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她一直在笑？”碧柔聽完臉色蒼白，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嘴裡一陣嘀咕：“難道真是自己花了眼，可剛纔明明……”
“碧柔，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最近沒睡好？走吧！小姐吩咐我去看看凝香姑娘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許小姐是想多打探打探司徒明朗的消息。”敏兒關切了一句，又把小姐吩咐做的事情放在心上。
碧柔點點頭，或者真是敏兒說的那樣，是自己精神太過緊張，否則不會產生剛纔的幻覺。幻覺，對的，一定是幻覺。
於是，兩個丫頭一同去了關姨娘的院子，讓莫大的院子只剩下年邁的李嬤嬤。水若曦則是隨便知會了李嬤嬤一聲，李嬤嬤也就離開去了廚房。
水若曦坐在鏡子面前又笑了起來，歪着腦袋看了一會開了口：“出來吧！人都已經走完了。”
話畢，水若靈從窗戶跳了進來。想到剛纔碧柔被嚇的那樣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瞧那丫頭被姐姐嚇得魂都快沒了。”
“那還得謝謝妹妹的迷香，不然敏兒看到可就穿幫了。碧柔那丫頭向來多疑，嚇她還真不容易。”水若曦拿起桌面上的梳子，水若靈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梳子，小心翼翼地爲她梳起了頭。
一時半會其他人回不來，兩人說話聲音也小，毫不忌諱地聊了起來。兩人直接說道正題，水若曦問道：“你怎麼看今天的殺手？”
“這羣殺手的功夫很一般。”水若靈想都沒想回了話。
“然後呢？”水若曦不厭其煩地繼續問道。
“然後，然後……”水若靈停住手中的動作沉思，不一會眼睛一亮樂呵地說道：“姐姐說有人要倒黴了？”
水若曦一笑，這是讚賞妹妹聰明。不過，她也很快想到了別的問題，把心中分析的事情說了說：“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說有人看不得相府太過平靜。若是看到我和爹爭鋒相對，又是誰好處最大？”
水若靈使勁地想了想，可是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後面的人會是誰？
見狀，水若曦拉了張椅子讓水若靈坐下，拉着她的手直言不諱：“當然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是姐姐的姨母，怎麼會？”水若靈大驚失色，平日探姐姐的口氣，也知道姐姐不相信門口的幾個人。可是，怎麼也不會想到皇后娘娘會加害於姐姐。
“哼！”
水若曦冷冷一哼，當年花千蓉的死歷歷在目。心痛，她緊緊地咬破了脣。
“姐姐，妹妹已經跟你坐在一條船上，你就跟妹妹說吧？”水若靈對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不知爲什麼每次在爹面前提到皇后這兩個字，爹的臉色很是難看。也不知道爲什麼相爺也很注意跟皇后之間的關係，如今連姐姐都忌諱這個人，她當然得問個明白。
水若曦沒有隱瞞，便是把對花千陌的懷疑告訴了水若靈。水若靈聽完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開始明白姐姐爲什麼對相爺都有防備之心，因爲二夫人的死對姐姐打擊太大，忍不住嘴裡嘀咕起來：“難怪爹每次提到皇后臉色都不好看，難道爹知道些什麼？”
“當真？”水若曦激動地站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不過你千萬別去問。爹要說早就說了，肯定有不說的理由。”水若靈這是怕回去被爹質問。
水若曦看得明白，忍住心中的好奇坐下來。或許，水易決不對水若靈說真話還有別的原因。比如，不能讓水若靈知道的原因。
難道？
也許真是這樣。
想到此，她臉上的表情漸漸放開來，握着水若靈的手意味深長道：“姐姐聽你的，不過今天跟你說這事你暫時別告訴決叔，免得他爲難。你是知道花千陌跟爹向來不是站在同一戰線，我可不想此事妨礙我找出殺孃的真兇。”
“嗯！”水若靈點點頭，又神神秘秘地說道：“姐姐，我也告訴你一個大秘密。其實二夫人對我們有恩的，爹說……”
水若曦聽完不禁感慨一笑，難怪這丫頭跟自己那麼有緣分，原來這份緣分花千蓉已經定了下來。摸摸水若靈的臉，她緊緊地把這個妹妹擁入懷裡。
“姐姐，爹也一直想幫你，只是站在姐姐和相爺中間，所以……”水若靈趴在姐姐懷裡，把爹的難處說了出來。
