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徐小海立刻回道:“充華娘娘,皇上還在行營忙着呢!”

“都這麼晚了,還沒歇,這是本宮給皇上熬的補身湯,麻煩徐公公了!”

“娘娘言重,這是奴才份內之事!”

一會沒有聲音,大約是在遞送東西之類的,然後又聽施婧妤的聲音:“裡面有蠟光,永雋郡主在吧!”

徐小海只得道:“充華娘娘,永雋郡主歇下了!”

“剛纔,本宮還聽見說笑聲,不會歇了吧,正好,本宮想與郡主敘敘!”

加洛最怕這個充華娘娘跟她敘敘了,想躺上裝睡,已經來不及了,施婧妤已經嫋嫋婷婷地走了進來,見着加洛一笑道:“郡主果然沒歇呢,皇上忙,山上又沒別的玩處,想來郡主一定也很無聊吧!”

加洛覺得自己的日子正過得少有的滋潤,很想反駁施婧妤兩句,忽想到那鷂子傳書的事,會不會跟施婧妤有關,於是又把自己反駁的話嚥了回去道:“娘娘,倒真是講得有理,一天除了吃就是睡,真是無聊!”

施婧妤也就不客氣地坐了下來道:“本宮來前聽人說軍需處出事了!”

加洛趕緊做迷糊狀:“軍需處出事了,軍需處能出什麼事?”說完伸手拿起葡萄,剛要往嘴裡送,想到自己身份,沒行禮已經很過意不去了,還當着人家面吃東西,於是趕緊遞給施婧妤道:“娘娘,請吃葡萄!”

施婧妤伸手接了道:“永雋這裡就是好,這麼好的葡萄,怕也只有永雋這裡能吃到了!”

加洛訕訕一笑道:“永雋這是沾皇上的光!”

兩人打小就不和,各自吃着葡萄一時冷了場,忽聽何慕楓帶着幾分慵懶的聲音:“小海,洛兒有歇了沒?”

徐小海忙道:“皇上,郡主與充華娘娘閒聊着呢!”

“哦!”何慕楓走了進來,施婧妤趕緊起身行禮,加洛見了只得爬下何慕楓那張龍榻行禮,何慕楓帶着睏倦地道:“朕累了,方充華改日再來與永雋閒話家常吧!”

施婧妤聽了臉色一變,加洛也有點不好意思,在名儀上,應該走的是自己,留下的是施婧妤纔對,人家是正兒八經的何慕楓的妾,自己可是何慕楓妾的一位兄長的女兒。

施婧妤的面色很快恢復常色,溫順地站了起來,剛一擡步,卻聽何慕楓道:“方充華,朕若要見你,自會宣你,不要以爲在狼山,就沒了規矩!”

加洛見施婧妤的身子輕輕抖了一下,然後又恢復如常,恭順地應了一聲:“是!”

何慕楓見施婧妤出了帳篷一**就坐在榻邊道:“洛兒,爲夫好累,來,好生侍候侍候爲夫!”

加洛在名義是輸給了施婧妤,但在心情上絕對勝出施婧妤,一下爬起來爬到何慕楓身上道:“楓哥哥,這麼辛苦!”

“是呀!”

“是不是因爲奸細的事!”

何慕楓笑了一下道:“到也不竟然!”

“可有查着!”加洛到底不放心施婧妤,於是開玩笑地道:“楓哥哥覺得充華娘娘象不象奸細!”

何慕楓本閉着眼,聽了微睜開,伸手揪了加洛的鼻子道:“小丫頭,現在知道玩心計了,我不是跟你講過嗎,這麼招術你都用不着!”

加洛聽了非常委屈,那施婧妤當年可是害何慕楓的主謀之一,她太會演戲了,又捏着自己的把柄,看樣子何慕楓甚至覺得是自己使小心眼,於是噘着嘴道:“楓哥哥,你身邊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爲什麼這麼肯定不是充華娘娘!”

何慕楓笑了一下道:“因爲奸細已經查着了!所以我知道你是小心思在做怪!”

“查着了?這麼快,是誰呀?”

“青女!”

加洛聽了差點暈倒,那個看上去健康美麗與加浩極是般配的女孩子,比自己的年紀還少,怎麼可能做奸細呢,而且從這事上可以看出施婧妤在何慕楓心目中也不是一點沒位置的,心裡不由得有幾分傷心。

何慕楓卻伸手摟過加洛道:“楓哥哥很累了,洛兒身邊是最簡單的,楓哥哥喜歡洛兒是一世都不會變的,還想洛兒身邊永遠都這麼簡單!”

