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終章?

“煥顏,你怎麼了?”

聞夫人從屋外走了進來,給坐在窗戶邊發呆的聞煥顏遞上了一杯熱茶,笑着坐了下來看着她說:“是不是又擔心你哥哥了。”

“姐姐,你怎麼知道我心事。”聞煥顏勉強笑了笑,微微地顫抖着端起了那杯茶。

“呵呵,我們感情這麼好,就像親姐妹一樣,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啊?”聞夫人笑着握住了她的手說道:“我看你天天待在這屋子裡,想來陪陪你啊。”

“你是……擔心你哥哥她,性命有失吧?”

“啪!”

茶杯的碎片四濺開來,聞煥顏就那麼呆呆地看着窗外,滾燙的熱水把衣服給打溼了,她也毫不在意。

“煥顏,你怎麼了?!”聞夫人大驚失色,連忙拿出手帕給她擦了起來,一邊讓她站起來。

“你爲什麼這麼說。”聞煥顏動也沒動,只是兩行熱淚從她的眼眶處蔓延而出,眼中的神色更是複雜而凌亂。

“呵呵,我是他的愛人,還能不知道他的心嗎?”聞夫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苦笑道:“他這次走之前,就對我們兩人留下了這封信,你自己看看吧。”

迅速地拆開信看了後,聞煥顏的臉色一變,嘴角劇烈地哆嗦了起來。

“哥……哥哥他,爲什麼這麼傻……”小聲地抽泣着,聞煥顏很快已經嗚咽了起來:“姐……你既然早就知道我哥他這次對董平下手自己也沒有底氣,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傻妹子,我怎麼能告訴你……”聞夫人也早已經熱淚盈眶,她只是苦笑着說:“何況,夫君也吩咐過我,不到最後關頭不得給你信,要不是你這次五天不肯吃飯,我又怎麼會這麼做!”

一瞬間,聞煥顏就像是失了神一般,緩緩地站起了身,走到了聞夫人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想哭就哭吧。”聞夫人又是苦笑一聲:“憋在心裡,會傷了身子,我們都會傷心的。”

“嗚,哥……哥哥她爲什麼那麼傻,爲了我要做到那種地步!”聞煥顏哭的梨花帶雨一般,咬着嘴脣喊了出來:“我哪怕死了,又怎麼樣嗎?爲什麼……爲什麼這個世界這麼黑暗,讓哥哥他這麼善良爲國爲民的一個人,也活不下去啊!”

“爲什麼,爲什麼我們只是想要在這世上活着,也有這麼多人來阻礙我們,讓我們活不下去啊,爲什麼!”

“爲什麼那些人要來害哥哥,讓他只能選擇一直沒日沒夜地立功,來維持自己的僅僅生存啊,這是憑什麼,憑什麼,難道說,我們窮人在官場里根本混不下去嗎……”

“哥哥他,做着這個兵部尚書的虛職,每年也拿不到多少俸祿,還要自己出資幫助全城窮苦百姓,每天爲這些改革忙的自己累死累活,就是這樣,高俅和影天的那些人,爲什麼還有人要來害他!”

…………

不知道多久過去了,聞煥顏才安靜了下來。

趴在聞夫人的懷裡,她擦了擦眼角,停止了抽泣。

“安靜下來了?”

聞夫人笑了笑,抱着聞煥顏,替她拭去了最後的淚珠,輕輕地對着她耳邊說:“沒事的,他會沒事的,我們所有人,都能好好地活着,永遠在一起。”

“我們……是家人啊……”

“那麼,我們真的可以一直在一起嗎,哥哥他這次能活着回來嗎?”

“當然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哥哥他這一次忙完後,要和我們一起,去海邊生活呢,“我不會死的”這可是你哥哥他一直掛在嘴邊的話啊。”

“太好了,只要這一次哥哥他贏了,我們就能去看海了,這麼多年了,終於可以看海了,真好啊姐姐……”

“嗯,到時候我來做飯,你們每天都能去海邊,不過我來喊你們的時候,要記得回家啊。”

“嗯。”

“那……先吃飯再聊吧,怎麼樣?”

哥哥,你一定要活下來啊,我們……都還等着你,去海邊呢。

而此時的梁山,殺氣瀰漫着整片地域,所有人都是陷入了狂熱之中。

剛聽到信使發來的這道消息,聞煥章就像發狂了一樣,歇斯底里地扯過了那個人的頭髮怒吼着:“你說什麼,青州怎麼可能會失守?”

“那裡可是有我佈下的“循環八卦陣”啊,是什麼人能打破?”

“報,大……大人,賊軍是突然襲擊的!”那個信使顫顫巍巍地說着,牙齒都在發抖,“我……我們現在除了知道青州失守外,一概不知啊!”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有人能擊潰那裡的!”幾乎是瘋了一般,聞煥章死死地咬着牙,眼神中盡是血紅的神色。

“呵呵,什麼不可能,你是忘了前幾天,你引以爲傲的循環八卦陣,是怎麼被我們擊潰的嗎?”盧俊義站在戰船上大笑道。

這個時候,官兵們才發現,晁蓋和盧俊義的旗艦與幾十艘戰艦,居然已經靠岸,逼近金沙灘了!

“是盧俊義,他們什麼時候來得怎麼近的?”

“莫非,我們的水師已經輸了嗎?”

官軍衆人眼看着梁山大軍的戰船越來越近,恐慌頓時從心中油然而生。

“呵呵,那幫人裝備倒是不錯,就是人不行啊。”盧俊義望了望遠處還在和朱仝糾纏的官軍艦隊,冷笑一聲道:“看樣子,你們有什麼重要信息已經丟失了啊。”

“是你所謂的“董平造反證據”吧。”岳飛仰天大笑了幾聲,也平靜了下來說道:“我本來就不信你能有什麼證據,更何況現在,你已經和一個亂咬人的瘋子沒什麼區別了!”

然而,聞煥章理也沒有理岳飛和盧俊義兩人,在這種時候,他反而笑了起來:“這麼說,你們在青州同樣佈置了火炮,是吧?”

