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來嚴宓一邊爲蘇芸梳洗一邊勸慰道:“姐姐最好是御書房中瞧瞧,說不定聖上還等着姐姐回奏呢!”
蘇芸輕嘆一聲迴應說:“不消妹妹說,姐姐自然會去的,若是此時不去,下朝之後便要回大理寺去了,這一日對姐姐是個煎熬,對於聖上只怕也是如此呢!”
嚴宓見蘇芸聽了自己言語也就默不作聲爲蘇芸收拾停當了,蘇芸起身道:“妹妹不必急於出宮去,朝堂議政少說也要半個時辰,妹妹自便!”
“姐姐就不要憂心妹妹了,妹妹本就閒散,倒是姐姐應對聖上時纔要隨機應變呢!”嚴宓倒反過來告誡蘇芸。
蘇芸點頭微笑,而後就擡腳出門去了,只是轉身之際早已換上一副冷峻面孔,心中嘀咕,不知道昨晚的審訊情由說與慕容海聽她可是會滿意呢?
到了御書房果然見小云子早已在門外伺候了,蘇芸趕緊上前笑問:“聖上早已起了嗎?”
“可不是嗎,一大早聖上就起身來,嘴裡一直唸叨少卿呢,這不少卿就來了!”小云子眉開眼笑恭維道。
蘇芸也不廢話,就賞賜了他一錠銀子,也不等小云子拜謝就徑直進了御書房內,見慕容海正坐在御座上,右手托腮似乎正在沉思什麼事情。
“微臣叩見聖駕!”蘇芸上前正要跪拜,慕容海愕然擡頭擺手說:“免了,昨晚情形如何,快說來朕聽!”
蘇芸躬身站過一邊,身子前傾道:“聖上,雖則微臣不願承認,可是昨晚確乎是徒勞無功,軒轅露的意思前日他自西山回到京中便被教坊司的統領們灌醉了,說來與圍宮之事毫無瓜葛!”
“他倒是推得乾淨,你也不想想,他急匆匆回京來是何道理?”慕容海冷眼問道。
蘇芸點點頭說道:“微臣自然問了,軒轅露言道,圍獵時魏王與相爺帶走了京師中大部兵馬,因而京畿空虛,正是城防司司職責任重大之時,所以纔會急匆匆趕回城中的。”
慕容海就站起身來,繞過御案到了蘇芸身邊沉聲問道:“那我且來問你,既是城防司責任深重之時,又爲何回京之後只是飲酒,卻沒有領兵巡視城防呢?”
蘇芸一愣,自己與嚴宓審訊軒轅露時着實沒有想到這麼一問,她微微點頭道:“還是聖上心思縝密,微臣疏忽了這個問題了!”
慕容海倒是一點也沒有怪罪蘇芸的意思,而是擺擺手笑說:“你身居大理寺要職,對於刑訊之事自然比朕要精明強悍許多,朕這提點言辭不過是要告誡你,審問軒轅露這等人還是要步步爲營,且不可被他牽着鼻子走纔是!”
蘇芸趕緊答應了,而後又道:“微臣在大理寺任上審訊的案子卻都是證據確鑿的,唯獨這次一點頭緒也無,真是令人焦躁的緊,說起來還是聖上英明,不僅一語中的,還讓微臣有了新的思路了!”
“所謂術業有專攻,你這話自是安慰朕的,或許你心中早已有了自己計較,可謂是你的殺手鐗吧,只是時機未到你卻不願意就此顯山露水,這些朕都明瞭,不過事情最好就是如同朕說的一般纔好!”慕容海沉吟了一下,好似在思索什麼。
蘇芸心中明鏡一般,方纔慕容海說的軒轅露回京之後爲何不令人探查城防,這個罪責追究下來無非是個失職治罪,與叛亂可是相去甚遠了。
這麼說慕容海給定自己的大致方向就是如此了?
蘇芸也不願再試探慕容海,她本就不喜歡別人在面前話語太多,若是什麼事都需要交代的明明白白,則還要自己這個大理寺少卿何用?
“如此微臣倒是明瞭了呢,微臣就此告退!”蘇芸躬身作別。
慕容海擺擺手,蘇芸就緩緩退了出去,出門之後才舒了一口氣,看來自己對於慕容海心思的揣度一點也不會錯了!
疾步回了月華宮重新料理了一下,蘇芸這纔在嚴宓陪同下出了太和門,繞道前面上殿等候上朝。
今兒這朝事也沒有什麼可議的,都是些老生常談言辭,蘇芸聽的也是不得要領,心中只是一味思慮晚間當如何勸慰軒轅露認了失職之罪。
她最爲明白了,雖然軒轅露言辭很是委婉,還盼蘇芸能給他出個開脫之法,更信誓旦旦蘇芸要他怎麼說他便怎麼說,可是一旦到了緊要關頭,當真要他認罪之時只怕不會那麼順當。
直到散朝蘇芸都是恍恍惚惚,軒轅雨過來笑說:“妹妹心事好似很重呢!”
