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四章幸與不幸

早已爲人母的朱朱,理應對帶孩子來說已經不陌生了,可她還是有時迷糊,對懷裡這個小不點又是疼愛又是無奈不怎麼哭鬧的人讓她很是不安,除了吃就是睡,除非餓了,或者尿褲子了,都不帶哼哼的。朱朱抱在懷裡幾天便發現了,火急火燎的叫來大夫,弄得整個衛府兵荒馬亂的,最後大夫得出結論,孩子比較安靜,沒什麼小病,很健康才安了朱朱的心。

衛暮陽從身後環着她坐在腿上,撫了撫她的臉笑道“你可把娘嚇壞了,我們的孩子好好的,你非得瞎操心。”他也三魂去了一魂,聽說她叫了大夫,嚇得他手上的事情都未處理就巴巴的跑過來了。幸好是虛驚一場。

朱朱心虛,訕訕道“我這是不是擔心孩子嗎?你看他只顧吃喝,哪像秀茹那麼愛哭鬧,總讓人不放心,不過現在看來倒也真的很健康,你看小臉胖胖得多可愛”忍不住在他嫩嫩的臉上輕輕的親了親,生怕吵醒了一天睡十個時辰的人。

衛暮陽看着她柔軟的側面,輪廓柔和,說不出的嫵媚,心思一動,在她擡頭時偏頭在她臉上吻了吻“我都要開始嫉妒我們的孩子了,你對他們太好了”兩個女兒已經佔據了她大半顆心,如今又來了一個兒子瓜分屬於他的那一半。對他的關心越來越少,他今天特地帶了一支她喜歡的髮簪她都沒發現,以前她都會對他的衣食住行很是關注,讓他覺得被在乎着。

朱朱聽了心裡高興,騰出一隻手撫了撫他的臉笑道“他們可是你的孩子,夫君知道愛屋及烏嗎?我這是愛屋及烏啊”

衛暮陽被她一句“愛屋及烏”心裡的那點嫉妒早就不見蹤影了。笑眯眯的叫來奶孃,朱朱不解的看着他把懷裡的孩子抱着出去給奶孃帶着,轉身三步兩步在朱朱面前停下,彎腰吻了吻她的臉,伸手把她抱着道“時候不早了,不若我們休息吧”

黑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火焦灼,朱朱笑了笑,臉頰緋紅,神色嬌羞的點點頭,雙手環着他的脖子頭伏在他胸前,想必一兩個月他忍得很難受了。

有了衛凌睿之後,朱朱和衛夫人的矛盾緩解了一些,衛夫人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對她冷淡了,時常讓她抱着孩子去她的院子坐坐。雖然大多數時間是她抱着孩子哄着看着一天一個樣的長大的孩子喟嘆簡直是衛暮陽小時候,讓她有種錯覺,抱着孩子思緒複雜,偶爾看朱朱一眼,目光也溫柔了不少。

朱朱則對她笑笑,她不問她也不多說,只看着她逗弄孩子,衛凌睿真的是好脾氣,不哭不鬧的,小臉胖嘟嘟的很是招惹喜歡,朱朱懷孕時養得很好,他也白白胖胖的。對於大人對他說話很歡喜的吐着泡泡,黑溜溜的雙眼明亮耀眼,說不出的俊俏。衛夫人怎麼會不喜歡,這可是她盼了多年的孫子啊

朱朱除了照顧三個孩子,還有一個必須的就是恢復身體,朱朱現在肚子上有一個肉圈圈,生孩子之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她也不能忍受自己的身體像球一樣,雖然衛暮陽安慰她說沒關係,她什麼樣他都喜歡。朱朱卻不能忍受,女爲悅己者容。

她怎麼能讓自己的身體慘不忍睹,做完月子之後就讓紅雲騰出一間房間作爲她恢復瘦身的地方。每次都是等衛暮陽處理事情,孩子吃飽睡着,兩個女兒被奶孃五月她們帶着玩時,她就在房內揮汗如雨的鍛鍊,仰臥起坐,跳繩,扭腰,健美操,只要能運動身體,消耗脂肪的她都不會放過。