“誰知道呢。”

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和驚呼聲中,朱武和盧俊義等人已經在衆多大將和士兵們的護衛下,踏上了金沙灘。

說完了這句話,朱武看了看一旁的岳飛,又看了看已經變得萎靡不振的聞煥章,只是搖了搖羽扇微笑道:“怎麼,聞煥章,你這個圍魏救趙可是趙沒救成,反而把自己老家丟了。”

與此同時,幾個軍醫已經帶上了安道全的金瘡藥,和其他器械飛奔了過來,開始給岳飛包紮傷口和止血,清理彈片之類。

額上的汗珠大滴落在了沙灘邊鬆軟的泥土上,聞煥章只覺得壓抑了不知道多久的疲勞,全部在此刻襲來,剎那間,他差點摔倒在地,全靠東方策衝了上來扶着他。

“呵呵,這一切都在於你自己啊,聞煥章。”盧俊義瞥了一眼已經在大口喘氣的聞煥章,冷笑一聲道:“你看不起的這個小嘍囉嶽霜,沒想到就是岳飛吧?”

“是你這廝自己目中無人,纔會落到這個下場啊!”晁蓋用力地踏了踏這片久違的土地,大聲地笑了笑:“聞煥章,你們已經輸了,趕緊投降,我們還能讓你好過點!”

聞煥章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目光往四周掃了掃,過了好一會兒才低喝道:“吳用人呢?”

“不知道,好像剛纔晁蓋上來的時候就不見了,大概是去指揮水軍了吧!”

“哈哈哈,那廝恐怕已經逃跑了吧!”晁蓋大笑道:“也是,我們梁山出了這種叛徒,簡直是奇恥大辱!”

“你還好意思說叛徒!”東方立捂着包紮好的手臂走了過來,指着晁蓋大罵道:“我告訴你,岳飛這個叛徒已經被我們知道了身份,我們只要告訴陛下,就能讓他九族死盡!”

“來啊,有本事就把我們殺光滅口啊賊寇!”東方策也咬牙怒罵着:“不如來看看,我們死了,朝廷還有多少大軍來剿滅你們!”

“那,也得你們走得出去才行吧?”岳飛看軍醫已經給他包紮治療了一陣,就走到一旁梁山大軍帶來的戰馬上坐了上去,冷笑一聲看着聞煥章等人。

“大人,我們打吧,現在未嘗不能一戰啊!”東方立怒吼道:“我們通知宇文過來,他那裡還有一萬人,這一次我們輸不了!”

“是啊,老兄,把這幫賊寇引到外面的平原去打!”張叔夜在遠處提高了聲音喝道。

“是啊,大人,打吧!”

“我們上吧,滅了這幫賊人,爲兄弟們報仇!”

官軍們紛紛怒吼着,只希望能夠馬上開戰,洗清被賊寇擊敗的屈辱。

然而,更多的人選擇了沉默。

他們跟着聞煥章打了這麼久,如今又身處劣勢,說實話,他們的厭戰情緒已經快要積累到極限了。

不過是礙着聞煥章在此,他們不敢表現出來,僅此而已。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聞煥章,這個已經半天沒說話的人身上。

終於,他說話了。

“聽令,包括水軍在內,所有人,回軍,跟我一起奪回青州!”

說完這句話,聞煥章猛地跳上了馬,一路往靠在岸邊的官軍戰船上飛馳而去。

“什麼,回青州?”程子明和張叔夜等人眼神一震,低喝道:“如今怎麼能回軍,我們如何敵得過此時賊人的追襲!”

“不管了,聞大人是山東地區的最高指揮官,我們得服從軍令!”

東方兄弟大喝了一聲,想也沒想就帶着人馬分批往戰船上撤去。

“別想跑,殺了這幫朝廷走狗!”晁蓋怒吼一聲,率先帶人對着逃跑的官軍發起了猛攻。

然而,張叔夜和程子明幾人卻沒動,只是叫人在原地抵擋梁山軍戰士。

一來,他們怕撤退時被梁山大軍追襲,徹底全軍覆沒。

二來,聞煥章不過是一個虛職,談不上有任何兵權,他們沒必要,也不會爲了青州去撤兵,玩這麼大的,賭上全軍性命的賭博。

程子明看着聞煥章的背影,他只是冷笑一聲:“聞煥章,想讓老子給你賣命,那還太早了,我只不過是奉高太尉之命,來監視你的,你這個狂妄之徒,什麼狗屁最高指揮官,一個跳樑小醜罷了,老子可不會去跟着你回青州送死!”

此時,沙灘上,雙方早已經陷入了近身搏鬥,一時間,慘叫聲和呼喊砍殺聲迅速地蔓延開來,不過片刻,金沙灘上已經血流成河,到處是倒下的雙方將士。

“大人,你爲何要回兵!”東方策追到了船上,看着聞煥章的背影大吼道:“現在兩軍相持不下,我們再倉皇而撤,賊人追襲而來,我們必敗無疑啊!”

“顧不得那麼多了!”聞煥章死死地攥着木製的船沿,語氣低沉地說着:“現在我們手中董平造反的證據已經丟失,這是我們的命,要是被岳飛奪走了,我們就喪失了一切主動權!”

“爲什麼!”東方立咬着牙按着因爲劇烈搏殺而破裂的傷口,低喝道:“我們都已經打成這個樣子了,難道還怕朝廷追究責任不成嗎?”

“無知!”聞煥章一腿把東方立給踹飛了出去,指着前方的士兵罵道:“我告訴你們,我們手上沒有這些證據,岳飛就能以他的威望和身份地位,去陛下那裡反告我一狀!”

“那又怎麼樣!”東方立在地上咬着牙低吼。

“到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得死!”

聞煥章冷冷地看着前方,冷笑一聲道:“我聞煥章死了不要緊,可我沒法看着我的妹妹,我的家人,還有我手下的這些子弟兵們,跟着我受罪,甚至白白丟掉性命!”

剎那間,全場寂靜。

再無任何一人,敢多言。

“不好,他們要跑了!”