加洛自是知道何慕楓這話有多深的含義,心裡憎恨着施婧妤,手上卻開始幫何慕楓除冠寬衣,何慕楓見了笑道:“雖然捨不得洛兒長大,但長大又有長大的妙處!”說完重新摟回加洛道:“這些天有沒有想楓哥哥?”

加洛得意地把臉扭到一邊道:“沒有!”

“是呀,天天不是捕魚就是捉野雞的,哪有空閒想楓哥哥了!”

加洛一聽就不滿了翻過身道:“那明兒起我不去捕魚捉野雞,天天纏着楓哥哥!”

何慕楓笑了起來:“讓楓哥哥想想洛兒纏着楓哥哥是個什麼滋味!”

加洛才得意地給何慕楓講這些天她都做了什麼樣的淘氣事,又做了什麼樣的得意事,只是還沒講完,何慕楓已經樓着她睡着了。

加洛很想伸手摸摸何慕楓那張有些倦意卻依舊俊朗的臉,知道何慕楓警醒怕弄醒了他,到底放棄了,靜靜地偎在何慕楓身邊。

加洛一大早爬起來想去唐加浩那裡把事情弄個清楚明白,絳女臉色有些蒼白地進來了,加洛見了便問:“絳女,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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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女一下坐到加洛腳邊道:“奴婢聽說…”

加洛有幾分不解地問:“絳女聽到了什麼”

“奴婢聽說那青女被拿來犒勞將士了!”

加洛沒想到事情進展這麼快,還用這麼下三爛的手法處置了青女,趿上鞋就走出了大帳篷,絳女嚇了一大跳忙跟着追了出去,見加洛在帳前猶豫一會就往唐加浩住的地方去了。

加洛來到唐加浩的帳篷,沒見着唐加浩,就往何慕楓的行營走,正好遇上將軍們議事完畢,三三兩兩從何慕楓的行營出來,加洛一眼看到了加浩,趕緊走了過去,把加浩抓到一邊問:“我找你有事!”

“找我?”

加洛便道:“你告訴我青女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加浩聽了嘆口氣道:“這些事…,你就別管了!”

“我不管,可她總算與我認識一場,能不能罰罰就好了!”

唐加浩搖搖頭道:“死了,昨天就死了!”

加洛心一緊,唐加浩拍拍加洛道:“這也是一種震懾,至少剩下的北胡女不敢再做這樣的事了,皇上沒把她們全部處死,已經是非常寬容了!”

“會不會弄錯了,會不會不是青女,冤枉了她!”

唐加浩搖搖頭道:“她自己也招認了!”

加洛聽了愣愣看着唐加浩,唐加浩看了加洛一眼,伸手牽着加洛道:“走吧,這些事跟你沒有關係!”

到了唐加浩的帳篷,加洛略坐了一會才從那種震驚和不舒服中緩過來,封海端着晚飯進來了。

加洛有些餓了,只能把不快扔到一邊去,見封海端進來的東西非常簡單,兩碗紅薯比米還多的米粥,另見還有兩塊不大的高梁餅,一碗鹽漬的野菜,兩塊野兔肉,兩塊蒸魚肉。

加洛端起一碗粥,她挺喜歡喝紅薯粥的,一邊喝一邊問:“哥,怎麼那泰邪王、脫不歸走了後,酒不給喝了,連白米飯也不給吃了,不是高梁飯就是蕎麥飯!”

唐加浩也端起粥道:“怎麼,皇上也會不給你白米飯吃!”

加洛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加浩便道:“怕天天山珍海味都吃膩了吧!”

“我到你這裡吃了幾次飯,幾次都是這樣的吃食,你吃這麼點,吃得飽嗎?”加洛把兩塊高梁餅都遞給唐加浩,然後又把兔肉夾到唐加浩的碗裡道:“哥,我不吃兔肉,怎麼每次都有兔肉!”

唐加浩喝着粥嚼着餅道:“淮明王斷了軍隊的給養,我們在這兒打仗,朝裡已經不承認我們的存在了。”

加洛的手抖了一下道:“爲什麼不能告訴他們,皇上還活着,那些都是謠傳!”

“加洛,皇上未薨的消息是用加急軍報傳回聖安,淮明王卻依舊裝作不知道,這些謠言正是淮明王需要的。”

“那我們怎麼辦?”

