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風波

這次的風暴中心是奇家。

奇家的女兒自從成了元順帝的皇后,奇家在高麗是水漲船高,說是高麗第一世家也不爲過,王室都要靠邊站。

元朝來要錢的事,爲了省心王交給了奇皇后的弟弟奇澈。數額巨大的錢財過手,以奇澈的個性自然要雁過拔毛。這本來也沒什麼,奇澈是什麼人王心中有數,只要別太過分他都懶得管。可是這次有個愣頭青上演了一把不畏強權的戲碼,越級上告奇澈中飽私囊。奏摺還沒呈到王的案頭,檢察司就有人想奇澈賣好通風報信。那個愣頭青當然是丟官了事。如果事情到這裡完了那就算了。可惡的是奇澈,他自覺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很是傷了他的面子,居然找人衝到那小官的家裡一通打砸。小官一個文弱書生,被暴打一頓,沒多久就傷重而亡。家裡的老母親白髮人送黑髮人,悲憤之下,竟然帶着兒媳婦吊死在奇家的大門口。這下引起軒然大波!

彈劾奇澈的奏章並沒有像六月飛雪一樣涌入康安殿。大家當然同情那小官一家,不過同情歸同情,大部分人都不想和他們一家去陰曹地府作伴,不過做觀望的態度罷了。所謂槍打出頭鳥,從解下吊在門口的兩具屍體開始,奇澈就在虎視眈眈,看有誰還敢摸老虎屁股,他等着殺雞儆猴呢。

老虎屁股摸不得,可是膽大包天的人還是有的。比如說王的外家南陽洪氏,比如說不畏虎的初生牛犢們,比如說自命清高的文人們。

特別是被害的小官也有幾個關係好的文官朋友,人家講義氣,權勢比不過筆桿子還比不過嗎。也不知道哪個陰損的傢伙想出來寫了一大堆類似宣傳單的東西僱人在開京城裡四處散發。宣傳的當然不會是奇澈愛民如子大公無私,不管上面寫了些什麼,反正開京城裡只要識字的都對奇澈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不識字的也在旁人的講解下對他加深了“瞭解”。

第三天的朝堂上,右政丞李齊賢當堂痛斥奇澈橫行霸道草菅人民,用詞之精闢讓奇澈臉漲成了豬肝色。

奇澈自然恨死了毫不留情面的李齊賢,但是偏偏這隻“雞”他還真不敢殺。李齊賢可不是任他搓圓捏扁的小官吏。他可是堂堂右政丞,高麗文人之首,聲望之高連王都要對他客客氣氣的。如果不是歷代高麗王皆娶元朝公主爲王后,恐怕他的女兒就不僅僅是惠妃了。

李齊賢一帶頭,以清正自持的文官頓時像開了竅一樣,睜大他們雪亮的眼睛,以大膽想象小心求證的態度,彷彿帶着放大鏡,不,應該是顯微鏡纔對,奇澈的一切罪過都被放大。什麼霸佔民田啊,欺男霸女啊,以權謀私啊,調戲良家婦女啊,子弟不肖啊等等罪名紛紛出爐。

奇澈頓時成了過街老鼠,名聲臭不可聞。

至於爲什麼幾個無權無勢的小官吏能在奇澈眼皮子底下弄出這麼大動靜,看看王人後翹起的嘴角和樸勝基這幾天頻繁的進出宮門就知道了。

採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王表示自己很無奈。事實上,只要奇皇后還在,奇家哪怕是謀逆,他也拿奇家沒辦法。除非他敢冒出與元朝決裂的風險。

奇家背靠蒙古人這顆參天大樹,行事之囂張惡毒早不是一天兩天了。王看他家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一直礙於奇皇后沒有下手收拾他罷了。這次能借機給奇家添堵王是非常樂意的。

主意是樸勝基出的,他收羅的那羣地痞發揮了非常令人滿意的作用。奇澈沒得罪他,但是打擾到他和王的二人世界了。本來他喝完的感情就比紙還薄,他絞盡腦汁的想增加厚度,偏偏可惡的公務蜂擁而至,王忙得分身乏術,黑眼圈都出來了,哪還有空和他培養感情呀。於是造成王忙碌最大的源頭奇澈就光榮的奉獻一把吧。

便宜他了,害死人家一家三口也不過是名聲更臭而已,又不傷筋又不動骨。樸勝基暗道,心疼的打量王眼下青色的眼袋。

王又沒瞎,樸勝基毫不掩飾的目光讓他很不自在,他輕咳一聲,提醒樸勝基收斂一點。

自從那個夜晚過後,樸勝基就化身粘人王,吃飯辦公睡覺洗澡上廁所都賴在康安殿。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居然沒發開口敢他走。

王看看寢室裡多出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嘆了口氣。人的臉皮怎麼能這麼厚呢?他暗示了好幾次,樸勝基就是一副不懂的樣子。有一次他都要說出口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內宮中,除了洪林,也就樸勝基還能讓他放鬆一點,他不想讓樸勝基和他的關係變得惡劣。

王沒發現,他總是不自覺的忘記樸勝基是他的臣子,潛意思裡,他把樸勝基當成了平等的個體。甚至,他沒有命令樸勝基離他遠點!

王沒有意識到的,樸勝基敏銳的意識到了。他心下暗喜,行事也愈加放肆。大白天的就感用哪種十分不純潔的目光盯着王。這個不純潔當然是在王看來的,樸勝基堅決不承認。

對王的提醒,樸勝基再次選擇性失聰了。並且得寸進尺的將墊子拉到王的旁邊,貼着王坐下,雙手蠢蠢欲動。

片刻後,王忍無可忍,一把推開他,攏上鬆散的衣襟。可惡,以後絕不能和這傢伙獨處一室,太危險了。

被王轟出去的樸勝基在黃內官古怪的眼光下尷尬的摸摸鼻子,剛纔險些被門碰壞。

其實他不是那麼飢渴的啊,只是初嘗滋味又被迫禁慾,一時心癢難耐而已••••••王不會把他當色情狂了吧!

樸勝基嘴角抽搐,暗道不會的不會的。

但是被趕出來是事實,再想進去顯然是不可能的,樸勝基想想,還是回侍衛所吧。

“阿貞?”

樸勝基沒想到又見到她,更沒想到她是專程來找他的。

少女一看到他就淚水漣漣。

樸勝基頓時手忙腳亂,女人的眼淚他招架不住。

“發生什麼事了,你別,別哭啊!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樸勝基道。

他慶幸這邊只有他和洪林住,洪林又不在,不然如此令人浮想翩翩的畫面又不知要衍生多少八卦了。

即使如此,鄭安的眼光還是讓他有些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