看着金沙灘上已經有一部分官兵逃上了戰船,船隊甚至已經在往湖外撤退,晁蓋忍不住怒罵一聲。

這幫子戰船承載力沒想到這麼大,明明主力還在吳用和劉夢龍的指揮下和朱武他們開戰,這裡不過十幾艘來救聞煥章他們,看樣子居然能把這一萬多人全部送上去!

“晁大哥,不要追了!”岳飛低吼一聲,隨即,他只是猛地發力,身軀已經如同雷霆萬鈞一般,幾個上跳下躍,向着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衝了過去。

那些官兵正在一邊抵擋梁山軍馬,一邊後撤上船,晁蓋等人也在全力追擊,所以甚至沒什麼人注意到岳飛這個人,而當晁蓋反應過來的時候,岳飛居然已經到了聞煥章的旗艦上!

“趕緊回來,你去送死嗎?!”林沖一轉身,看着岳飛已經陷入了附近好幾艘戰船,數千弓箭手的包圍中,頓時咬着牙罵了句,整個人就像瘋了一般地向旗艦衝過去!

“沒時間糾纏了,趕緊動手,抓了岳飛!”聞煥章怒吼一聲,一邊讓船開動了起來,一揮手下達了軍令。

“師兄,不要管我!”岳飛全力揮動隕鐵槍抵擋着勢如飛蝗的箭矢,手臂因爲巨大的壓力都在劇烈地顫抖着,渾身更是汗如雨下一般,一邊對身後喝道:“你們聽我的,不要再追聞煥章了,按我之前的計劃行事,馬上!”

“找死!”

東方立強忍着疼感,猛地一劍刺到了岳飛眼前,一邊喝道:“叛徒拿命來!”

“混賬!”林沖想去幫助岳飛,然而沿途官兵都是重裝步兵,縱然他武功蓋世,此刻也被完全拖延住,難以前進寸步。

無可奈何,他只得咬着牙向前衝鋒,試圖找出這羣人的破綻來。

“噗!”

瞳孔幾乎是猛地放大,東方立只覺得一股從未感受過的強大力量橫衝而來,那股力道,讓人無以抵擋,只能硬接!

“砰!”

眼前突然一黑,一瞬間,東方立只覺得整個身體經脈俱斷,渾身鮮血噴涌,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下飛出去了數尺之遠,直接把船沿給砸地粉碎,墜入了冰冷的湖水深處!

衆人能看到的,只有岳飛在空中如同修羅降世一般的身影,以及那殺氣騰騰地模樣,渾身的鮮血不知是他自己還是東方立的。

“怎……怎麼可能,東方將軍居然連一招也撐不住嗎?”

“是……是啊,那可是聖上御賜東方將軍,他大破西夏遼國回來時才能獲得的“明光愷”,據說火炮也能抵擋啊!”

平穩地落地之後,岳飛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這一船上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的所有人,那股殺氣和戰意讓即使是身經百戰的東方策,也一瞬間感到有些畏懼。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今天招惹了一個不該惹,更,惹不起的人。

哪怕他們兄弟武功蓋世,也不是這頭猛虎,或者說,一頭從未發怒,而此時已經陷入了暴怒中的猛虎的對手,比較合適。

“可惡,殺了這廝,給將軍報仇!”好一陣子過去了,附近的官兵在東方策的帶領下,也來不及悲憤,怒吼一聲就向着岳飛衝了過來,手上毫無留情,再無之前膽小怕事的模樣。

很顯然,他們要把眼前的仇人一刀兩斷。

瞬間,這艘旗艦上已經混亂了起來,近千人圍着岳飛左劈右砍,岳飛卻是從容不迫地應付着,腳下的步伐似乎在往什麼地方有規矩地移動,然而,有一個人卻觀察到了不正常。

“趕緊轉移,岳飛的目標是董平!”

幾乎是吼了出來,聞煥章望向綁着董平的方向大聲喊道:“要是被他搶走了董平,我們這一次就空耗心機,一敗塗地了!”

然而,已經晚了。

就在剛纔,岳飛已經悄然間來到了董平被捆住的地方,而幾乎沒人發覺到!

“賊人拿命來!”

睢州兵馬都監段鵬舉,鄭州兵馬都監陳翥二人手持刀槍,一左一右襲向了岳飛的後背。

然而,讓所有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岳飛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往前一個空翻便避開了這兩道致命的攻擊。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偷襲啊,那些官兵們都嚥了嚥唾沫。

就在這時,讓他們更難以置信的事來了。

身子還在半空中,岳飛卻猛地掏出了最後一把神鵰弩。

不過兩聲咔嚓的脆響過後,那兩個兵馬都監哼也沒哼一聲,就那麼被強大的衝擊力,徑直撞入了湖裡。

“喝!”

眼看着再也沒有人來阻擋,岳飛大吼一聲,整個人已經調整到了全神貫注的巔峰狀態。

與此同時,岳飛右腿猛地踢出,只見一根粗木柱在他的攻擊下已經徑直撞向了董平,緊接着,董平連帶着身後的木製十字架一起,居然被那根木柱給撞飛了出去!

“砰!”

片刻過後,一聲巨響傳來,綁着董平的木架重重地撞擊在岸邊的岩石上,直接碎裂了開來,林沖一轉身殺死了兩個官兵,卻看見昏迷不醒的董平就在自己腳下!

“好樣的,救出大哥了!”林沖和晁蓋等人在短暫的失神之後,幾乎是瘋狂了一般,大吼着舉起了雙臂,向正站在旗艦船沿之上俯視着官軍的岳飛呼喊鼓舞不已。

與此同時,林沖拔出匕首迅速割開繩索,把董平背了起來,繼續着開始了追擊官軍逃兵的戰鬥。

“混賬,這幫無恥的賊人!”程子明和張叔夜怒罵了幾句,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和這幫梁山賊寇拼命。

然而,大勢已去,岳飛已經憑藉一己之力,徹底扭轉了局勢,他們再怎麼怒火沖天,再怎麼不願服從聞煥章這個虛職的上級,也只得帶着自己的人馬往船上撤去。

只爲了,先保住命再說。

憑他們這點人要是在梁山的沙灘上被圍了,除了死,別無第二個下場。

“所有人,趕緊往岸邊撤,回去奪回青州!”