蘇芸茫然醒悟,看到軒轅雨就笑意盎然站在自己對面,趕緊賠罪道:“小雨哥哥莫怪,妹妹有些失神了!”
“這有什麼好怪的,我是你的小雨哥哥,又不是聖上,若是聖上見到妹妹在金殿上走神只怕是要申斥一番的呢!”軒轅雨笑着打趣道。
蘇芸就陪着笑了笑,而後兩人並肩出了太和殿,軒轅雨沉吟道:“說來爲兄倒是有些事要相詢妹妹,妹妹坐了官轎慢行,爲兄騎馬先行到大理寺中等候妹妹!”
說來蘇芸也正好要試探一下軒轅雨呢,他主動要了雲半城的奏摺面呈聖上,可是當真懷疑了雲半城了,既然他自己要去大理寺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也好,這些日子妹妹都是與宓兒同乘一頂轎子,行動不免遲緩一些,小雨哥哥就先行一步,到了大理寺等候便是!”蘇芸笑說。
軒轅雨就笑了笑,不再說話,而是接過武田遞過的馬繮來翻身上馬,而後策馬而去,蘇芸看着軒轅雨與武田身影有些恍惚,不禁苦笑了一聲。
嚴宓詫異問道:“魏王要到咱們大理寺去呢,卻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姐姐正好有事要問他呢?”
蘇芸無奈搖頭笑說:“真是個傻妹妹,他到大理寺自然是有事要問咱們姐妹,哪裡就是要回答咱們什麼問話了,彼時妹妹倒要機靈一些呢!”
嚴宓慌亂點頭,自己在任何人面前都能鎮定自若,唯獨在這軒轅雨面前卻是不行,偏偏蘇芸就要自己在他面前機靈,這不是難爲自己嗎?
兩人攜手上轎,各懷心事到了大理寺,軒轅雨並沒有登堂入室,而是在大理寺門前迎候了她們。
蘇芸嗔怪說道:“小雨哥哥也是的,也是學着如此客套了!”
軒轅雨搖頭笑說:“朝中官員誰人不知妹妹這大理寺的規矩最爲森嚴,如今早已超出了雲半城掌管的兵部了呢,再者說了,現而今的大理寺還是不要隨便涉足的好!”
蘇芸聽出軒轅雨的意思自然是指軒轅露囚禁在大理寺之中的事,於是就苦笑說:“妹妹也是不想呢,可是又有什麼法子?”
三人相視一笑,一同進了大理寺正門,蘇芸還不等軒轅雨開口就不經意問道:“昨日兵部之中小雨哥哥要了雲大哥的奏摺,當時妹妹覺得有些蹊蹺,只是當着雲大哥的面不好相詢呢!”
軒轅雨一愣,腳步遲滯了一下,隨即緩和了臉色跟上蘇芸笑說:“昨日爲兄剛好要入宮面聖,想着倒是不如代雲統領呈送奏摺,如此聖上也不會當面責難了他了!”
蘇芸微笑搖頭,沉吟說道:“妹妹的意思只怕是沒有那麼簡單吧?小雨哥哥可是對雲大哥有所疑慮,而是要從他的奏摺中瞧出什麼端倪來吧?”
嚴宓早已在心中替蘇芸捏了一把汗了,她着實是沒有想到蘇芸就會如此直白地問出了這種話來,也不知道軒轅雨心中可是厭煩。
軒轅雨哈哈大笑說:“看來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妹妹的眼光呢,正是如此,爲兄有個疑慮就是雲統領可是早已秘密回京,而前日屠城之事正是聖上與雲半城計議的結果呢!”
蘇芸滿意點頭,軒轅雨倒是坦誠,面對自己詢問一點掩飾也沒有。
進了正堂軒轅雨也無需招呼就自己坐了下來打開摺扇道:“宓兒先行迴避一下,我與你家姐姐有些話要說。”
蘇芸正要擺手說也無此必要,自己與嚴宓之間向來是沒有什麼秘密的,不料嚴宓卻點頭應了一聲:“王爺吩咐,在下自當從命!”說完之後就轉身進了後堂去了,根本就沒有看蘇芸一眼。
此前兩人可是計議好的,蘇芸還指望嚴宓能在自己身邊轉圜一些生硬言辭呢,卻不想軒轅雨一句話就將她支開了!
“看來宓兒還是更聽小雨哥哥的,對於妹妹的話倒是充耳不聞呢!”蘇芸無奈苦笑着說。
軒轅雨搖動着摺扇笑問:“妹妹不是吧,難道這種醋也值得妹妹去吃?”
蘇芸聽他開了一句玩笑,就笑了笑說:“罷了,小雨哥哥支開了宓兒想必是有要緊事說,妹妹洗耳恭聽就是!”
軒轅雨聽了立時沉下臉來,定定看着蘇芸道:“爲兄確實有見重要的是相求妹妹,而且只需妹妹舉手之勞而已!”
“小雨哥哥可是要妹妹定了軒轅露的重罪?”蘇芸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