“所有的糧食,皇上都要儘量留下用在最關鍵的時候,現在是夏末秋初,山上有活物就打來吃,能保存下來的一定都儘量保存下來,象這樣,糧食的問題還勉強可以拖一段日子,最主要的是冬衣、冬被、帳篷,北邊不比南邊,北邊到了冬天有冬衣都受不了,何況是沒冬衣。”

“前兩天還挺好的。”

“北胡與現在的聖安關係往來密切,北胡知道聖安斷了我們的給養,所謂湊銀子和戰馬不過是爲拖到冬天,想餓死我們,凍死我們,他們就可以不戰而勝了,皇上那些舉動都是做給他們看的,讓泰邪與脫不歸知道我們不缺給養,讓北胡懷疑聖安的是不是在欺騙他們,讓北胡人誤以爲這是我們與聖安對付他們的戰術。”

“淮明王怎麼會這麼糊塗,他不知道這叫引狼入室嗎?”

“淮明王怎麼會不明白,但他更明白現在這種時候除掉皇上是最容易的事了。”

加洛聽了低下頭開始吃飯,卻聽加浩道:“本來這都是極爲機密的,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我於情於理都不該跟你說的,但是我知道青女的事,你一定很難過,皇上的處置也許上不了檯面,震懾力卻是極強的,不僅僅是對那十幾個胡女有震懾力。”

加洛點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哥,那爲什麼不趁聖安還沒安定下來,先搶回聖安,再打北胡?”

“如果不是因爲想搶回聖安,皇上也不會給北胡什麼一個月的期限,怕早就動手了,淮明王只有蕭和父子,皇上認爲打下泗陽不過是舉手之勞,爲了不讓北胡、北迴、賀蘭趁機摻上一腳,皇上表面上還弄出一個將士們打勝了君臣同歡的場面,醉死溫柔鄉的麋爛。”唐加浩搖搖頭道:“就他花招多,這次去北胡王庭,皇上一定不會是帶你去玩了吧?”

加洛一邊嚼着野菜一邊問:“嗯,他資助了拖拓木,又資助泰邪王。”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皇上的招術高呀,如果北胡不用我們打就潰了,我們就更不用擔心了,專心打回聖安,說不準十月份我們就在聖安喝茶了。”

“哥,那天關安全嗎?”加洛聽了怕牢兒有事,忙問起天關的情況,唐加浩便道:“天關安全,很安全,天關有三十萬大軍,如銅牆鐵壁,唯一的缺點就是天關兵家重地,除了是個重地,即不產棉又不長糧,天關前面是泗陽,泗陽與十方城連着,只要拿下泗陽,軍隊的狀況就會大有改善!”

加洛這才放心了,唐加浩看給加洛講了半天,加洛心中還是隻有一個牢兒,覺得實在浪費口舌,便專心吃飯了。

加洛後來知道,加浩射下鷂鳥後,軍需處首先懷疑是那二十個北胡美女有問題,覈對筆跡沒有查出來,逼問有沒結果,軍需處立即選了一個北胡美女,找了四十個士兵當着另外的十九個北胡美女姦污了那個挑出來的北胡美女女,而且可以不管死活,無論方式,隨心所欲地糟蹋,軍中將士只要喜歡都可以觀禮,不招就往死裡糟蹋,死了一個就再來下一個,只要選中就不在給機會招供。

方法之狠毒,招術也上不了檯面,但非常管用,第一個北胡女還沒被糟蹋死,就有人招了,供出寫那情報的人正是青女,一稟報給何慕楓,何慕楓當場就把青女拿去犒勞士兵,又把軍需處有官職的人以失職罪全部處罰。

軍需處的人回來將北胡美女住的房間連透氣的小窗戶都封死了,據說那鷂鳥就是從那裡帶走情報的。

加洛託了軍需處的人把青女領出來給埋了,雖青女的死相不太好看,但加洛還是親手把她擦洗乾淨,給她換了乾淨的衣物。

把青女埋了,給青女的墳上了香,燒了紙錢才道:“青女,知道你們北胡人喜歡天葬,但我還是不忍心把你的身體扔在荒郊野外讓狼吃了,還在埋在地下心裡舒服些。”

做完這些事已經傍晚了,加洛正準備返回,忽絳女拉了她一下,加洛擡頭一看是施婧妤。

在狼山上有兩個女人很特殊,其中一個就是加洛,加洛沒名沒份,卻住在何慕楓的大帳裡,沒有腰牌,卻最是自由;

另一個當然就是施婧妤,大家都知道她是從聖安逃出來的何慕楓的嬪妃,在狼山上所有給養僅次於何慕楓,地位非常尊貴。

施婧妤嗑着瓜子看着加洛:“我覺得有時候你是個蠻多事的人。”

“充華娘娘,我和你一直就不是一路人,我做事圖個心裡舒服,我心情不好,不和你多說了。”

“就爲了那麼一個北胡女人?”施婧妤有些不屑,加洛生氣地道:“北胡女人和我們一樣都是女人!”