聞煥章大喊着,一邊指揮着梁山泊湖上的這幾百艘大船往回撤,一邊讓人包圍岳飛,迅速擒拿,一邊下達着命令:“既然董平被他們救走了,就把岳飛給抓回去!”

“萬歲,我們贏了,救回大哥了!”

“嶽將軍萬歲!”

一時間,金沙灘上的梁山戰士們也停下了手中的刀槍,紛紛仰天舉起雙臂呼喊了起來。

“呵呵,岳飛這小子果然沒給老夫丟臉。”

周桐正一邊駕馭着火炮親自殺敵,一邊大笑道:“居然能以一己之力徹底摧毀敵方的士氣和軍心,還能逆轉乾坤,奪回董平這個把柄,真不愧是我最看中的徒弟啊!”

“老爺子,我說您就不能安分點嗎?”劉贇躺在牀上,看着船艙裡的周桐,無可奈何又痛苦地叫道:“我說了讓您去休息,你怎麼又跑出來開炮了,你是來搞解說的嗎?”

“小子,活膩了是吧,連老子也敢惹,看老子不滅了你!”

“……”

“哦,小劉你來了啊,老夫剛纔正在罵對面那艘船上的狗腿子,怎麼,你也想來試試這炮的手感?”

劉贇,孫安:……

“別高興的太早了!”

東方策看了看附近的戰況,梁山人馬已經全部上了船,卻沒有追襲而來,他冷笑一聲舉着寶刀看向岳飛嘶吼道:“岳飛,你敢殺我兄弟,我今天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話音剛落,所有官兵已經對着岳飛站立的船沿處發起了猛攻,聲勢更是震耳欲聾一般。

“小子,別想走了,今天就給我死在這裡吧!”程子明也跳到了這艘船上,擡起了槍指着岳飛冷笑道:“老子今天就來教教你怎麼做人,讓你知道替天行道行俠仗義,來救人是什麼代價,背叛朝廷和朝廷作對,是多麼的可笑至極!”

說完,他只是大手一揮,高喝道:“所有人一起上,今天就是岳飛插了翅膀,也得叫他在這裡死無全屍!”

岳飛冰冷地眼神盯着正在飛速靠過來的好幾艘船,那上面的火炮和弓弩手也已經紛紛對準了他,他只是冷哼一聲,手中隕鐵神槍卻是毫不保留,每次衝刺都能讓一大批官兵失去戰鬥力。

而此時,金沙灘上的官軍已經全部撤上了戰船,一瞬間,梁山變得空無一人,主戰場,轉移到了水泊上。

“呵呵,現在可還沒到決戰的時候!”

大聲地笑了笑,岳飛一個縱身飛躍已經跳到了船沿的最外邊,他雙手抱在胸前,只是往後方望了望,眼神中帶上了幾絲焦急。

那些官兵看岳飛如此不把他們放在眼裡,頓時更加憤怒了,手上青筋暴露,只待一擁而上把這個小子剁成肉泥。

“哈哈,岳飛,你今天死定了!”馬萬里衝在了隊伍的最前面,一邊狂笑道:“沒有船來接應你,下面都是我們放置的食人魚類,你的弩也已經用完了,趕緊叫聲爺爺,我還可以饒了孫子你!”

“是嗎,我可不認爲人這麼悲觀是件好事。”岳飛的臉龐上,此時只能看到一股淡淡的笑意,就像在和人喝茶論道一般。

“死吧,叛徒小子!”

馬萬里也懶得再跟他廢話,猛地一棍帶着呼嘯的稟咧風聲,便向岳飛的頭徑直砸了過來。

然而,事實沒能如他所願。

岳飛的身子,在最後一刻,化爲了一道殘像。

“岳飛哥,抓住繩子!”

馬萬里這一擊,完全落了空,前衝的餘力卻連帶着他自己,從船上猛地栽了下去,那些食人魚頓時一擁而上,也不知道這個官老爺是死是活。

“那……那是什麼啊?”

“不……不知道啊,是神仙嗎?”

在這片湖上近千艘船,十幾萬人的注視和驚歎聲下,岳飛正緊緊地抓着一根繩子,整個人就那麼處於湖面正上方十幾丈的空中,他此時面帶微笑,正往梁山大軍的旗艦上飛速而去。

而那根繩子的上方,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見過的,一種……小型飛行……器械?

“那又是什麼玄機器物?”

眼神陰沉地看向已經快要到了梁山旗艦上的岳飛,聞煥章死死地攥着雙拳罵道:“莫非又是那個董平搞出來的?”

“喂,你說什麼呢?”南宮未正在操控着飛行器,一下就來了氣,看着聞煥章那邊大喊道:“你記住了,這個東西是本小姐——大理鎮南王之女,南宮未的發明!

“能借助順風飛上三日三夜的——神飛鷹啊!”

“什……什麼東西啊!”

聞煥章咬着牙低喝了一聲,望向上方一臉不滿意地看向他的少女時,只覺得一臉黑線。

“你們還敢害岳飛哥和我董大哥,你們都會有報應的!”南宮未直接站了起來,左手叉腰指着那邊叫道:“你們就等……哎呀!”

“砰——咔嚓!”

只聽一連串的機械轟鳴聲伴隨着爆裂聲,不到片刻,那架神飛鷹沒了人來操縱,瞬間就……在空中解體了!

“咔嚓!”

“啊……”

岳飛和南宮未連帶着破碎的機器從天上猛地墜了下來,還好下方是梁山旗艦,體積夠大,才只是把船面撞壞了一個大坑,沒能讓船直接沉了。

“喂,沒事吧?”

衆人連忙把二人給救了出來,所幸飛行的高度不怎麼高,二人都沒什麼事。

“混賬,居然還是讓他們跑了。”張叔夜死死地攥着船的木沿,咬着牙低喝道:“岳飛,你等着,我張叔夜和這幫地方勢力,這一次主動來響應這個沒有軍權的聞煥章,你以爲,我們會沒有充分準備麼?”