當然,她還要餵養孩子,自然不能節食,運動減肥的效果很緩慢,起先的一兩個月根本看不出什麼效果,到了第三個月效果就明顯了,朱朱明顯的感覺衣服鬆了一大截,雙下巴也消了不少,讓她高興不已。衛凌睿百日那日,朱朱特地挑了一套喜慶的衣服穿在身上,款式,顏色都很好,穿在她身上讓人眼前一亮,加上皮膚白皙柔嫩,眉目如畫,弱柳扶風之姿,飄飄然如仙,讓人眼前一亮,滿目驚豔。

掀簾進來的衛暮陽看着她癡癡而立,眼神發亮。紅雲,五月見狀,笑了一下低頭行禮退了出去,衛暮陽在她們離去後纔有所動作,只是那目光太熱切,讓朱朱心砰砰跳躍,與他對視了一眼便嬌羞的低下頭,臉頰泛紅,那嬌羞的模樣如同一把刷子在他心中刷過,一陣陣酥麻襲來。下一刻懷中充盈,梔子花的清香撲鼻而來讓他神色癡迷起來,低頭在她耳邊道“今日娘子格外漂亮,讓爲夫捨不得放你出去。”

那她不是白忙活了一個時辰朱朱當然不幹,況且今日是她兒子滿百日的大喜日子,她怎麼能夠缺席,笑摟着他的腰,朱朱覺得心裡熨帖“今日是兒子的百日,怎麼能夠缺了孃親,況且主角可是我們的兒子,而且,我也不想夫君出去,打扮的跟新郎官似得花俏,被人看見了我可是會不高興。”

看得出來,他也隆重的打扮過了,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用她以前誇過的她很喜歡的那支髮簪束髮,一襲藏藍色錦衣華寶,玉帶腰掛,寶石中鑲,蹬着一雙鑲金黑色長靴,廣袖長袍,英俊挺拔,面如冠玉,俊朗清雅,讓人移不開目光。

衛暮陽知道她在說笑,假意沉吟半響,害怕弄花了她的妝容,執手在嘴邊吻了吻笑道“那娘子可得看緊一點…”話還未落音,被掙脫的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力道不大,他卻誇張的吸了口氣道“爲夫知錯了,娘子大人大量”朱朱笑睨着他不語,衛暮陽想着賓客已經來得差不多,衛武在門外咳了好幾聲了,順勢道“既然是兒子百日大喜的日子,我們也不好讓客人久等是不是?”

朱朱笑着在他腰上又掐了一把,道“夫君可要把眼睛放亮了,今日的客人不少,女眷也不少,夫君風度翩翩定當…”能夠偷來不少愛慕之心話還未落音,柔軟的脣霸道的襲來。一陣風起雲卷之後,朱朱嘴脣泛紅,口脂一塌糊塗,眼眸如春水,面色潮紅,怎麼看怎麼惹人愛憐。衛暮陽正要低頭,朱朱恢復了神智,雙手抵在他胸前,弱弱道“客人還在等着呢”要親熱也要看一下場合,她撫了撫嘴,幸好沒紅腫,不然她定當不敢出門見人。

衛暮陽自有分寸,低頭吻了吻她的脣,用袖子擦掉被嘴角嫣紅的口脂,露出粉嫩柔軟的脣,笑拉着她的手出門,邊走邊說“娘子大可放心,娘子就在爲夫心中,誰都入不了爲夫的眼,又怎麼會見異思遷,娘子也太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娘子不知道自己有多美,纔會…”衛暮陽覺得自己太肉麻了,話語一頓,對上她看來的目光,笑容清雅的拉着她的手吻了吻。

朱朱一頓,眸中驟然明亮起來,光彩奪人,水波瀲灩,流轉間勾人心魂,衛暮陽一窒,頓時覺得心跳漏了一拍,握着她的手緊了緊,心中只餘下濃濃的愛戀。

他們的出現搶去了所有的光華,衆人看着這一對璧人,一時詞窮。

相比於他們的怔愣,朱朱他們要從容淡定多了,朱朱抱着凌睿站在衛暮陽左側,盈盈走到衛老爺夫婦面前行禮,衛老爺今日很高興,笑着招呼兒子媳婦起身,說了幾句吉祥祝福的話,給凌睿一個大大的紅包。朱朱替孩子接了紅包感謝後又朝衛夫人行了行禮,同樣拿到了厚重的紅包,當然是給她懷裡的凌睿的。

