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鳶夢和雲斕,帶着壞壞的笑意,“如果我大姐來了,這位雲斕公子一定沒有招架之力,鳶夢小姐的美夢可就要碎了呢。”
“爹!”鳶夢氣急敗壞,“快殺了她吧,是蒼黎丞相家的女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好了!”寨主略帶些苛責。
那鳶夢有些不甘心地住了口。
桑未輕輕一笑,“寨主本是想用我大姐來引大皇子上鉤吧?”
寨主打量着桑未,雲斕輕笑開口,“你能料事如神?那你倒是說說,沒準兒這能救你自己一命。”
桑未昂首一笑,“我不是神,這一切不過是你們進門前說話時,我聽到了些,再加上我自己的猜想。”她看向寨主,“你們痛恨蒼越帝,以爲褚相的嫡女對大皇子孟之吾很重要,所以想拋磚引玉,目標卻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至於蒼越帝,他會自己慢慢死去。”
寨主沉眸,目光中翻涌着別樣的情緒。
桑未抿脣,“敢問,寨主高姓大名?”
寨主也不遮掩,“老夫姓師,你可曾聽過?”不知道這個師寨主爲什麼要告訴桑未,似乎有意在透露着自己的身份。
桑未笑道,“百家姓裡的確有這個姓,我年幼時也讀到過。”
雲斕噗嗤笑了,褚桑未的冷趣味。
桑未略帶正經,“師寨主,放了我吧,留着我一點用都沒有,把我放出去,就不會給你招來麻煩,萬一我善心大發,還能在黎城接應你們,把我大姐抓走,要知道,在高門宅院裡,嫡女和庶女之間,向來水火不容,你應該相信我纔對。”
好像說的很有道理。
鳶夢大叫着,“爹,你別相信她的花言巧語!殺了她,就少一個人知道我們在這裡!”
寨主略一沉吟,吩咐道,“先關起來。”他轉向雲斕,“雲斕,你跟我來。”
雲斕向鳶夢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鳶夢,褚桑未就交給你了,可別對她太狠心,我會心疼的。”說着還衝桑未拋了個媚眼便走了。
不知爲什麼,桑未並不討厭他,反而覺得他和自己性子很像,看起來十分無害,可如果狠毒起來,應該會比誰都狠。
笑裡藏刀。
鳶夢見他們都離開,看着桑未,冷笑一聲,“來人,把她綁到前面夜寒洞裡去,不許給她吃喝!我看她能撐多久!”
桑未無害地笑笑,便任由他們帶着自己走,她知道,跟誰講道理,也不能和嫉妒成狂的女人講道理。
這會兒已經過了下午,山裡沒有傍晚,天很快黑沉沉的,進入了夜晚。
這個山洞裡有一根柱子,上面還有鞭笞的痕跡,看來是專門懲罰人用的,桑未就被捆綁在這柱子上,手腳都不能動彈。
嘴倒是能喊叫,可是這周圍都是他們的人,還不如省點力氣。
直到被黑衣人綁到這裡,桑未才知道這兒爲什麼叫做夜寒洞。
天一陰下來,這個山洞的就比別的地方要寒冷好幾倍,陰陰冷冷,漆黑一片。
桑未凍得牙齒打顫,她抿緊嘴脣,閉上雙眼
,忍受着寒冷和黑暗的痛苦。
寒冷是她最怕的,黑暗也是她的痛,不看最好。
她不是沒有叫來小毒蛇幫她咬斷繩子,可小毒蛇的那幾顆毒牙根本咬不動這看着鬆軟卻像鐵一樣堅硬的繩子,她只好放棄。
該怎麼向外面傳信呢?她的脖子上還有些粉末,可以召喚紅錦巫雀去向殷芳洛報信,可是她雙手雙腳都被束縛,也沒有火摺子。
真是黔驢技窮了。
“可算是找到你了。”這依舊戲謔的聲音在山洞中迴盪。
桑未緩緩睜眼,看着燭火的光芒由微弱變得強烈,她身上好像已經暖了很多。
拿着燭火的,便是那雲斕。
雲斕拿着燭臺,照在桑未的臉跟前,火紅的燭光映襯着她凍得蒼白的臉龐,有一種妖豔的美。
桑未冷冷地望着雲斕,雲斕那一雙泛着銅色光芒的眼睛,如一汪幽深不見底的海水,海水之上泛起層層漣漪,可沒人看得出海底的波濤洶涌。
雲斕的嘴脣輕薄,微微的粉紅帶着些許惑人的感覺。
每一個線條都是那樣完美,恰到好處。
可桑未卻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乍一看看不出什麼,可仔細看看他的輪廓和線條,就感覺到有一點點熟悉的感覺。
桑未說不清這種奇妙的感覺。
雲斕勾起薄脣,單手撐在綁住桑未的柱子後面的牆上,低垂的雙眼微微擡起,慢慢靠近桑未蒼白的脣。
桑未的聲音並沒有什麼起伏,因爲太過寒冷所以語氣也沒什麼感情,“你喜歡我?”