“要是你以爲自己贏了,那就拭目以待吧!”

冷笑着說完這話,張叔夜大步便轉身走進了船艙內,又叫人去給張伯奮和張仲熊治療。

很明顯,他的那一絲笑容中,有着絕對的自信。

“那兩個人,是傻子嗎?”

聞煥章看着岳飛和南宮未墜落的地方,只覺得嘴角微微抖動着,一臉黑線地揉了揉額頭。

他沉默了半天,死死地咬了咬牙,他還是大吼道:“船隊所有人聽令,最大馬力,趕緊撤回青州!”

他話音剛落,船隊就以最快的速度開動了起來,這些船都是大宋的巔峰科技水平,用不了幾個時辰,就能把這幾萬人運上岸往青州趕去了。

“聞煥章,我有高太守命令,你休想調走我的兵馬!”吳用在劉夢龍的戰船上高喝道。

“隨你,我只帶我的兵馬!”聞煥章冷笑一聲:“你的船上了岸就還給你,我們還不稀罕!”

“等等,不要追!”

岳飛晃了晃腦袋,精神完全清醒後,看梁山大軍正要追襲,連忙勉強着衝到了盧俊義面前說道:“師兄,你先別追,你不是在外面守着麼?怎麼到這裡來了?”

“是我讓盧員外來的。”

朱仝從一旁走了過來,沉聲說道:“我原本以爲可以把他們在水泊裡一網打盡,就讓盧員外帶人也來了。”

“不過主帥發話了,我自然沒有二話。”朱仝說着,便走到一邊坐下閉目養神去了。

“沒什麼,這麼做正好,這一次還要多謝朱兄給我們提供的戰船啊。”

岳飛突然覺得滿身的傷痛襲了過來,只得走到一旁的椅子邊坐了下來,聲音卻是低沉了下來:“那麼,我就下來就要發佈決戰計劃了。”

“沒問題,你說了算,我們哪敢不從啊。”劉贇在一旁大笑着說。

“你小子能不能正經點,整天咋咋呼呼的,多跟別人學學不行嗎!”周桐甩了劉贇腦袋一巴掌,臉上卻是似笑非笑着。

“林沖師兄,你是梁山元老,對梁山路徑最爲熟悉,我這也有梁山地形圖。”

岳飛看向林沖時,笑了笑說道:“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真的累了,這裡是決戰計劃和地形圖,你來找小路,把這十萬大軍繞到聞煥章前面去,然後自己看着辦吧。”

“好了,你好好休息就行了。”林沖哭笑不得地說着:“今天你可是頭等功臣啊,我們都簡直坐享其成了兄弟。”

笑着擺了擺手,岳飛就走到一旁船艙裡的牀上,噗通一下就倒了下去,眼皮一閉,看上去已經睡着了。

“這傢伙,真不讓人省心。”南宮未哼了聲,看岳飛已經睡沉了,也轉身回船艙休息去了。

“那好,既然岳飛兄弟睡着了,我就來安排些事情,你們別讓他知道了。”

林沖往四周看了看,把衆人聚集了過來說道:“岳飛兄弟他受了這麼多的傷,全靠意志力撐着罷了,他肯定不會同意下前線,要是再不管肯定難以活命了,我們不如把他……”

“等等,各位,聽我說兩句!”

猛地撥開人羣衝了過來,岳飛氣喘吁吁地看着林沖說道:“我問你,楊再興是不是在打東昌?”

“是啊,怎麼了?”林沖一臉茫然。

“壞了,東昌是張軒轅守着,楊再興那裡不過三千兵馬,怎麼可能是對手!”

“張軒轅又是什麼人?”衆人不解道。

“張軒轅這人,據說早年威名和周大師不相上下,戟法天下獨尊,而他十二歲時在嘉陵江就已經一個人消滅了所有山賊!”岳飛苦笑着說:“你說他是個什麼人?”

“這麼恐怖?”孫安語氣低沉地說道:“他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東昌的軍隊不過一幫廢物罷了,這不也是你只派給他們每人幾千兵馬,就敢打整個山東的原因嗎?”

“等等,我好像明白了!”林沖突然擡起了手,沉聲說道:“那個嘉陵張軒轅,莫非就是張提轄,賽仁貴郭盛兄弟的師父?”

“恐怕就是他了。”岳飛苦笑一聲:“孫安兄弟,你覺得我之所以這麼怕他,是因爲他只是武功高嗎?”

“你是說,他是個文武雙全的將才嗎?”朱武搖了搖羽扇,隨意地笑了笑說道。

“不錯,他雖然到東昌不到三年,但是那些廂兵恐怕已經戰鬥力提升了不知多少,楊再興絕非他敵手!”岳飛眉頭皺了皺說道:“不行,武松兄弟,你和魏定國,單廷圭兩位兄弟去一趟東昌,助楊再興一臂之力!”

三人笑道:“遵命,我等即刻出發!”

“對了,你們剛纔說什麼來着?”

林沖正揮了揮汗,慶幸岳飛沒有發現他們的談話,卻看岳飛又走了過來,頓時一臉緊張。

“你們剛纔說誰不肯下什麼線來着?”岳飛一臉茫然地問道。

“沒事,你去休息吧。”林沖笑着擺了擺手。

岳飛又看了看四周,衆人都是笑着,他也笑了笑,便回去船艙休息了,幾個軍醫也和安道全一起跟着進去給他療傷了。

與此同時,軍醫也把在這一場戰爭中身受重傷性命垂危的歐鵬和馬麟、馬擴、杜嶨等人給帶了進去,至於能不能救活,只能聽天由命了。

畢竟耽誤了這麼久,已經失去了很多最佳醫療時間。

哪怕是安道全,也不敢打包票說把他們都從閻王爺手裡給搶回來。

林沖看着船艙裡的這些人,拍了拍船沿後,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兄弟,努力活下來吧。

然後,他又走到了衆人的中間。

“這事暫且算了,等會你把岳飛兄弟鎖在船上,看着他就行了。”林沖看了看石寶說道:“記得,千萬別讓他再上戰場了。”

“小事一樁。”石寶隨意地笑了笑。

“行了,靠岸了,下船吧,按我的計劃,從小路繞過去,給聞煥章送個大禮吧。”

林沖說着,便讓孫安等人率領水軍繼續和吳用大戰,吳用卻避戰走了跑到湖的另一邊,孫安無奈,雙方只得繼續對恃。

沒辦法,不打白不打,誰也不願意沒意義地死人。

“哎,對了,大哥還沒醒來啊?”