行了禮,衛老爺和衛暮陽他們招呼男客,朱朱抱着孩子被三姑六婆們包圍着,都觀望着孩子,恭賀讚美的話不絕於耳。

衛凌睿出生在春末,如今已是夏末,奼紫嫣紅落盡,果實累累時他在衆人的觀望中破天荒的害羞了,在朱朱懷裡哇哇大哭。朱朱哄了一會他還是哭着,朱朱無奈,朝女客們歉意笑了笑抱着孩子去了裡間餵養。

孩子大概是真的餓了,朱朱一撩起衣服,他聞着乳香,梗着小脖子湊了過去,朱朱看着嘴一癟一癟允吸的孩子,滿臉慈愛,散發着母性的光芒,輕輕拭去小腦門上細密的汗水,柔聲道“沒人跟你搶,吃慢點不用着急,你啊今天可是你滿百日的日子,可不能丟臉大哭了,等下還要見客人呢…”

“小公子吃得真香,看來是真的餓了”看着他,紅雲就想到了自家的孩子,眼裡柔了一片,朱朱知道,那是一種母性的疼愛,對子女無私的愛。

朱朱笑“想絲柳了?”紅雲笑着點頭“這段日子難爲你了,絲柳還小就讓你丟下她,等過了今天給你放個大假,好好的照顧她,大一些了再來伺候不遲,雖然她們還不是那麼順手,讓嬤嬤調教一下也好”絲柳是紅雲的女兒,比衛凌睿大了八個月,真是吵鬧人的時候,讓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婢女看着朱朱實在於心不忍,她也有孩子,那個母親不希望看着孩子一點一點長大。

紅雲知道她不是隨便說說,只是有些不放心,五月,七月的孩子還不到一歲,她們照顧着,若是她也去帶孩子裡,朱朱身邊用得順手的就只剩下六月了。

似看出她的遲疑,朱朱笑道“我可不想被衛武記恨,你就放心去帶絲柳吧我這邊不用擔心,那麼多人手害怕累着不成,還有奶孃們呢”紅雲推不過,點點頭應承下來,感激的對朱朱行禮,臉上猶帶着緋紅,被朱朱那句衛武給說的。她臉皮薄,經不起開玩笑。

餵飽了衛凌睿,朱朱抱着他出去,說說笑笑的女客們看見她出來,招呼着她過去,朱朱陪着笑耐心的和她們說話聊天,只是孩子不給力,吃飽就眯眼睡了,還睡得香甜,一點沒被打擾的意思在朱朱懷裡呼呼大睡,逗得大家詫異不已又歡喜的看着他的睡容直說衛夫人好福氣有個這麼俊俏的好孫子。

衛夫人被她們誇得飄飄然一天都笑得合不攏嘴。

今日的客人比洗三那次多了幾倍,園子裡請了有名的班子進來唱戲,從白天唱到夜色降臨,直到宴會上去,朱朱臉上掛着的笑已經堅硬,一整天抱着孩子幾乎不離手,手臂痠疼,臉頰僵硬。

從衛夫人那回來後,朱朱就把孩子放在牀上躺着,低頭在他秀氣的眉上吻了吻放下牀幔讓奶孃看着便回去了,兩個孩子也玩瘋了,今日來了不少小孩,小孩子都喜歡熱鬧,又五月,六月看着朱朱也就沒管她們,詢問了奶孃都說睡下了,朱朱還是不放心的過去看了看,兩個孩子捏着拳頭臉對着臉甜睡着,柔軟的額發微微汗溼。朱朱給她們抹了抹汗,拉了拉被子坐了一會才離去。

洗漱了之後,紅雲被她打發回去了,留下良辰在身邊侍候着,良辰算是四個人中得她心思的人,來朱朱這裡,除了紅雲她們四個貼身婢女就數她在身邊伺候的時間多,她也用心,機靈,小小年紀倒也穩重,話不多,辦事妥帖。

朱朱讓她給自己揉着手臂,懶懶散散的靠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累了一天比打架還累,骨頭架都快散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臂上的力道重了不少,肩上也被揉捏着,舒服極了。朱朱舒服的嘆了口氣,全身的骨頭都酥了。驀然間聞着一股子酒氣,良辰身上不應該有酒味啊朱朱想着睜開眼,衛暮陽察覺了,低頭吻她“是不是累着呢?”