雲斕倏然停止,只差一點點就親上了桑未,他玩味一笑,定定地看着桑未琥珀色的眼睛,“只差一點,我就親上去了,可我向來喜歡讓女人心甘情願。”他撐在牆上的手一使力,讓自己站直身子。
桑未僵硬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你倒是個正人君子,難得,看來我碰上好人了。”
這算是諷刺嗎?
山洞的牆壁上有放置燭臺的鐵架臺,雲斕將燭臺放上去,邊說,“你一個小姑娘,哪來的自信,怎麼敢確定我們不會殺了你?”
桑未無力地說道,“你們殺不殺我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可單憑我的力量是逃不出去的,還不如少費些力氣,讓我過的舒服些,呵,沒想到還是不能如願。”
雲斕走來,笑嘻嘻道,“這個可怪不着我,我可是囑咐過鳶夢,可她沒聽我的,來來來,大小姐,我把你放下來。”
雲斕一片好心,桑未也沒覺得哪裡不對,本來就是鳶夢嫉妒心使然,才讓她經受了些皮肉之苦。
桑未手腳上的束縛一被解開,她整個人就軟綿綿地往下滑,跌進了雲斕的懷抱。
“瞧,這不還是得靠我來溫暖你?”雲斕席地而坐,將桑未抱在懷裡。
桑未白了他一眼,再沒什麼力氣掙扎,“你的鳶夢肯讓你來見我?不可能的事!”
雲斕道,“那是當然,可是在這裡,我想做的事,我想找的人,又有什麼找不到呢?”
桑未雙手已經凍得發麻,
握都握不緊,她輕聲道,“能不能,能不能別讓我在這裡,太冷了,我受不了,我,我不會跑的,我跑不出去,你就給我找一個暖和點的地方吧。”
雲斕輕嘆一聲,“最暖和的地方就是我的懷裡了,這個山頭不是我的,你也看見了,是我義父的,鳶夢是他的女兒,再怎麼樣我也不能太讓她失了面子,你說是嗎?”
桑未心中早就問候了一遍雲斕的祖宗,頭已經歪進雲斕的臂彎裡,雲斕倒也不吝嗇,就把自己厚實的袍子脫下來,蓋在桑未的身上。
桑未凍得閉上了眼睛,嘴脣還有些顫抖。
雲斕靜默地看着桑未,他伸出食指,輕輕碰了碰她的眉梢,見桑未沒有察覺,便將手輕輕落下,放在桑未的肩膀上。
“你,在你還沒有喜歡上我之前,不要對我有非分之想,我,我有感情潔癖……”桑未閉眼皺眉。
雲斕失笑,“你跟人說話,一直都是這麼不客氣嗎?而且,怎麼和我一樣自戀?”
桑未勉強擡了擡眼皮,仍然是嫣然一笑,“呵,竟然跟你這個妖孽男人有一個共同點,真是冤孽!”
雲斕將袍子裹在她身上,手掌間已經運氣,掌心源源不斷地往桑未身上傳遞熱量,還一邊和桑未聊着天。
“你從小就生活在相府嗎?”
桑未漸漸有了力氣,“不然你認爲我是被撿來的嗎?呵,難怪,一個庶女在相府裡的遭遇,多半都會被看成是被撿來的。”
雲斕眼中閃過詫異,“你生活的很苦?”
桑未看他很是奇怪,“你對我的生活很感興趣嗎?”
雲斕掌心的熱氣一會兒有一會兒無,他是故意爲之,不想讓桑未暖和的太快,這樣就沒法說話了,雲斕笑笑,“不然我們倆乾坐着多無聊,就是聊聊天而已。”
桑未似乎是恢復過來了,都有力氣鬥嘴了,“那我也要問問你,這樣才公平。”
雲斕望着桑未的眼睛,桑未的眼睛裡,有五彩流轉的光輝,動人,讓人情難自拔。
“好啊,隨便問,我最喜歡和漂亮姑娘說我的豐功偉績了。”
桑未靠在雲斕的肩頭,懶洋洋說道,“你姓什麼?”
“姓師,隨我義父姓。”
桑未抿脣,“師雲斕,嗯,倒也還不錯的名字嘛。”
雲斕輕笑,另一隻手騰出來撫摸她的髮絲,“你就得出這樣的答案?還以爲你能發現點什麼不一樣的呢。”
桑未頭一偏,雖然不反感師雲斕,但也不想和他這麼曖昧,“你們這個山寨,全都不是蒼黎人吧?看來是有篡國的宏圖大略了?”
師雲斕歪着頭,“可以這麼說。”
桑未道,“爲什麼對我這麼坦白?不怕我揭發你們嗎?”
師雲斕湊近她的臉,微笑道,“你覺得你還能再逃得出去這裡嗎?或者說,你有這個本事逃得出去嗎?”
桑未的眼睛圓睜,露出冰冷的光芒,卻又暗了下去,不在意地笑道,“你們願意管我吃喝,我也無所謂在哪裡。”她偏向師雲斕,“你,是孤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