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還想要什麼呢

鍾秀蓮揚起了下巴,“胭脂,去準備馬車,我要出去一趟。”

“是,夫人。”胭脂立即向府裡走去。

程五聽着胭脂的話,“夫人要出去?”

“是。”胭脂點頭。

程五思索了一番,立即吩咐門房套車,而後低聲對胭脂說道,“胭脂,你機靈些啊。”

“欸,我知道。”胭脂得了令便回頭出了大門找鍾秀蓮。

馬車從旁邊的側門駛了出來,停在了鍾秀蓮的身邊。

鍾秀蓮看了看馬車,對着趕車的小廝說道,“送我會鍾府。”說着她在胭脂的扶持下,上了馬車,待胭脂也上來後,馬車便沿着街道緩緩的前行了。

鍾府在本地也算是名門,鍾秀蓮的大哥,這些年在仕途上是芝麻開花節節高,級別已經高出了程鬆年幾許,程鬆年不過是個知州,鍾秀蓮的大哥已經是布政使司了,這也是程家老太太相中鍾秀蓮的最大原因之一,和程家歷代的老爺相比,程鬆年已是在走下坡路了。

每次想到這裡,鍾秀蓮的心裡就暗自揪住,不是程鬆年不行,而是他已經無心仕途,混到現在的地步,他無非就是想遠離她而已。

鍾府和程府,一南一北遙相呼應,長長的一段路途,臨着程家較近的街市口,有一處空了許多年的宅院,每次鍾秀蓮經過,她的手就會不由自主地撩起窗簾,瞟向那早已朱漆斑駁的大門和那還算齊整的庭院。

看着緊閉的大門,她總是冷冷的瞅着那兩扇緊閉的門,而後順着馬車走遠,她會一直看着那沿街的一圈青色圍牆,直至淡出她的視線。

出了街市,馬車便疾馳在寬敞的道路上了,鍾秀蓮看了眼身邊也年歲不小的胭脂,她不由得就想起了從前的茯苓,茯苓是她自小貼身的丫鬟,多少事她只要一個眼神,茯苓就會幫她去打點,只可惜那丫頭年輕輕地就尋了短。眼前的胭脂就是那時,程府新買了一批小丫鬟中的一個,她親自淘選的,並給她取名胭脂。雖然胭脂時常伴隨她的左右,但這

丫頭總不能和從前的茯苓相比,想着茯苓,鍾秀蓮是再也不會對誰個下人交心了,因爲這世上只有茯苓對她是忠心不二,甚至以死袒護她。想着從前的事情,鍾秀蓮的心就狠狠的絞痛,她也是不得已爲之的。

自從得知羅光年的女兒要嫁進府裡,鍾秀蓮就沒有一刻不想着從前的一幕幕,當年的她就是那空屋子門前的一個笑話,二十年了,許多事鍾秀蓮都可以忘記,唯獨不能忘記這個!鍾秀蓮不着痕跡地拽緊了拳頭,她的眼前就晃過了羅秋月的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就是她對羅秋月的評價,如果她不是羅光年的女兒,她想她一定也會喜歡她,爲胤軒歡喜,或許也會爲自己的兒子爭取。只是她偏偏是羅光年的女兒,她就容不下她。

她今天會回鍾府,不過是來等候迴音的,她上次回來就是要大哥幫她打探羅光年女兒的品德之事,這回她就是來等消息的。

將胭脂留在堂前,鍾秀蓮自個就進了後院的書房,鍾冀道正在書案上揮毫潑墨,見她進來,便知曉鍾秀蓮的來意,只是她不提,他也不會說,“今天怎麼會來?鬆年呢?”他看看她的身後,只她一人,開口便問。

“走了。”鍾秀蓮悶悶的坐在了側椅上。

“走了?”鍾冀道詫異的說着,執筆的手頓了一下,看向了鍾秀蓮。

“哥,我上次要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鍾秀蓮不想鍾冀道探討她們夫妻之間的事情,立即開口問道。

鍾冀道想了想,便放下了手中的墨筆,擱在了筆架上,自己也離開了書案,踱到了鍾秀蓮的身邊,“秀蓮,不是大哥說你,弄到今日的地步,你還要執迷不悔嗎?”

“哥,我只是想知道羅光年那兩個女兒品德的事情,其它的我一概不會想知道。”鍾秀蓮堅持着看着鍾冀道,

鍾冀道看了鍾秀蓮好一會,才嘆氣,“既然你堅持這麼說,我不給你好像也說不過去,秀蓮,其實你心裡在想什麼,你以爲大哥會不知道?你其實還是在意羅光年,如果今天

換成了別家的女兒,你還會想要去打探嗎?秀蓮,她嫁的是胤軒,不是你的胤昊,你着急什麼呢?”

鍾秀蓮擡頭看着鍾冀道,“哥,胤軒也是我的兒子。”

鍾冀道點點頭,“是啊,胤軒也是你的兒子,你十三歲就生養了他!”鍾冀道拉長了語氣,略帶同情的看了眼鍾秀蓮,便伸手將袖籠中的簡筏抽出來,遞給了鍾秀蓮,見鍾秀蓮伸手接過,鍾冀道沉吟了片刻,對着鍾秀蓮說道,“在我看來,這些都是小事,”他伸手點點鐘秀蓮手中的簡筏,“秀蓮,聽大哥一句勸吧,正房的位置你也坐了,也有了胤昊了,你還想要什麼呢?”

是啊,還想要什麼呢?鍾秀蓮也凝神想着,那個依然緊抓着信筏不放。

鍾冀道看着鍾秀蓮微蹙的眉頭,將雙手反剪在身後,在書房裡踱着方步,“鬆年也不是絕情決意之人,如果不是你當年做的太過,他也不會如此,秀蓮,胤軒這些年雖然敬你重你,難保日後他不會知曉。秀蓮,鬧騰開來了,最後還是你理虧,下不來臺。到時候大哥如何還來幫你調解,哪裡再去尋得第二個茯苓,唉……”鍾冀道長嘆了口氣,停在了一面牆前,看向了牆上掛的字畫,“還是莫要再插手了,守着自己的胤昊,安安穩穩地過這悠閒日子多好。”

鍾秀蓮聽着鍾冀道的聲音,剛剛纔壓下去的心結,此刻又被血淋淋得揭開來了,深吸了口氣,才把自己的顫抖掩在了手上,最終她將手中的簡筏塞進了袖籠中,“我知道了。”她低下頭說着。

鍾冀道回望了鍾秀蓮一眼,有些錯愕地看着眼前的妹妹,笑了笑,“知道就好了,畢竟也是做婆婆的人了,我也不留你了,你趕緊回去吧,”說着揮了揮手,反身重新回到了書案邊,重新取過了墨筆,不再看鐘秀蓮。

鍾秀蓮從椅上起身,恭順地施禮後離開了書房。

門後輕輕地傳出了鍾冀道的聲音,“好自爲之吧。”

鍾秀蓮聽着他的聲語,摸了摸袖中的簡筏,一揮手便走出了長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