朱朱點點頭,見他換了一件衣服,耳鬢的髮絲微微溼潤,知道他洗漱過了過來的,暗暗懊惱自己太不醒事了,居然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了。

衛暮陽見她不語,心虛的笑了笑“今天高興忘情,多喝了幾杯,娘子不會生氣吧”

“沒關係,夫君高興就好”她也希望他高興。

“嗯我就知道娘子賢惠”衛暮陽可不只是多喝了幾杯。朱朱這才發現他的眼神有些迷離,手在她身上上下其手,撩得她氣喘吁吁,俯身就要壓下來,朱朱推了推他,小小的躺椅怎麼能夠承受兩個人的重量。

“夜深了,去牀上吧”衛暮陽不樂意,吻着她不鬆,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他脫得七七八八了,朱朱心跳加速,撫摸着他溫熱的胸膛臉發熱,與他吻着哄道“這樣會不舒服的,我們去牀上好不好?”脣舌中有着酒的氣息。

“嗯”衛暮陽應了一聲,彎腰抱起她,踉蹌了一步差點摔倒,嚇得朱朱摟着他的脖子不鬆,衛暮陽呵呵笑了笑,低頭吻着她“放心,不會讓娘子摔着的。”言語間朱朱已經被放在牀上,被抵着柔軟的牀褥陷了下去。衛暮陽三下兩下脫了衣服,看着臉蛋紅撲撲的人,笑着覆上去與她纏吻在一起。

早飯後,朱朱送衛暮陽出門後帶着良辰回來,見時間還早,三個孩子都有人照看着,朱朱難得愜意的去後院坐坐,剛走去就看見坐坐,經過一處假山時,聽見低低壓抑的哭泣聲,朱朱好奇的停下了腳步循聲走去。

謝雲蕾蹲在地上背對着她低低哭泣着,朱朱剛要出聲,見是她連忙收了腳步,示意良辰不要出聲,腳步輕輕的退了幾步離開。

好好的她怎麼會躲在假山後面哭泣,對她,朱朱可說不上好感,她雖好奇,卻不好事,有些事她不會過多的深究。

良辰卻似乎知道什麼,好幾次偷偷看朱朱。朱朱在心裡嘆了口氣,道“你知道什麼?”

良辰點點頭“奴婢昨日無意間聽見夫人和雲少夫人的談話,說是二公子要納妾,雲少夫人似乎不高興,找夫人說話,被夫人說了一頓。奴婢聽說外面的那位已經懷孕了,二公子已經對夫人說了。後來聽夫人說,恐怕過幾日會把人接回來。”

衛莫陽金屋藏嬌的那個女子她也是知道的,衛夫人沒少因爲這事說衛莫陽,不過他倒是很喜歡,對那位女子很是在乎,如今有了身孕自然要給她一個名分不能不清不白的跟着她,況且那孩子還是衛家的骨血。

若是清白人家那也好,只是那位女子是青樓中人,像衛家這樣門第森嚴的家族,又怎麼會接受。雖說是個清倌,可終究是青樓出身,一生都帶着污點,再加上她得衛莫陽的心,本來他就對她不怎麼上心,朱朱也是近幾年才察覺的,對他們這對夫妻,總覺得有些不冷不淡的處着。難怪謝雲蕾不喜歡,她那個人,可不是真正的大度之人,否則也不會對過去的事耿耿於懷,對她帶有成見。

衛夫人不答應卻又答應,恐怕也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又或者衛莫陽百般請求,前些日子也聽說他出入衛夫人的院子頻繁,笑着臉進去嗎,黑着臉出來,衛夫人更是一整天都不高興,想必就爲了納妾的事。

想着,朱朱嘆了口氣,感嘆自己的幸運,遇見了衛暮陽。她也自覺的忘記東苑出現的那個人,對於衛凌宗,她也不會虐待什麼的,若不是衛夫人堅持要自己照顧,朱朱會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疼愛,畢竟他身體裡有一半衛暮陽的血,她就怨恨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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