“她是皇上的敵人,也就是你的敵人,你到底是北胡人還是燕國人。”施婧妤象踩着加洛的小尾巴一樣。

“皇上的敵人也是女人!”本來心情就不好的加洛推開施婧妤走了過去。

狼山一陣忙碌之後,終於在九月中旬,容桓書、杭克岷結集了天關一帶近三十萬人馬攻打泗陽,對於擁軍五十萬的蕭和父子,容桓書是非常瞭解的,而且蕭和也決不是容桓書的對手,這一點何慕楓清楚明白地知道,何允柯也清楚明白地知道。

爲了配合容桓書、杭克岷打泗陽,蘇寧、唐加浩對北胡在虎落灘片區進行了一下小小在肅清,對北胡安插青女這個奸細進行一個警告,北胡沒有任何還手,何慕楓卻並不相信北胡沒有一點戰鬥力。

蘇寧還讓士兵扮成北胡兵順手牽羊地牽了一個大馬隊回來,有馬數百匹之多,不知是哪個大富家看停戰了過來放牧,何慕楓讓蘇寧、唐加浩駐在虎落灘,兩人時不時派人扮成北胡兵去大富戶牽牛羊馬匹之類,日子過得快樂而愜意。

加洛知道唐加浩在虎落灘過這樣的日子,羨慕得兩眼發光。

但是讓所有人,包括何慕楓都沒想到的是:容桓書、杭克岷居然沒有拿下泗陽,而是大敗退守天關。

蘇寧與唐加浩當天夜裡就被何慕楓召回了狼山,還在路上就聽到了這消息,消息在軍官中傳得很快,讓狼山有些人心惶惶,容桓書是何慕楓一手培養起來的,以他數年征戰卓越的戰績,造就了他在軍中常勝將軍的地位。

蘇寧、唐加浩聽了都不相信這個消息,甚至認爲是謠言,一回到狼山就急急忙忙走進何慕楓的大行營,蘇寧一路上已聽人講了戰況,一進去就道:“這根本就不是蕭和的打法。”

何慕楓背過手站在案前沒有開口,蘇寧便道:“皇上,這是怎麼回事?”

何慕楓嘆口氣道:“他們在城頭上殺了容雨虎,炸了泗陽水庫,水淹了容、杭的軍隊,容杭軍隊死傷大半。”

蘇寧手中的劍一下落到地上:“泗陽水庫是施泰年青時建的,本是用來防洪抗旱的,難道施南德一介文人,居然可以帶的兵?”

何慕楓搖搖頭道:“不是施南德,是宋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歸虜營的總管,現在才聽聞這個宋邊居然有一身的武功,在歸虜營最喜歡的就是與被我們抓的前順朝的將領研究戰法,專們研究那些將領是如何被我們打敗的。”

唐加浩張着嘴,只是這時也輪不到他來插嘴,只能站在一旁聽何慕楓與蘇寧講,何慕楓心情不好,讓兩人先休息,明日再來議事。

加洛聽說加浩回來了,興高采烈往加浩住的帳篷走,剛到加洛帳篷前,忽聽到了山上傳來笛聲,是何慕楓吹的,又是以前那種壓抑不暢快的笛聲。

加洛在回到何慕楓身邊,就沒有聽到他吹過笛子了,猛地一聽到讓她極爲奇怪,剛想返身往山上走,唐加浩一把抓住她道:“皇上心情不好,泗陽敗了!”

加洛吃驚之極,這是一場從上至下都看好的一場戰爭,就好比讓何慕楓與兩個她比武,大家全都知道結果的,如果是兩個她打贏了何慕楓,誰也不可能相信的,但現在這場仗就是這樣的結果,不可能贏的贏了,一定會勝的卻沒勝。

加洛甩開唐加浩的手,上了山順着笛聲找到何慕楓,何慕楓一個人坐在崖邊一塊巨石上,加洛小心地走過去叫了一聲:“楓哥哥!”

