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着急去醫治下一個傷患,蘇沐沐找來紙筆命連翹謄寫,蘇沐沐口述下一個消炎解毒清熱的方子,吩咐官兵去按方抓藥多多熬製,按分量給所有傷患服下。
從未聽過一副方子可以給所有人使用,等到熬出來的湯藥端進傷兵帳中時,只有少數膽大之人服下,剩下大部分人並未服用,尤其軍醫也參與阻止,碧禾看着剩下的大量湯藥又看看忙碌中的蘇沐沐,即氣軍醫的持技壓人獨斷專行,又替慈心仁醫的蘇沐沐不值。
第一個被蘇沐沐治療過的傷兵已然安然入睡,蘇沐沐挨牀查問,三個巨大傷兵賬內,只有十多人肯讓蘇沐沐醫治,儘管如此,蘇沐沐也一直忙碌了整整一天一夜。
“碧禾,你杵在這裡做什麼?”
正守着藥筒傷心的碧禾聽到蘇沐沐明顯飄忽的問話,擡起含淚明眸看向蘇沐沐,口中嚅囁而言。
“王妃……”
順着碧禾的眼光看去,滿滿兩大藥筒的湯藥只少了一小部分。
“原來是因爲這個……”蘇沐沐無謂笑道。“可以給受傷的東臨俘虜送去。”
蘇沐沐的一句話驚得碧禾霍地站直了身子,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追問。
“王妃,爲什麼要給那幫壞蛋?”
“醫者父母心,他們在家裡也是上有高堂下有兒女的人,也是妻子依門等待的心上人,如今成爲匪人自有他們的無奈理由,現在他們受了傷,既然咱們有藥就要去醫治。”
王妃這是什麼理論,碧禾不懂但是就是不高興給那羣壞蛋送去。
碧禾犯了倔勁,原地不懂,渾身累到已經沒了力氣的蘇沐沐無奈,只好招呼剛剛拎了醫藥箱出來的連翹去送。
“碧禾,聽你家王妃的,趕緊送去。”
未料到南慕辰會出現在傷兵帳外,臉色發白的蘇沐沐高興地擡眼看去,忽見眼前白光一片,續而黑夜降臨般頓時失去了知覺。
等到蘇沐沐再度醒來,已經是兩天兩夜之後。
“沐沐,沐沐……”
南慕辰的呼喚猶如強心劑般使得蘇沐沐緩緩地睜開了眼,連張了幾次口想說話,只是聲音嘶啞根本無法發出聲來。
碧禾連忙端了水過來,南慕辰扶着給蘇沐沐一點點灌進去。半晌,蘇沐沐纔將將開了口。
“餓……”
擔憂了整整兩天兩夜,當聽到蘇沐沐喊餓時,在場衆人具都鬆了口氣。
“王妃只是勞累過度昏了過去,現在醒來就好,既然喊餓,便喂些蔘湯米粥即可。”
聽不出是誰在說話,勉強側過頭尋着聲音看去,竟然是那個倔強的軍醫老頭。
“王妃,是小老兒不懂禮數,當日冒犯了王妃,還請王妃恕罪。”
說完,軍醫深深給榻上的蘇沐沐鞠了一躬。
“王妃的醫者父母心,真是令小老兒醍醐灌頂,尤其王妃醫術新穎奇效,所有服用過王妃所開湯藥者俱都有所見效,尤其是當初被小老兒判斷必須鋸掉傷腿的周富貴已經可以拄拐下地行走,王妃真乃當今神醫也,小老兒甘拜王妃爲師重學醫術,望定王爺與王妃成全。”
專業見長的人都難免自負,聽到軍醫說出甘願拜自己爲師的話,蘇沐沐知道是自己的專業技能征服了這持才傲物的軍醫。如此不顧顏面只爲能學到專業技能的勇氣確實令人敬佩。
靠在南慕辰的懷裡,蘇沐沐虛弱地點點頭表示同意。
“就算是要跟王妃學習技藝,也需得王妃的身體康復纔可。還是都先退下吧。”
衆人遵命從蘇沐沐的營帳中退出。一邊議論着蘇沐沐奇特的醫治手法,一邊誇讚王妃的醫者仁心紛紛散去。
“本王真是後悔,當初去看你醫治傷兵時就應該把你帶回來,要不然也不會害你累到暈倒。”
知道南慕辰是在心疼她,蘇沐沐的心裡甜滋滋的。
“醫者父母心,眼見病患不去爲其醫治,哪裡是學醫所爲。”
得了湯水潤喉,蘇沐沐強行說了幾句話便咳嗽不停。
慌得碧禾趁着蘇沐沐咳嗽間歇時,又連餵了蘇沐沐幾口湯水,蘇沐沐這才覺得幹到冒煙的咽喉舒服了些。
“什麼醫者父母心本王不知,本王只要娘子好好的就行。”
好笑地抿抿嘴,蘇沐沐寬慰地擡手拂過南慕辰緊蹙地雙眉。
“遵命!”
按照軍醫開的藥房,加上碧禾連翹的精心照料,不幾日蘇沐沐便已恢復了個大概。
身上有了力氣,蘇沐沐惦記着那些尚需繼續醫治的傷兵,忙命連翹碧禾扶着去了傷兵帳前。
因爲當初藥石有限,蘇沐沐的醫藥配備極少,根本不夠全力治療這許多傷員。
有許多醫療匱乏體質又差的傷員已經無力迴天,被擡出傷兵帳埋在了他鄉。
蘇沐沐心疼之餘更是悔恨自己當初若能多多提煉藥劑鍛造器具,今日或能挽救更多人的性命。
“王妃!”
滿臉哀容的蘇沐沐令碧禾心疼又傷心,與連翹安慰了許久,蘇沐沐才一點點從自責哀傷中走出。
在衆多的傷兵中找尋到周富貴,連翹與碧禾扶着蘇沐沐來到周富貴近前查看。
只見額上僅搭有一方退熱溼毛巾的周富貴雙顴赤紅,眼睛緊閉,渾身上下火炭一般。
蘇沐沐暗叫不好,看來是感染了。
“連翹,快把醫藥箱拿來。”知道連翹的脾氣,蘇沐沐緊跟着說道。“快去,難道王妃的話你都敢不聽了嗎?”
知道蘇沐沐從不用王妃的身份壓人,眼下卻自稱王妃,知道蘇沐沐的意志不容更改,連翹無奈跺腳去拿醫藥箱。
用醫用剪剪開髒兮兮地繃帶,潰爛流膿的惡臭鋪面而來,蘇沐沐顧不得這許多,放出濃水殺菌消炎,清洗敷藥,替換繃帶,一連串地動作利落乾脆,專業的態度令人側目。
“碧禾,去拿個椰子來。”
碧禾領命去不多時拿了椰子,重新給周富貴輸上液。蘇沐沐直等到把針拔掉,才起身去找軍醫。
當知道軍醫始終按照自己當初開的方子給衆傷兵服用時,蘇沐沐才終於放下心來。
蘇沐沐暗自推斷,按照周富貴的狀態,如果沒有繼續服用藥物,恐怕是支撐不到自己來爲他重新醫治的。
看來這軍醫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只爲治病救人並不計較顏面得失,倒是個可以栽培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