聽着岳飛遠遠傳來的聲音,就要下船上岸的衆人差點嚇了一大跳。

“沒醒呢,估計這輩子醒不來了!”

“你說什麼啊,真不吉利!”

“哎呦,你打我幹啥,真不知道岳飛兄弟怎麼看上你這小丫頭的……啊!”

“等等,老夫還有話說,那個什麼張軒轅,已經助紂爲虐了嗎?”

“老爺子,算我求你了,你安分點成嗎……哎周大師你怎麼也來動拳腳了,年紀大了摔傷了哪裡可不好啊……”

“小未,你說這個劉贇是不是找打,每次都口無遮攔。”

“清照姐,你上次在大名府的舊傷復發,好幾天了到剛纔才醒過來,現在這話又讓我怎麼回啊?”

“是啊,三娘和紅玉她們和王寅大哥帶了人也去遼國買馬了,我只能和你說說話了,對了,小未,之前你怎麼說你是什麼……大理國公主?”

剎那間,全場寂靜,所有人都停止了爭吵和打鬧,把目光聚焦到了正在說話的南宮未和李清照這裡。

南宮未嚥了嚥唾沫,才勉強擠出了幾分笑容看着衆人,一雙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呃……這個問題嘛,有點複雜啊,讓人家好好想想可以嗎?”

當天夜裡,電閃雷鳴,滄州。

“啊!”

猛地驚醒了過來,聞煥顏撐着牀,只覺得意識像要被撕裂開一般。

爲什麼……心會這麼痛呢?

難道……那幫人……

死死地咬了咬牙,聞煥顏的目光盯向了窗外,大雨已經傾盆而下,整片地面,幾乎,成了澤國。

“呵呵,董平,你奪了我哥哥的青州,還不知足,想要殺了他是嗎?”

狠狠地按着胸口處,聞煥顏只覺得整個人已經失去了意識一般,她只是死死地咬着牙,死命地抓着被子,來勉強緩解這道痛楚。

“你既然這麼逼我們,不妨來看看,能活到最後的是誰吧!”

“咔——嚓!”

暴雷炸響於天際,劍刃上的寒光閃過,映忖出少女清秀的臉龐。

以及,那與她相貌毫不匹配的,血紅的雙眼。

三天後,青州城外二十里,一處盆地中。

“抓緊時間趕路,別拖延,傷員也撐着!”

看了看附近的地形,再看了看身後這綿延數十里的隊伍,聞煥章的眉頭才微微皺了皺。

聞煥章此刻的心情,可謂是糟透了。

董平董平沒抓到,連一個岳飛也沒能擒住,還讓他們輕輕鬆鬆地全身而退了。

而且,居然被岳飛一個人給顛覆了軍心,折損了這麼多大將和士兵。

原本和張叔夜設計推演了無數遍的,裡應外合誘敵深入,再兩面夾擊在梁山將董平勢力徹底剿滅之計,也被岳飛給打破,而徹底落空了。

一想到這裡,聞煥章心中就像刀子在割一般,彷彿五臟六腑都已經破裂了。

呵呵,要是我這次賭輸了,死便死,希望你們能按照我留下來的東西,按我的計劃好好活下去吧。

聞煥章想到這裡,也只是苦笑一聲,隨後微微地搖了搖頭。

更不用說,這幾天以來,因爲傷員實在太多,再加上趕路得急,一路上士卒勞頓,梁山到青州,這不到兩百里的路,走了整整三天還沒到!

所幸,前方已經快到了,甚至,能夠遠遠地看到青州城的狼煙。

那還是我之前,設下的烽火臺啊,沒想到,如今已經失去作用了,聞煥章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微微地搖了搖頭。

還好,金成英突破了楊再興的攔截,再加上之前就在外圍駐紮的蘇定黃信等人,此刻都已經帶兵趕了過來。

現在,怎麼說也有十萬人了。

雖然,能打的不到一半。

而且,這附近沒有山谷之類,一路上除了平原就是盆地,岳飛他們想來也沒法埋伏。

過了這片盆地,就是一馬平川,然後很快就能到青州了。

不要出事啊,聞煥章心中暗自嘆了口氣,整個人幾乎已經完全陷入了對戰局的沉思中。

然而,事實往往事與願違。

“放箭!”

“轟隆隆!”

“唰唰唰唰唰……”

官兵們眼看着即將脫離這場曠日持久,無聊透頂的戰爭,就要回家了,沒想到,如今這從四面八方襲來的箭雨,巨石,以及火炮,將這份美好的幻想,給活生生地撕碎了。

“啊,爲什麼,爲什麼還要打!”

“老子不打了,你們自己去打這個破玩意吧!”

一陣小型的騷亂,迅速蔓延起來,聞煥章叫督戰隊鎮壓了半個時辰,好不容易纔徹底平息。

突然間,又是至少十路大軍,從盆地的四面八方涌了出來,隨即,對着下方的官兵發起了俯衝。

林沖一馬當先,揮動着丈八蛇矛殺敵無數,那幫官軍早已經嚇得四散逃亡,死在他手下的更是不計其數。

然而,和逃跑的比起來,林沖殺死的其實並不多,而且,很多都只是刺中了手腳而已。

就連今天他帶來的這十萬人馬,都是一樣,根本沒對官軍再下殺手。

這只是因爲,他在下船時,岳飛把他叫進去說了最後幾句話。

“師兄,你答應我,不要殺官兵了,讓他們投降就好。”

“你這麼婦人之仁,覺得能戰勝戰場上的敵人嗎?”

