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寧宮·西殿
柳雪顏和秦夙兩個人到的時候,秦寧宮西殿的門外,宮女和太監全部跪了一地,而秦寧宮太后身邊的齊嬤嬤和小路子兩個人只是遠遠的看着,並不上前,至於太后所居的正殿內一片寂靜。
“你們全部都給我滾開,讓我死,讓我死!”即使是站在門外,也能聽到秦華瑤那尖銳的叫聲鞅。
隨後,房間內傳出了一陣瓷器擲地破碎的聲音旎。
看到柳雪顏和秦夙兩個人到了,門外的宮女和太監們,瞬間跪了一地,向秦夙和柳雪顏行禮。
“參見陛下,見過王妃。”
“起來吧。”秦夙雙手負在身後,面色平靜的看着殿內地上滿地的碎片。
聽到門外有人向秦夙行禮,屋內秦華瑤的聲音更大了,其中還夾帶着哭嗆。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呀,母后不管我,現在王兄也欺負我,現在,連我愛的沈將軍也要被他處死,都不要我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你們就讓我死,讓我死!”
“不行呀,公主。”屋裡傳來混亂的聲音,有人似搶下了什麼東西:“快點,把這剪刀拿下去,不要讓公主再有機會碰到。”
“現在連你們這些奴才也來欺負我,我不管,我就要死,誰也別攔着我。”
又是衆人齊攔住秦華瑤的聲音。
“公主,這柱子您不能撞呀。”
“唉呀,公主,您快下來呀。”
“你們不要過來!”秦華瑤怒吼了一聲:“我肚子裡孩子的爹已經快要不在了,我活着也沒什麼意思,等我死了之後,你們就告訴我王兄,就說我是被他給逼死的。”
伴隨着秦華瑤最後一個字落下,秦夙和柳雪顏二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看着滿地的狼藉,還有站在桌邊,扯着掛在房樑上白綾的秦華瑤,柳雪顏不忍直視的別過頭去。
屋內的人忙向秦夙行了禮。
“參見陛下,見過王妃。”
“全部都出去。”秦夙冷冷的一聲喝令,沉下臉的樣子,散發出逼人的煞氣,雖然屋內的那些宮女和太監們,紛紛想留下來阻攔秦華瑤,最終還是敵不過秦夙的威嚴,嚇的一個個全走了出去。
看着身邊的人都走了出去,秦華瑤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愣,只兩秒鐘,她反應過來,雙手抓着白綾,大聲叫道:“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都走了正好,我死了算了!”
秦華瑤氣憤的給白綾打結。
看到她這個模樣,柳雪顏往前走了一步,打算去阻攔她:“華瑤,有話好好……”
‘說’字還沒有吐出口,她身側的秦夙倏的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扯了回來,犀利的雙眼盯着秦華瑤。
“你拉我幹嗎,難道你真的要看着華瑤死嗎?”柳雪顏忍不住提醒秦夙,現在是他妹妹要自盡哪,他也太淡定了點吧?
“王嫂,你不要勸王兄了,王兄就是一個狠心的人,我死給他看。”秦華瑤用力將白綾的結繫緊了,然後再搬來一個小凳子。
搬凳子的時候,爲免自己的腳被地上的瓷片渣子扎到,她小心翼翼的將碎片踢開,再搬了凳子。
這個動作,破綻百出呀!
柳雪顏一眼發現了秦華瑤的這個動作,當然的,她身側的秦夙也一定發現了。
看到這一幕,柳雪顏撫額的別過頭去,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等搬來了凳子,秦華瑤一臉壯士赴死表情的站在凳子上,雙手抓着白綾,她氣呼呼的指着秦夙:“王兄,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要不要放了沈將軍,如果你不願意放的話,我就……”
“就死給孤王看,是嗎?”秦夙淡淡的接下她的話尾,嗓音平靜如水。
“對!”秦華瑤用力答了一個字。
“你不是要死嗎?”秦夙微笑的四周瞥了一眼:“現下,四周沒有任何人阻攔你,你可以繼續了!”
秦華瑤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捏着白綾的手,緊緊的握住,指甲深陷進掌心的皮肉裡,眼中有着痛楚。
“王兄,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要我死?”秦華瑤因秦夙的話驚的渾身發冷。
“不是你自己要死的嗎?”秦夙淡漠的語調,沒有半分溫度:“既然你要尋死,孤王爲何要攔你?”