“姐姐知道，姐姐什麼都知道。這個莫大的院子什麼人都有，恐怕這個慕容雪只不過是最容易對付的。”水若曦明白地點點頭，扶着水若靈坐好，又想到受傷的關姨娘：“今天試探關姨娘，或許真是沒武功，差點那一劍就要了她的命。”
提到關姨娘，水若靈突然想起一件事，把心中的疑惑也說了出來：“我觀察了關姨娘幾天，也沒發現她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她那個丫頭有些奇怪，可我又想不出什麼地方不對勁。”
“別急，慢慢看看。也許，她經常上門的孃家人能讓我們查到什麼？”水若曦總覺得關姨娘一定有問題，這次沒試出她會不會武功不代表什麼？
“嗯！我……”水若靈剛一張嘴，眼睛一橫，顯然是聽到門外有腳步聲，故意把嗓子放大了說道：“我看到姐姐沒事就放心了。”
“唉……讓妹妹擔心，我這個做姐姐的真是過意不去。”水若曦也很配合地說着體面話，已經猜到肯定是碧柔站在門口。
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響過之後，果然傳來敏兒熟悉的聲音：“若靈小姐在裡面嗎？”
“進來吧！”水若曦很不高興地應了一聲，剛纔還高興的臉已經沉了下去。她也告訴自己別太針對碧柔，可是看到這丫頭就會想到那個可惡的花千陌，火就不打一出來。感覺到水若靈緊緊地握了握她的手，她才勉強擠出一抹笑。
“小姐，若靈小姐！”碧柔恭敬地欠了欠身，這回她只是擡頭，卻是不敢再看水若曦的眼睛。
見狀，水若曦和水若靈默契一笑，但都壓着沒笑出聲。水若曦清了清嗓子，用溫和的口氣問道：“關姨娘如何了？”
“已經醒了，凝香姑娘說只是受了驚嚇。”碧柔如實回答，趁着說話把腦袋埋了下去。
“御王爺他們走了嗎？”水若曦接着問道。
“御王爺和司徒大人已經走了，只留下凝香姑娘等着關姨娘醒來才離開的。現在相爺在那邊陪着關姨娘，關姨娘的臉色還是很差。”碧柔說話很是古板，顯然不敢再在水若曦面前放肆。
聽完碧柔的稟報，水若靈開了口：“既然這樣我還是明兒再去看關姨娘，姐姐您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爹那邊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水若曦衝着水若靈點點頭，水若靈笑笑走了出去。碧柔識趣地出去送人，並不知道身後的那抹光芒已經溢滿殺氣。
……
入夜，涼風習習，熱鬧了一天的相府總算是平靜下來了。
月下美酒，本該是件暢快之事。可，經歷了今天的事情，水易明的心早已緊鎖而抽痛。一杯美酒下肚，他那張帥氣的臉上擠出一抹勉強的笑。手，緊緊地握住冰冷的酒杯，身體不停地發着冷顫。
爲何？
老天爲何要這般對待自己？
好好的一個家非要鬥得你死我活才甘願嗎？爲什麼就不能平靜地過日子？
當年失去花千蓉他心如刀割，好長一段時間都醉生夢死，他以爲這輩子就會這麼頹廢下去，卻又因爲朝政又不得不振作。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等到千蓉的女兒回來，哪怕她心不向着自己，他也希望這個女兒能好好活着，好好享受一下家的感覺。
然，有人卻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千方百計阻擾不說，如今還對若曦動了殺機。一個是自己不忍去傷害的人，一個可算是失而復得的女兒，他又該如何抉擇？
頭疼，心頭，一次次地閉上眼睛再睜開，他在腦海裡找不到最後的答案。
而，不遠處一雙關切的眼睛正看着這邊。看着水易明的痛，關姨娘捂着胸口眼睛已經溼潤。
她也不想看到這種情況出現，她知道相爺並不愛慕容雪，當年娶那女人完全是逼不得已。可是，這麼多年來慕容雪的卻爲相爺付出了很多，相爺是個懂得惜福和感恩之人，要他對慕容雪下重手肯定很難。
咬了咬脣，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緩緩地走到相爺身後。上前，兩手放在他的肩膀溫柔地說道：“若真是不能選，那就別選了。”
“那我怎麼像若曦交代？這些年她住在山上吃的苦頭不小，這裡是她的家，回家不能感覺到家的溫暖就算了，還讓她去承受這樣的勾心鬥角，我這個爹……唉……”水易明話未說話，倒上一杯仰頭又喝了下去。
關姨娘一把搶過水易明手中的酒杯，心疼地單膝跪在他面前，緊緊地握住他還在顫抖的手苦苦哀求：“相爺，您別這樣，蜜兒看着你難過，心裡好難受。”
“知我者除了花千蓉，便是你關蜜兒啊！”水易明緊緊地抱住關姨娘，看着關姨娘眼中的淚水，不覺又想起了花千蓉，更是覺得對不起若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