“呵呵,我岳飛自幼便以精忠報國要求自己,不想今日爲了兄長,殺人無數,手上沾滿的無辜大宋將士鮮血更是數以百計,你今天要是不答應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

“你知道嗎師兄,這些人都是大宋的子弟兵罷了,今天死去的他們有多少人是冤魂,這些人不過是爲了混口飯吃罷了,不信你就看看到時候有多少人會投降,看我說的對不對吧。”

“你這到底是何必呢?”

“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這一戰之後,如果我能活下來,我會辭掉這個元帥,去遁入佛道,潛心爲善,普度衆生,用一生來贖罪的。”

“呵呵,你說的沒錯啊兄弟。”

看着對面已經在大規模投降的官軍,林沖只是笑了笑。

聞煥章氣的怒火攻心,叫督戰隊去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降兵,卻仍然沒有什麼用。

至少三分之一的人,已經放下了武器。

先不說梁山大軍裝備精良,兵強馬壯,大將勇猛,光是士氣,雙方的差距就天差地遠。

看看梁山軍,勇猛無敵,一往直前,而官軍面對連埋伏都算不上的突襲,多日積蓄的厭戰情緒已經全部爆發了出來。

很快,又有幾百人選擇了丟掉武器投降。

不過說實話,朱武站在山頂看着這些場面,再想起這一次大戰的所有消耗,忍不住嘆了口氣,也覺得有些肉疼。

這幾年以來,董平用蒸汽機制造生產的所有碳鋼鐵甲,碳鋼武器,甚至是移動火炮,這一次都已經消耗大半了。

火藥,消耗了三分之二,火炮,被擊毀三分之一,軍器盔甲消耗三分之一,糧草和黃金的消耗量更是在三分之二以上。

俗話說:大炮一響,黃金萬兩,這倒是個亙古不變的真理。

而此時,到處亂跑的程子明等人等人卻撞上了林沖。

“混賬,老子跟你拼了!”金成英攔住了林沖,一邊對身後喝道:“兩位大人,趕緊跑!”

張叔夜和程子明死死地咬了咬牙,也只得策馬走了。

“呵呵,林沖啊林沖,你這廝得罪了高太尉,原以爲你已經脫離了梁山賊寇,沒想到居然還不知悔改!”金成英冷笑不已:“看我今天怎麼把你給擒了,再交給高太尉,把你九族給千刀萬剮了!”

“呵呵,原來是高俅的走狗,那我更不能放你走了。”

林沖冷哼了一聲,手中丈八蛇矛早已經擡起,“廢話少說,要打便來,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林沖,都說你矛法獨步天下,我看你也就是三腳貓功夫,老子三招就能擒了你這個水貨!”金成英大吼一聲,手中玄鐵槍早已經和林沖碰撞上了。

“樂意奉陪!”林沖冷笑一聲,雙方一言不發,當即拼盡全力展開了大戰。

剛一開打,戰局就進入了白熱化,林沖手上力道和招式都較爲保守,雙方打到五十回合,仍然是不分勝敗。

“金將軍,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張仲熊怒吼着,原本坐在車上養傷的他,突然跳出來一把飛刀向林沖臉上飛來。

“呵,雕蟲小技!”林沖低喝一聲,一側頭便躲了過去。

“哈哈,林沖,去死吧!”金成英看林沖露出了破綻,狂笑着一槍就刺了過來,目標顯然是將林沖一擊斃命!

然而,讓所有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喝啊——噗!”

隨着林沖的暴喝一聲,誰也沒看到發生了什麼,金成英的脖子上已經多出了一個血窟窿,倒在了地上見了閻王。

“我……我的天啊,這個林沖,他還是人嗎?”

“明……明明和金將軍一直都是平手,居然面對飛刀還能反敗爲勝,一招秒殺金將軍?”

附近的士兵忍不住渾身顫抖,連金成英這個中原頂級高手也敗了,他們還上去不是送死是什麼?

一時間,這個戰場已經被林沖的這一場戰鬥,給徹底扭轉了局勢。

這邊黃信和史進交手,戰至百餘合,黃信敵不過史進,大敗而逃,正碰上被徐寧追殺的獨臂張仲熊,二人會和了一起,往步軍陣中棄了馬而逃。

“趕緊走!”

這邊張伯奮趕了過來爲二將斷後,早已敵住了徐寧,雙方力戰五十回合不分勝敗,史進上官義薛永三將齊上,張伯奮戰不過四將,大敗逃亡。

很快,梁山衆將聚集到了一起,抓住了林沖創造出的這個機會。

梁山大軍在徐寧和史進、盧俊義,晁蓋,孫立等人的帶領下,以秋風掃落葉的摧枯拉朽之勢,用雷霆般的速度迅速打開了無數道缺口,聞煥章的部隊徹底失去了戰鬥力,開始四處亂跑和投降。

“你看清了嗎?”程子明咬着牙說道:“那個林沖耍了什麼詭計,居然在那種情況下還能秒殺實力相近的對手?”

“呵呵,這個人遠沒有你看上去的明面實力這麼簡單啊。”張叔夜冷笑一聲:“他的武功絕學和性格原因,只有在生死關頭,纔會爆發出最驚人的恐怖力量。”

“所有人,振作精神,給我上!”

幾乎是嘶吼着,聞煥章提着劍來到了陣前高喝道:“再有投降的,我親手殺他九族,若有殺敵三人以上的,賞黃金萬兩,抓獲岳飛或者董平的,我這兵部尚書和青州太守,讓位於他!”

這一瞬間,僅剩的五萬多人頓時來了精神,嘶吼着就向梁山大軍發起了衝鋒。

實際上,這些人才是精銳,剛纔那些投降的,大半也是傷員和地方部隊,他們不傻,自己對聞煥章來說都沒有什麼價值了,與其去白白送死,還不如投降了,跟着董平,顯然日子過得不會差。

“官軍投降的,每家分田到戶,賞銀二十兩,家人擇優錄取官員,各位,自己抉擇吧!”

