”
“我們調查點事兒,需要你的配合。”侯吉嶺說着話,瞄了眼站在一旁的趙光大老婆,便向硯司墨使了個眼色。
硯司墨便陪他老婆進了臥室,關上了房間門。
客廳內三人分別坐在了沙發上,莫偉楠取出紙筆,準備記錄。
侯吉嶺問道:“1月10日,你都去了哪兒,幹了些什麼?”
趙光大那紅臉瞬間變白,當即就打馬虎眼,說:“這麼久了,不記得了。”
莫偉楠看到了他的慌亂,擔心他不好好配合,在一旁提示道:“臨縣縣城不大,你每天都出去跟老朋友們玩兒,有點什麼偷雞摸狗的新聞,想必也能夠聽到些消息吧?”
趙光大點點頭,“那倒是。縣裡有什麼比較特殊的事兒,很快就能傳到人們耳朵裡。”
莫偉楠繼續問道:“1月10日那天,臨縣有輛麪包車被盜了。這事兒你聽說過吧?”
“哦!你說的是有人偷麪包車的那一天呀!”趙光大像忽然想起來了。
“對,就是那一天,你去了哪?”侯吉嶺進一步追問。
“我可沒偷車呀!那車不是找着了嗎?人家都開了好幾個月的出租啦!”趙光大趕緊撇清自己。
“對,車是找到了。我們也沒有說你偷車,只想知道那天你在幹什麼?你是什麼時候聽到有人偷車的?”
莫偉楠發現,這個趙光大遲遲不想透露自己那一天的行蹤,有故意躲閃的嫌疑,似在迴避着什麼。
趙光大的臉色一直在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或許是天氣比較熱,他的汗水竟然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可他住的是一樓,莫偉楠都感到了陰溼涼爽,雖沒有開着電扇,可屋內並不悶熱。趙光大的表現說明他內心慌張。
也許是經過莫偉楠的提示,也許是經過內心的掙扎,他終於開始回憶。
黃色麪包車被盜的事,是10日晚間他聽老伴兒說的。
上午他和幾個老友去公園玩兒了,約好下午去打牌。
吃了中午飯,他們就去了小區南側的棋牌室,一玩兒就是半天,天黑了纔回家來。
到了家還被老伴兒埋怨了一通,說他玩的太久了,飯都顧不得吃了。之後纔跟他說了有人丟失麪包車的新聞。
當侯吉嶺問到跟他打麻將的都有誰時,他的身體明顯一顫,並沒有馬上回答,稍一遲疑才說道:“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撓了撓頭皮,順勢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幾聲嘆息之後,他還是說了。
“那天一點多我們去了棋牌室,可那個李立功卻沒有到。只有我、錢永存和孫家喜三個老友到了。我們便先找了張桌子,坐下等他。
“這個時候來了個年輕人,見我們三缺一,便嚷嚷着要跟我們打兩把。我們說了有人,他卻說等人來了他就走。”
莫偉楠心裡有些激動,忍不住搶先問道:“這個年輕人叫什麼?”
侯吉嶺瞪了他一下眼,好像在責怪他沉不住氣,但是他已經問出話來,也不便當場訓他。
莫偉楠也覺得自己有些心急了,不過他只是瞥了侯吉嶺一眼,還是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趙光大的身上。
坐在沙發上的趙光大,將兩腿間的雙手搓了搓,才說道:“這個年輕人我還是認得,他也經常到棋牌室打牌,叫王和生。”
莫偉楠沒有繼續追問,快速在紙上記錄着。
侯吉嶺接着問道:“王和生跟你們打了多久?”
趙光大皺皺眉,像是在努力回憶,“具體打了多久不記得了,反正時間不長。他一把也沒贏,說自己手臭,李立功來了,他藉故上廁所就不打了。”
“他去了哪裡?”莫偉楠覺得這是個關鍵時刻,他好像忘記了剛纔侯吉嶺的眼色,便又插了一句。
“去廁所了呀!”
趙光大以爲莫偉楠沒聽明白。
“我是說從廁所回來他去哪了?”
“這個嘛……沒有注意。李立功午睡睡的功夫長了點兒,所以來的晚了。我們幾個老頭繼續打牌,誰還注意別人呀?”
場面寂靜了片刻。
侯吉嶺摸着下巴,問道:“你後來在棋牌室又見着王和生了嗎?”
對這個問題趙光大回答的很快,“見着了,肯定見着了。我記得我們回家的時候還打過招呼來着。”
莫偉楠又問道:“從他去廁所到你們散場這期間,你當真不知道王和生在哪嗎?”
趙光大笑了,“我們都是去玩牌的,除了注意自己桌子上那幾個人之外,至於別人誰還管那麼多?去棋牌室就是打牌唄,還能幹什麼?他不跟我們打,肯定是跟別人打去了唄。再說了,我們這兒李立功來了,夠手了,沒他的位子了呀!”
在莫偉楠問清了李立功的詳細住址之後,對趙光大的問話結束了。
莫偉楠招呼了一聲硯司墨,三個人便離開了趙家。
小區外,警車內。
侯吉嶺點燃煙在狠狠地吸着。莫偉楠照例蹭了一根兒。
硯司墨落下車窗,扇扇鼻子風,雖然她有些厭惡這菸草味兒,還是忍不住想聽一下二人的分析。
掐滅菸頭,侯吉嶺說道:“趙光大好像沒有說謊,他的話進一步證實王和生離開了棋牌室。你們看,趙光大說他去廁所便離開了,之後再也沒注意到他,直到回家之前。這說明了什麼?”
硯司墨忍不住發話了,“這說明王和生是從院門離開的,而不是從棋牌室有攝像頭的那個前門離開的。正如楠楠曾經分析的那樣。”
她像是在肯定莫偉楠之前的判斷,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
可莫偉楠並不買帳,抽完最後一口煙,提出了不同看法。
“趙光大表現的很緊張,不自然,或許他也有問題。他的證言只能證明王和生離開他們牌桌之後,再也沒跟他們一起打過牌,而不能證明他馬上就離開了棋牌室。正如趙光大所說,他或許跟別人打牌去了。”
“你不是已經證實那麪包車裡有他遺留下的頭髮嗎?難道他不是去偷麪包車了,而是還在繼續打牌?”
硯司墨很疑惑,莫偉楠爲什麼還在猜測王和生繼續打牌,而不是去作案。
莫偉楠一擺手,“唉,那是後話。我的意思是說,他或許真的是跟其他人打牌了,是以此爲幌子,來謀劃偷車和搶銀行之事。”
侯吉嶺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如果真有人跟他繼續打牌的話,那幾個人才是真正的劫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