何慕楓扔下笛子,加洛走到他旁邊撿起笛子道:“楓哥哥!”

“我是志在必得,我在天關的三十萬精兵呀!每每想到他們,我的心就象針在扎一樣痛呀!”何慕楓用手捶着巨石,那種心痛他無法對蘇寧、唐加浩和手下表白,但在加洛面前,他就肆無忌憚地溢於言表。

“楓哥哥!”加洛抓住何慕楓的手,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安慰何慕楓,抓着何慕楓的手一坐坐到下半夜,何慕楓忽想到什麼:“你回吧,夜裡寒涼,回吧,我坐坐就好!”

加洛搖搖頭,把何慕楓手上放到臉上道:“我知道我講什麼,都不能幫你,不過楓哥哥,跟你經歷那麼多事,你不是這樣的人,長河你敗過,不也贏回來了嗎,雖然如你所說你心痛了多年,這次也許不允許你痛那麼多久,長河打敗,你有躲藏的地方,這裡你沒有,連個讓你痛的地方都沒有。”

“洛兒,你講的我何償不知道,但宋邊專們研究我下面將領的打法,派誰去,怕都一時難以扭轉敗局。”

“那爲什麼不派沒有與順軍打過的人去呢,萬一宋邊專們研究打過順軍那些將領們的戰術,別人的沒研究,不正好是個漏洞,即便不能打勝,但不會繼續敗得那麼不可收拾。”

“對呀,我怎麼忘了這點,加浩,加浩從沒與順軍打過。”

加洛愣了一下,本是想安慰何慕楓,一句話卻把唐加浩送到了前線,“伴君如伴虎”古話看來一點不摻假的,把唐加浩送到前線這原本可不算在她安慰的範圍之類。

與何慕楓從山上下來,何慕楓要再考慮一下,加洛的些緊張地走進加浩的帳篷裡,加浩正在啃高梁餅看着加洛那張羊皮卷,加洛有點不好意思地看着唐加浩:“哥,我不是故意的啊!”

唐加浩啃着高梁麪餅子沒擡頭問:“你又做了什麼壞事?”

“皇上要你去打宋邊!”

“好啊,我正想會會這小子呢,早就想替北義好好收拾他一頓了。”

“哥,打仗弄不好會…我不要沒有哥哥了。”

“我還沒打就咒我呀,加洛,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懂嗎?”

“實際上你從沒食過他的祿,那要擔什麼憂啊?”

“有你這麼說的嗎?別嫉妒我,看到牢兒我可就毫不客氣地先抱呀,這段時間真是便宜了關大哥了。”

“哥,要是天關危險,就讓關大哥把他送回來呀!”加洛有些緊張地看着唐加浩,唐加浩笑了一下把高梁麪餅子全吞了下去道:“好,原是怕狼山危險,現在反是天關危險了。”

加洛便把自己在歸虜營瞭解到的宋邊的總總一一講給唐加浩聽,生怕漏了哪一點,就讓加浩有去無回了,她可以說沒有一分心想唐加浩去天關,加浩見一個勁拍着加洛的手道:“沒事的,那麼緊張做什麼,怎麼還擔心你哥的本事?”

“哥,我該講的都講了,還有從宋邊對北義的舉動,我覺得他是個疑心重、膽子小還不自信的人!”

唐加浩嗯了一聲道:“你爲什麼這麼講?”

“宋邊對北義,人前做出一副無情無義的樣子可以理解,暗裡怎麼對北義也不磊落,說明他不容易輕易相信人,怕被北義利用了,但我的感覺宋邊是極喜歡北義的,否則也不會送烤雞之類的,總之,不是什麼自信的人!”

唐加浩點點頭:“宋邊這人,我是沒有接觸過,但聽你講他的種種,確有疑心重的毛病!”

加洛趕緊點點頭道:“可是我還是不放心!”說完就抓住加浩的手臂使勁搖了幾下道,“哥,我捨不得你去!”

