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闔眼,
千萬年消散於萬里雲煙,
逝去的悄無聲息。
記錄着上古輝煌的神殿,
散落於荒野,
散落於森林……
璀璨的文明逐漸衰落,
崛起於新紀元的生靈主宰了新生的大地。
神靈被遺忘於沉睡的時光,
歷史被掩去了光輝,
灰塵下殘存的只有晶瑩的碎屑,
閃爍着倔強的光。
風不會停留於大地上,
只會鏤刻出風巖之花,
時間不會爲誰而停留,
但會於世間萬物上劃下刻痕,
沒有人知道大地之神沉睡在哪一座地宮裡,
只看得見遼闊的荒野。
沒有人在乎太陽與月亮的神祇在片空間,
只要它們每天升起降落……
再也,
沒有人知道……”
吟唱如風,充滿磁性的聲音飄散於空氣中,緩緩、溫柔地渲染過每個人的髮絲。
歌謠與豎琴聲緩慢而優美地吹拂過黃昏,向西──
歌聲止息,一羣半大不小的孩童恍若自夢中驚醒,看着眼前的、坐在樹下的黃石上,那位漂亮的年輕人,還有他肩膀上趴的那隻小白貓。
年輕人是個英俊驚人的吟遊詩人,至少目前他是。
他笑了一下,笑容美得連面前的小孩們看了都臉紅。他身穿着相當舊卻整齊的行裝,令他比實際看起來更高更瘦。
他眨着眼,黑色的睫毛又長又翹,襯托着那對金褐色包圍着中心小黑點、外圈卻是藍色的雙色眼瞳,如此地晶瑩剔透,像琢磨過的寶石一般。
飄揚的直黑髮長至過胸左右,如黑色的細絲。
風吹亂那光線流動的頭髮,而他很少去看管那些髮絲。
當他撥動琴絃上最後一個音,一陣風剛好吹過。
夕陽開始斜照,將他修長的身影映照在身邊的樹木與石頭上。然後,孩子們看着他頤長的雙手停留在他膝蓋上的銀色小豎琴,等着他繼續那美麗悠揚的故事。
他看着孩子們,順手調整豎琴上的撥板,沒再出一個聲音。
“……然後呢?”一陣沉默後,等不到新歌的、坐在最前面的小孩問。
“沒了呀!”他回答,臉上帶笑。
“可是……故事沒說完呀!”小孩不死心。
“因爲故事本身還在進行呀,就連我也不知道再下來會怎樣。”
他依然微微笑,說話聲與唱歌的聲音稍稍迥異。
“那……你告訴我,那些神都到哪裡去了?”一位扎着辮子的小女孩兒問。
“……我不知道。”他輕聲回答。
小女孩兒望着他身後的樹一眼,又問:
“樹有神嗎?”
“……不在了。”他回過頭看,然後很自然的回答:
“衆神已經走了。”
“那漂亮的神靈呢?”另一個小孩問。
“某些神靈還在,但幾乎沒有人能看到他們。”他說。
“你看過嗎?”
“你是神靈對不對?”
“因爲魔王要來,所以神都走了對不對?”
他笑了一下,沒有回答這幾個問題與其他更多問題。
他似乎注意到斜陽已經轉變方向,四周的光線由藍變紅,石頭上的影子越過他,連同他的,一起壓在草地上。
他嘆口氣,站起身來,拉動自己身後的披風,說:“好啦!都回去吧!小人兒們,吃晚飯的時間到了。”
小孩們雖然都站起身、心不甘情不願地輕輕拍着身上的灰塵,但沒有一個願意離開,依然圍着他,還有個小孩拉着他的披風。
“你明天還在嗎?”一個小男孩問。
“我今晚要走了。”他說。
小男孩臉上明顯有着失望,小小的腦袋翻攪半天也想不出什麼挽留的話語。他的父母已經嚴正的警告過他了,叫他不準來找這個來路不明的流浪者。
現在時局夠壞的了!
小男孩自褲子的側袋抓出一把果實──小孩手掌很小,說是一把,其實也差不多五、六顆而已。
“大哥哥,給你。”他將果實交給他,說:
“我在我家後面的果樹摘的,本來我想帶麪包給你,但是我自己吃光了。”
他知道這種名叫“亞梅”的果實,多汁、略帶酸味,但糖份也非常多,酸酸甜甜非常好吃,此種果樹容易栽種,在盛產季時,多出來的或賣不出去的常會被風乾,當成冬天的存糧(乾燥水果),風味雖不如新鮮時節,但依然十分好吃,也帶有足以維持身體機能的熱量,旅人的揹包中通常不會少了這個。
其實他揹包裡就帶有一些去年乾燥過的存貨。
“謝謝。”他笑着說。
他費了好大的勁,纔將所有的小孩都驅離現場,一個小女孩兒要離開前還紅着腮頰,將一朵有點枯槁的小白花交給他,對他說:
“大哥哥,我喜歡你,你好英俊哦,聲音好好聽,我想嫁給你。”
“呦!”他揚一揚眉,接過小白花,笑了一下:
“那我可真榮幸!”然後輕推小女孩兒,要她趕快回家。
雖然那或許並不是真心話,也可能今生今世都無法實現,但他心裡有點高興,這表示對女孩兒來說,他是有魅力的──
這是這個世界,女子向男人求婚的方式,即便小女孩兒選錯花,因爲她年紀太小,分不清“永烙”與“銘殤”兩種涵意全然不同卻長得有些相似的小白花。
他還是以前的時候,或許不會拒絕女子的求婚。
但是……
“嫣然,我回來了。”他笑了,擡起頭望向西南的方向。
今非昔比,我們都已不再年輕,也有能力將珍愛的握在手中。
嫣然,親愛的,謝謝你驚豔了我的整個時光,後來我遇到許多人,像你的眼,像你的眉,像你的臉,卻都不是你。
你在的時候,你是一切,你不在的時候,一切是你。陽光溼熱,歲月靜好,我來了……
他望着低於他所站立的地方,那遠處一戶一戶自煙囪逐漸升起的升煙,隨着夜暮垂落,家家都亮起燈火。
將琴小心地放進皮製的背袋,然後伸手在空中畫了個符號,手中的琴已經消失。
收拾好東西年輕的吟遊詩人自石頭旁邊將一隻長長的、用黑厚的麻布緊緊綁住的條狀物──他的法杖“飛星”。
天邊將逝的殘陽,發出萬道殷紅的光,翻身跨上飛奔而來的白馬,迎着夜風,一騎絕塵,踏破空間向着西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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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的詠歎》今天算是完結了。
《曙光的詠歎》在17k首發,風言也看過《曙光的詠歎》在其他網站上的轉載情況。風言承認,並沒有把它當熱血燃文寫,因爲一些原因《曙光的詠歎》文風不管放在男文還是女文都不算正統,更談不上熱火。儘管如此依舊有許多讀者對它執着喜愛,風言很感動也很感謝。
結局不甚滿意,相信大家也是這想法。初寫這本書的時候就是這個結局,一直想改,但最後還是決定用這個結局了。不過這也算是一個沒有完結的完結吧,勉強算是一個美好的結局,不,或許說着並不算結局,只是故事進行到這裡進行不下去了,或者說結局不甚理想於是勉強圓了一個結局。
就像路子蕭說的《曙光的詠歎》,已完未完。
感謝各位書友一路來對《曙光的詠歎》的喜愛和支持,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