“混賬,那是什麼!”

咬着牙往上方看去,聞煥章發現有幾千人專門拿着木製的擴音器一樣的東西,在那裡大聲宣揚着投降的好處,他這一喊,大幫的人又立場不堅定了。

“我們走吧,這幫人這麼厲害,我們哪是對手啊!”

“是啊,岳飛和董平那兩個怪物,哪是凡人能對抗的!”

“走吧,走吧!”

很快,又有上萬人丟掉兵器跑了過去。

“畜生,給我殺,殺了這些背叛朝廷的畜生!”

就像瘋了一樣,聞煥章雙目血紅地怒吼了起來:“趕緊殺了他們!”

“老子先把你給殺了!”

聞煥章上一句話剛說完,就看一個人已經衝向了他,只得咬着牙拔劍抵擋。

“鏘!”

重重地飛了出去,聞煥章只得咬着牙勉強站了起來,用盡全身力量才站穩了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絲,他卻是咬着牙罵道:“蘇定,你這個叛徒,要來殺我是嗎,來啊!”

“呵呵,我不妨告訴你!”蘇定冷笑一聲:“真以爲青州是岳飛打下來的,是我叫曾塗帶人打的!”

“連警戒和後衛的任務,我也沒有關注過,要不你以爲林沖他們能轉進百里來埋伏你們?”

“蘇定,你這畜生!”東方策衝過來攔在了聞煥章面前,狂吼道:“大人待你不薄,你這廝爲何要背叛朝廷!”

“老子去你孃的!”蘇定大罵道:“你們害死了我主公,遲遲不發兵導致我們曾頭市全軍覆沒,如此深仇大恨,老子今天就就是把你大卸八塊也不解恨!”

說完,他又猛地衝了過來,手中鋼槍如同萬千寒芒一般刺來,一邊高喝道:“仇人拿命來!”

“鏘!”

“東方將軍,趕緊走!”宇文海一刀截住了蘇定,怒喝道:“趕緊帶着大人走,大人要是有失我必定饒不了你!”

“少廢話,老子知道!”

東方策冷哼一聲,卻是帶着聞煥章往附近奪了一匹馬,一路飛馳而去。

“去死吧!”

蘇定怒吼連連,一上來就使出了生平力道,戰無十合,一槍把宇文海刺於馬下。

“別想走,聞煥章!”

蘇定縱馬衝突而來,卻只見前方宇文海帶來的一萬人馬已經把他給圍住了。

“找死!”蘇定大怒之下縱馬衝突,早已經衝開了一條血路,然而這幫親兵顯然忠誠不已,誓死拼命之下,也拖住了蘇定,讓他動彈不得,寸步難行。

雖然宇文海帶來了一萬精兵,但仍然於事無補,梁山大軍氣勢如虹,轉眼間已經將聞煥章的軍隊殺的節節敗退,徹底被逼入了圈內,被圍了起來。

“放開我,我不走!”聞煥章已經被東方用繩子給綁在了馬上,卻還是大吼着:“東方策,我告訴你,你弟弟死了,我不會比你好過,你要是今天讓我丟下手下的兄弟逃跑,那我們兩個就都成了懦夫!”

“你今天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放開你的。”東方策一邊控制着戰馬,一邊語氣平靜地說着。

“你……”聞煥章渾身氣的發抖,還是在罵着:“一個兩個的,都不聽我的話,你們真是想造反了是吧!”

“趕緊跟我回去,要我逃跑,我一定會殺了你,我告訴你,一個戰士,死,也得和戰友一起死在戰場,而不是逃跑的時候帶着滿是箭傷的後背,死在懦夫這條路上!”

幾乎是狂吼着,聞煥章大喝道:“你知道我的立場嗎,我爲了今天除掉董平,冒着多大的風險,準備了多久,付出了多大的犧牲,這些,你都懂嗎!”

“我知道啊!”

東方策就像是瘋了一般,突然怒吼一聲:“正是這樣,所以我們纔要活下去,以後再來給兄弟們報仇不是嗎?”

剎那間,原本暴怒的聞煥章也瞬間沉默了下來。

二人繼續前進着,不過片刻,已經來到了盆地的最外圍。

“呵呵,不想我聞煥章自以爲對用兵瞭如指掌,也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聞煥章苦笑着騎在馬上,看着遠處已經被逼入圈內,僅剩不到三萬的人馬,他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

那幫人顯然都是最後剩下的精銳,儘管如此,面對數倍於己的對手,他們不說直接崩盤,也只得拼死才能抵抗住了。

“大人,不要這麼說,我們跟隨您數十年,始終認爲您纔是天下第一名士!”

東方策駕馭着戰馬飛奔往盆地外而去,一邊高喝道:“岳飛殺了我兄弟,我必定要報仇,我們現在已經快出了埋伏,就趕緊回開封,再去找陛下搬救兵吧!”

“呵呵,哪有你說的這麼容易。”聞煥章只是苦笑着搖了搖頭:“我們現在失去了董平造反的所有證據,連嫡系人馬也消耗殆盡,你以爲我們在官場還能混得下去麼?”

死死地咬着牙,東方策什麼也沒說,他只是全神貫注地駕馭着戰馬,把全部心思放在了突圍身上。

附近的人都沒注意到這邊,這是個好事,多虧穿了他們的衣服,東方策暗自思索着,一定要成功啊。

只要逃出去,就還有機會捲土重來,只要還活着,什麼都好說。

“呵呵,看來我的命數已到盡頭了。”苦笑了一聲,聞煥章只是閉上了雙眼,什麼也不說了。

“什麼?”東方策看着眼前那個人的身影,也徹底呆住了,大腦彷彿不受控制一般,就那麼不自覺的勒緊繮繩停了下來,在原地動彈不得。

盆地的入口處,岳飛橫槍立馬,英姿颯爽,如同天神。

然而,包括岳飛在內,沒有任何一個人注意到,那股從暗處,正向聞煥章飛奔而去的箭矢。

“噗!”

而此時,滄州,客棧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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