唐加浩笑着搖了搖頭,唐加浩出征那天,加洛一個人跑了山上,看了好久,真希望何允柯忽然良心發現,收了兵,鳴鑼息鼓不打了。

唐加浩爲人耿直不適合在朝裡做官,但卻天生是個打仗的人才,他人年青,打法不老套,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到北地鎮就打了宋邊兩個埋伏,明着象打宋邊主營,暗地裡卻搶了宋邊的糧倉,這種不着邊際的打法讓宋邊吃了個大虧,兩軍對壘一下僵在那裡。

何慕楓一邊得防北胡,一邊得進攻泗陽,從天關到狼山,他有正規軍不到五十萬人,容桓書一下就給他損失十幾萬大軍,除去北邊和狼山設防的,只給了唐加浩十五萬人馬,這十五萬人馬連裝備都不齊整。

唐加浩人少,截了糧草以守爲主,宋邊人多以圍代攻。

唐加浩一到天關,已沒有鬥志的容桓書立刻就被何慕楓調回去了,畢竟能接受至親弟弟的人頭裝在匣子裡送來的人還是不多的,雖然容桓書那個弟弟是個尋花問柳、無惡不作,人人都想得而誅之的敗類,但在容桓書眼裡他弟弟還是有要多可愛有多可愛,人家宋邊派人送他弟弟的人頭來時,還順便送了一封信告訴他:下一個就送容恩山的人頭。

容恩山是容桓書的親爹,容桓書可沒有當年劉邦那可以分食煮父親一杯羹湯臉皮和勇氣,所以這壓力不管擱到誰身上,只要他是個人就是受不了的。

杭克岷從父親那裡街道唐加浩是自己的親戚,但親到哪一步就不知道了,看唐加浩閉着城門不出有些急問:“加浩,我們人少,這麼個打法不是拖死自己?”

“不急,宋邊這人疑心病很重。”唐加浩跟宋邊交手幾次,越發確定加洛的判斷,宋邊連叫陣五天,唐加浩都不理他,暗暗安排下面的士兵編織一百條几十丈長的粗繩子,繩子編好後,在一個夜晚自己帶着一條繩子爬上了天關右邊那座極陡峭的山,扔下繩子把剩下的繩子都吊上去,縛在山年的巨樹或巨石上,再放下繩子,再到另一邊如此做了一遍。

如此做了,唐加浩又給施南德書信一封,安排人送聖安去。

唐加浩拒不出兵,這讓宋邊有點納悶,按何慕楓現在的狀況肯定是速戰速決,決不應該跟自己拖着打。

第六天,宋邊的下屬抓住奸細,攜帶着唐加浩寫給施南德一封回信,告訴他自己痛恨宋邊不是一日兩日,讓施南德放心,等時機成熟一定會給北義一個交代,爲北義之辱報仇血恥。

宋邊立刻就疑心:唐加浩與施南德是表兄弟,不會兩人中間有什麼勾當!而唐加浩這口氣象極已經做好了什麼準備!

當然唐加浩也知道不可能一封信就讓宋邊與施南德反目,他主要是讓宋邊疑心自己有後援,到了第十天宋邊果然急了,不圍了轉爲攻,唐加浩卻把已經搶回來的北地鎮放棄了,宋邊輕易進了北地鎮,越進越疑心,又策馬出去了,唐加浩卻又不緊不慢地佔了北地,宋邊一來,唐加浩又走。

這麼來來回回,進入了十月份,北方的第一場雪落了下來,宋邊終於疲了,不和唐加浩玩了,佔回北地鎮對天關形成猛攻,唐加浩早就讓士兵在城上潑上水,讓杭克岷帶了九成的人死守泗陽城,自己挑出兩千精壯的士兵趁天黑從前幾日準備好的那幾十條粗繩子爬上去,那可真是玩命的做法,帶着一條長繩子先爬上去,稍有不慎就會跌下來摔死,然後又從另一邊滑下去。

天關本來易守難攻,加上潑上了水結了冰,宋邊連攻了七次都攻不下反損傷不小,在第八次攻城時,士氣也大衰,唐加浩見時機已到,帶着山上下來的人,從宋邊後面兩冀包抄殺了出來,雖不過兩千人,但他讓封海帶兩百人專管敲鑼打鼓弄得象來了十幾萬人的氣勢,讓攻城失利的宋邊一時判斷不了,只以爲真是何慕楓的援軍來了,忙下令撤退,唐加浩當然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杭克岷見偷襲成功,忙開了城門一氣殺了出來,兩人乘勝而追,殺得宋邊陣腳大亂,宋邊丟了重的武器,糧食等物急往泗陽退了去,這一路上被馬踩死的,被箭射死的又損失了三四萬人,唐加浩大勝,保住了天關,軍隊擴充到了二十萬,還繳獲了大量的糧草、兵器、軍備,稍做整頓便揮軍南下。