“我是你的親妹妹。”
“孤王沒有一個爲了男人,就尋死覓活的妹妹。”秦夙冷酷的話仍在繼續:“你現在可以爲他尋死,將來呢?孤王可以攔你一次,難不成還攔你的每一次不成?”
看着秦華瑤撲籟籟滾落的眼淚,秦夙冷着一張臉一字一頓的又道:“你是尊貴的一國公主,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市井潑婦。”
秦夙一句話,說的秦華瑤一下子失了力氣的雙手垂了下去。
眼看秦華瑤身子軟軟的要從椅子上跌下來,柳雪顏快兩步上前,將秦華瑤扶了下來,讓她坐在椅子上。
她雙眼空洞,沒有任何焦距。
“華瑤,你沒事吧?”柳雪顏擔心的看着她。
秦華瑤緊咬着下脣,臉色蒼白的啞聲道:“王嫂,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你真的沒事?”秦華瑤的下脣已被她咬破,這個樣子,看起來着實讓人擔心。
“顏兒,跟我回去,讓她一個人在宮裡好好的想想,她要的到底是什麼。”秦夙冷不叮的喚住了柳雪顏。
柳雪顏皺眉回頭看了他一眼,不得不說,此時的秦夙,比平時多了幾分冷酷,冷酷的實在讓人覺得無情。
“真的沒事,你跟王兄回去吧。”
“那你?”
秦華瑤扯扯嘴角笑了笑,推開柳雪顏:“放心,我是不會做傻事的。”
“如果有什麼事,儘管讓人通知我。”柳雪顏不放心的又囑咐了一句。
“嗯。”秦華瑤輕輕的一聲。
柳雪顏這纔不舍的轉身隨着秦夙一起離開。
等秦夙和柳雪顏出了西殿,西殿的宮女和太監們,開始清掃着地上的狼藉。
柳雪顏跟着秦夙一路出了秦寧宮,自始至終,太后也沒有出來過一次。
等秦夙和柳雪顏兩個走遠了,太后方從正殿裡走出來,然,秦夙和柳雪顏已經不見了,她憤憤的回到了正殿裡,齊嬤嬤趕緊趕了回來。
剛剛抽完鴉片的太后,神情還有些倦意,齊嬤嬤爲太后奉上了一杯溫茶漱了口。
“剛纔夙兒來過了,他怎麼說的?”
“陛下將公主訓斥了一番,後來,公主也不鬧了,但是,一直在房裡一動不動。”齊嬤嬤如實彙報。
太后卻是一點兒也不意外的哼了一聲。
“預料之中的事,比起哀家,夙兒更不想讓華瑤嫁給沈家!”太后冷冷的道:“你之前說,那個沈清被下獄了,是嗎?”
“是呀!”齊嬤嬤看着四周無人,靠近了太后,手掌在頸間比劃了一下:“娘娘,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要不要趁這個機會把他……”
太后陰險的勾了脣。
“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哀家怎會放過,先讓我們的人做好準備。”
“是,娘娘。”
太后輕按了按頭頂的鳳冠:“姓沈的這個老東西,躲起來哀家就找不到他了嗎?等他這個寶貝兒子死了,哀家倒要看看,這個老東西,是不是還打算繼續做縮頭烏龜。”
齊嬤嬤笑眯眯的俯身恭敬道:“娘娘英明!”
※
從秦寧宮回到雪央宮,柳雪顏和秦夙兩人都沒有再提秦華瑤的事。
但是,柳雪顏的心裡心知肚明,秦夙定已經懷疑甚至……已經確定,是她在秦華瑤和沈清二人的背後使計,不過,他卻沒有拆穿她而已。
整個下午也很平靜。
夜漸漸深了,柳雪顏在雪央宮的後殿搗鼓着些東西。
“陛下駕到。”
聽到這四個字,柳雪顏神情緊張的趕緊將東西塞到一個黑色的包袱裡面,然後再悄悄的塞到牀底下,然後纔去迎接秦夙。
秦夙面露疲憊之色,柳雪顏看到他進到後殿,非常殷勤且體貼的爲他脫去了身上的外衣。
“曜王批閱了一天的奏摺,一定累了吧,這天熱,你的衣服都被汗溼透了,我已經提前讓人準備了浴水,曜王是不是準備先沐浴?”柳雪顏笑眯眯的看着秦夙。
秦夙斜睨了她一眼,淡淡的答了一個字。
“好。”旋即又補充了一句:“孤王不喜歡其他女人碰我的身體,你來給我洗。”
柳雪顏在心裡,默默的將他的話轉換了一個意思,不喜歡其他女人碰人的身體,那就是說,他喜歡她碰他的身體?