唐加浩不僅解了天關之圍,反將大軍壓回到泗陽城下。

唐加浩捷報傳來,加洛興奮得就象自己打贏了一般,但狼山的日子明顯不好過了,第一場雪下下來,缺冬衣、冬被、帳篷就成了一道大難題擺在何慕楓眼前,雖何地、何靈四處購買,幾十萬大軍的軍衣、軍被靠這樣急急忙忙來購買實在差強人意的,而且北胡、北迴都加強對老百姓的管制,那些才百姓輕易不敢賣的,或是有膽子大的也賣出天價,還是偷偷摸摸的。

加洛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天天吃野菜了,不過這裡可不象南方,到了冬天,別說野菜,連枯草都不見一根,日子一下沒有剛到狼山那時候愜意了,缺衣少食的燕軍在日子好過的時候備了一些吃的,幸好何慕楓讓人備下了大量的油石,這個時候還有油石可供着烤火,軍隊的冬衣只能保證守虎落灘的三成防軍,好在唐加浩拿下了泗陽搶了宋邊一部分裝備,暫時倒不需要何慕楓管他。

唐加浩攻到泗陽,宋邊加強防備,閉城不出,唐加浩打了半個月也無計可施,拿下泗陽的計策也無限制地擱置起來。

北胡一見何慕楓與何允柯開戰了,就把賠償之類拖了起來,何慕楓策反的內訌不知是不是因爲拖拓木不果斷的性格,一直沒有動靜,或許是脫不歸、賀蘭如雲又出了什麼樣的主意,現在何慕楓也不敢貿然開戰了,三方的戰事都僵持下來,何慕楓也知道這麼拖着對自己非常不利,但缺衣少食的軍隊也只能讓他英雄氣短了。

唯一讓何慕楓高興的事就是施南德因爲唐加浩那封信,被何允柯揖捕入獄,留獄待查,表面上看無關痛癢,實際上何允柯對宋邊的絕對相信讓他丟掉了自己的一條膀臂。

北胡這期間利用熟悉地形、熟悉天氣弄過兩次偷襲,用的是北迴兵,表面上還不與何慕楓扯破面皮,鐵真子也不是傻子,雖和泰邪王有了盟誓,但卻不肯動真格把他的精銳送去送死,也就是做給泰邪王看地打了一下。

蘇寧、容桓書沒費多少力氣就打跑了,畢竟北胡被傷了精銳,又沒有多少騎兵,只能看着鐵真子玩這些花招。

鐵真子與泰邪王經此一戰後,下定決心與何慕楓拖日子,不肯輕易言戰了,大家都知道只要能耗過這個冬,何慕楓就是條龍,不死都會脫層皮。

一場雪下了後,日子過得艱難,加洛倒不怕,就是不明白爲什麼何慕楓又不理自己了,每日與施婧妤又裹在了一起。

那施婧妤到了狼山後,仗着以前何慕楓寵過她,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發生紅陽那事,和闖大帳被何慕楓申斥過後,何慕楓一直沒給過笑臉,連單獨相處的機會都沒給過施婧妤。

但施婧妤這人大概是屬蛇的,該冬眠時候就那麼沒聲沒息地蜷成一團,沒聲沒息,也不出現在何慕楓面前,一遇到天氣暖和就立即復甦。眼下這隆冬季節顯然有點不適合蛇出來活動,但在何慕楓不知又哪根筋搭錯了地方的時候,施婧妤這條美女蛇也不管冬天宜不宜出洞,再一次成功地靠了過去。

不過加洛也知道施婧妤是何慕楓正兒八經給了封位的舒充華,兩口子吵個嘴,鬧鬧情緒是哪家都會發生的,不因爲何慕楓是皇上就不發生這事,只是說他是皇上,佔着優勢,想生誰的氣,怎麼生這氣,生多長時間,得由他來定,誰叫讓他使氣的人多!

加洛越想越氣,恨不得剝了何慕楓的皮,撕開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看是不是鐵石做的。

一氣之下的加洛夜裡偷了“青花玉”和何慕楓的腰牌便去了天關,一路上所見也知道情況非常糟糕,士兵們不是在戰場上被打死而是被活活凍死,想想何慕楓的心情一定極不好,本想打馬回去,不與何慕楓使氣了,又想到了天關與牢兒見一面,再返回也不遲。

加洛不知是這“青花玉”的腳程實在太好,還是自己騎技高了,或些是心裡有些興奮,不過五六天光景天居然到了天關。

原本加洛是想到了天關,怎麼也可以也牢兒見上一面,到了之後纔想着自己是負氣走的,連地址都沒有要,如何找得到,心裡的那個不快就不知怎麼才能發泄了。

有何慕楓的腰牌進城出城自然非常方便,加洛在街上騎着“青花玉”來回晃盪了十餘圈,確切到沒有奇蹟出現的時候,一打馬就奔泗陽而去,經過北地鎮,與當初出鎮時完全是兩個情景,那時候這裡人聲鼎沸、污水橫流、垃圾成堆,雖髒卻一片繁榮景象,現在淮明王控制了所有出關的物資,又之前一直沒有停止的戰爭,弄得這裡冷清得連人影都沒有,加洛倒懷念起它的繁華和骯髒來。

唐加浩見着加洛有些吃驚,把加洛從馬上抱下來,加洛已經凍得渾身冰涼,等加洛在自己的屋子時暖和一些,唐加浩纔好奇地問:“怎麼一個人跑這來了。”

“不知道他又怎麼了?”加洛說着眼淚就流出來了,加浩見了便道:“好了,你跑出來,他肯定不知多着急!”忙讓人給何慕楓送信去了。

加洛卻哭了起來:“他纔不會着急呢,說不準正高興我走,沒人礙着他!”加洛看着唐加浩有些鬍渣的臉忽停止了傾述,這個時候,不知多少人比她還想傾述,加浩見了便問:“怎麼又不哭了。”

加洛擦了一下眼淚道:“不哭了。”

“他恐怕也是心情不好,帶了這麼多年的兵,沒這樣窩囊過!”

“我知道,但他一心情不好就用我撒氣!”

“你心情不好不也用他撒氣嗎?人就是這樣,心情越不好的時候越喜歡拿自己喜歡的人撒氣,他也是個人。”

加洛看着加浩有幾分不滿地道:“我發現你變了,變得總喜歡替他講話!”

加浩摸摸腮幫子笑了一點,加洛忙問:“哥,你在天關看見過牢兒嗎?”

“我也奇怪呢,天關沒有見到牢兒,找過幾次,還找蘇大人要過地址,蘇大人就一直不給回。”

加洛愣了一下,一種沒由的恐懼浸在心頭,加浩忙道:“洛,我想杏雨姨媽講過牢兒生下來身體並不好,會不會關大俠直接帶他去了聖安,皇上怕你擔心,所以一直沒跟你說,否則沒必要一直把牢兒留在天關,把你留在狼山呀。”

“他就喜歡做這樣的事。”

“他是愛護你才把所有的事都扛着,有關大俠在,牢兒一定不會有事的。”

加洛點點頭才問:“哥,泗陽這麼不好打?”

“哎,也許是我急切了,泗陽城是個易守難攻的城,而且給已充足,拿下泗陽是非常關鍵的,打下它就可以和皇上的十方城連在一起,大家的境況多少會好一點,雖十方城的戰備現在留存的不多,但至少可以解燃眉之急呀。”

“真沒想到宋邊居然還是員將才。”

“不僅是將才,還夠狠,他把泗陽城方圓數百里全部都肅清,他顯然知道守不住泗陽,死路一條,不死至少也得半死,所以也是出了血本盡全力的,兵源一直都沒斷過!”

“十方城還有兵嗎?”

“有,極少,現在也不敢隨便亂動了,如果他們出事了,淮明王就有可能派兵打十方城,這樣就會完全斷了皇上的念頭。”

“當初過泗陽城的時候都沒仔細看過。”

“你那時哪有那個心情。”唐加浩頓了一下道:“我進去過幾次,那個宋邊還真是個人精,盡做些假的,我真沒想到宋邊這個人的武功居然不錯,還佈置了網等我。”

“那沒事吧!”

“沒事,擦破了皮,晚上我還想去一趟。”

“哥。”

“你看你,又來了,再拿不下泗陽,不是你哥活不了,大家都活不了,北方冷起來是很嚇人的,你現在這一路上所見的到那時候就算不了什麼了,真正的冬天來了,纔可怕!”

加洛不敢再說什麼,只得點點頭,兩人正在聊着時,封海急急進來道:“將軍,外面有一個年青後生一定要見您,攆都攆不走!”

“見我?”唐加浩一愣,點點頭道:“帶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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