這麼想着,她心裡一陣高興,明媚的眸子染上了雀躍的光彩。
“好。”
轉念又想着,如果她今兒個把他伺候高興了,他是不是就能對秦華瑤的事情改變主意了呢?
進浴室之後,柳雪顏也在想着這個問題,池水波光粼粼,將四周的燈光反射在眼中有些刺眼,柳雪顏忽然清醒過來,發現秦夙站在她面前不動。
“你不是要沐浴嗎?怎麼不脫衣服?”柳雪顏皺眉。
秦夙碩長的身軀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嘴角微勾,雙臂展開。
這是要她給他扒呢。
柳雪顏的臉紅了一下,拼命制止了差點跳出嗓子眼的心跳,淡定的吞了下口水,然後纔開始解開他的腰帶,將他的衣服一件件的扒下來。
扒到上衣最裡面一件的時候,她的手指不小心觸到了他手臂上有力的肌肉,一瞬間,她的手指如遭電擊般的縮了回去。
再看秦夙一臉平靜的表情,她心裡暗暗的罵了自己一句。
上衣扒完了,柳雪顏便沒有了動作,秦夙雙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目光向自己的褲子看去,那個眼神已經透露出他的意思。
爲他扒衣服這種事,她雖然不是第一次做,可是,她從來沒有給他扒過褲子,這這這……這太那啥了。
“那……那個,褲子,你可以……可以自……自己……”
“你害怕嗎?”秦夙低低的嗓音透着揶揄的從頭飄來。
激將法!
太壞了,明明知道她最受不得的就是激將法。
她咬緊了下脣,心裡罵着秦夙是個奸君,卻也只能默默的向將她的小手伸向他的腰帶。
她心裡默默的想着。
不就是一件褲子嘛,有什麼好怕的,他們兩個早就已經坦誠相見過無數次了,只是扒一件褲子而已,沒什麼好怕的。
於是,她咬牙,飛快的解開了他的衣帶,讓他的褲子滑到了腳腕。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到了某一處時,她還是不免心臟停跳了一下。
而當事人卻是無事人般的踏進了浴池,原本平靜的浴池水面,蕩起了一***漣漪,他的聲音從側方傳來。
“不是給我沐浴嗎?你還在那裡愣着做什麼?”
柳雪顏在心裡默默的念着清心咒,拿起毛巾,開始爲某王仔細的擦了起來。
秦夙倒是享受,靠在池邊,舒服的輕喟着閉上眼睛假寐,任由柳雪顏爲她擦拭。
因爲不與他的目光對視,柳雪顏的心跳漸漸平穩了,混沌的大腦也開始運轉。
“秦夙。”她用極柔的聲音輕輕的喚道。
閉目的秦夙輕輕的‘嗯’了一聲。
“沈將軍和華瑤兩個人,其實挺般配的,沈將軍這個人的性子剛直正派,待華瑤也是極好的。”柳雪顏試圖爲沈清和秦華瑤兩個人說情。
秦夙仍是眼睛未睜便說道:“你是來當他們兩個說客的?”
“一時有感而發。”柳雪顏吐了吐舌頭,衝他的後背做了一個鬼臉,繼續用一本正經的口氣又道:“再說了,我是真的覺得他們兩個挺相配。”
“說完了嗎?”淡淡的語調已帶着幾分不耐煩。
這個回答,代表他不想談這件事。
“說完了。”柳雪顏乖乖的閉上嘴巴,雖然不知秦夙爲什麼這麼反感沈家,顯然,她因爲這事把秦夙給惹怒了,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柔軟的小手在秦夙的肩頭揉搓着,就在她的手移向他身前時,眼
睛的餘光突然瞅到了某個突然漲大了數倍的東西,略微驚訝的擡頭與秦夙對視。
她這才發現,秦夙眼睛裡閃爍着異樣的火光。
她的臉熱了一下,下意識的縮起腦袋想逃。
然,秦夙的動作更快,拉住了她的手腕,一下子將她拉進了池水裡。
猝不及防的柳雪顏,喝了兩口他的洗澡水,咳嗆的鑽出了水面。
然,她纔剛鑽出水面,兩隻魔爪突然伸了出來,將她按進了水底,在她差點溺死的時候,秦夙的脣攫住她的,甘露般的氧氣輸送至她的口中。
從池水中出來的時候,柳雪顏筋疲力盡的任由秦夙將她身上的水擦乾淨,靠在他的懷裡,一動也不想動。
而某個饜足的男人一臉的精神奕奕,讓她再一次鄙視他超人的體力。
在鄙視的同時,不得不佩服他變態的能力,因爲這一次,整個過程都在水底,雖然很稀奇,結果卻很……
她以後再也不想泡澡了。
到了臥室,她直接想躺下,秦夙卻不準:“頭髮還溼着,不能睡。”
她懶洋洋的枕在他的膝蓋上,把擦頭髮的毛巾遞給她。
“我沒力氣了。”
秦夙順手接過她遞過來的毛巾,寵溺的看着她,仔細爲她擦拭溼發:“敢讓一國之君擦頭髮的,也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柳雪顏聲音含糊的說着:“這還不全都怪你。”
秦夙微勾脣,沒有說話,靜靜的給她擦頭髮。
柳雪顏昏昏欲睡了兩次差點睡着,第二次醒來的時候,她咕噥了一句:“還沒好嗎?”
“好了。”秦夙把她推到榻上,柳雪顏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躺了下去,然後說了一句:“我不想動了,你睡裡面吧!”
閉上眼睛的柳雪顏,未睜開眼睛,感覺到秦夙在身側躺了下去,身上微沉,是秦夙爲她蓋上了被子,然後,被子上又是一沉,這一次重了一些,因爲是他的手臂。
夜漸漸的深了,原本該沉沉睡去的柳雪顏,突然睜開了眼睛,燈光下,眼珠賊亮。
耳後是秦夙粗重而有規律的呼吸聲,她知道秦夙睡着了。
剛動了一下,腰間的沉重讓她僵了一下,她瞅着那條手臂,小心翼翼的扯起他的袖子,將他的手臂輕輕的拉高,再趕緊將自己的身體移開,末了將他的手輕輕的放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柳雪顏纔敢呼吸了一下。
然後,她從牀底下找出了之前藏的那隻包袱,趁着燈光打開看了一下,裡頭是一套宮女的衣服和鞋子,她飛快的將包袱包起來,躡手躡腳的出了雪央宮。
夜裡燈光昏暗,卻也看的清環境,找了一個地方換了衣服,依着她對王宮的熟悉,悄悄的溜到了王宮的北門,趁着守衛鬆懈的時候溜了出去。
柳雪顏到了刑部大牢,偷了一件獄卒的衣服,悄悄的探進了刑部大牢中。
纔剛進去,便看到有兩個人鬼鬼祟祟的靠近了沈清所在的牢房。
而在牢房中的沈清坐在地上,依然身着一身軍裝,與其他橫歪一地,總是哼哼嘰嘰的囚犯不同,他雖然落迫,卻仍不失軍人的英氣。
但見那兩人的衣袖裡各藏了一把匕首,柳雪顏眉梢高高挑起。
“嘿,你們在這裡做什麼?”柳雪顏微笑的走到那兩人身後,雙手各拍在一人的肩上。
那兩人渾身一抖,還來不及回頭,柳雪顏已經一掌一個將兩人劈倒在地。
沈清看到了牢門外的柳雪顏,驚訝的一聲:“王妃!”
柳雪顏笑着比了一個‘噓’的手勢:“記住,你今晚沒見過我。”
然後,柳雪顏便拖着那兩個獄卒出去了。
到了牢外,柳雪顏召來了零,讓零將兩個獄卒處理乾淨。
做完了這一切,她又趕緊換回了宮女的衣服,偷偷潛回了王宮。
等到了雪央宮的西牆內時,她換上了原本的睡衣,準備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臥室。
然,她纔剛剛走進臥室,就發現該在榻上的秦夙不見了,而她身後,一道人影
驟然逼近。
熟悉的氣息浮在她頸間。
是秦夙!
---題外話---明天又週末了,吼吼,親們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