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護衛停了手中的動作,遲疑的望向喬安齡。
“按照夫人說的做,”喬安齡沉聲。
“是,”幾個護衛抱拳一握,便找手拆牀,拆不動的地方,便用身上配的武器刺和砍。
喬安齡神情嚴肅,他雖不知寧儀韻爲什麼要拆牀,但相信寧儀韻要拆牀一定有她的道理。
宋修書心中十分狐疑,夫人連夜讓人來搜查洪庭的屋子,又讓人拆了牀,莫不是說夫人已經發現了什麼。
這客棧已封鎖近兩日了,也已經上上下下都搜查過了,但是一無所獲。這牀之前倒是沒有拆過,難道說這牀真的有古怪。
他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寧儀韻的身上,夫人的才智,他是知道的,若這次夫人真的找出了官印,那夫人的才智還遠在他的估計之上,那他會更加欽佩夫人。
他自然是希望能儘快找到官印,夫人真的能說對嗎?他將信將疑。
寧儀韻不知宋修書這些心思,她盯着正在被拆散的牀。
若是她所料沒有錯,那麼這玉璽就應該在這張牀裡。
她抿了下脣,希望她沒有想錯。
“咚”一聲,一個小包袱從牀裡頭滾落下來。
護衛撿起來遞給了侯爺:“侯爺這牀果然有古怪,竟然在牀的中心有一個暗格,這暗格設計巧妙,隱藏的極好,我們上次搜查的時候,竟然沒有發現,這次也是將牀拆散了,才發現這暗格的。”
喬安齡接過袋子,他遠山眉突然送開了一些,這重量,隔着袋子摸到的形狀,應該就是官印。
他偏頭朝寧儀韻看,見寧儀韻也在朝他眨巴了一下眼,又用紅脣朝那袋子努了一下嘴脣。
喬安齡已經猜到這袋子裡裝的是什麼了,不過他心情還是很忐忑,小心翼翼的揭開袋子。
一看,裡頭赫然就是官印。
寧儀韻看到官印,噓了一口氣,果然在這裡,她沒有弄錯。宋修書也不禁長出一口氣。
喬安齡心一定,終於找到官印。冰冷的目光看向洪庭。
“捉起來。”
護衛尚未動身,洪庭突然詭異的一笑,隨即嘴角淌出血來。
碩大的身子轉瞬間,轟然倒下,在地上劇烈抽搐起來,須臾之間又不動了,臉上還定格在猙獰痛苦的表情。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氣氛凝固了一瞬,寧儀韻回神問道:“他還有氣。”
宋修書回過神:“我看看。”
他檢查了一會兒,搖頭:“侯爺,夫人,沒氣了。洪庭嘴角的血發黑,死前表現痛苦,全身抽搐,應該是中了某中劇毒身亡。”
喬安齡神色冷然,瑞鳳眼裡散發着萬年寒潭般的冰冷:“是一種常見的手段,在牙齒裡藏了一包劇毒,用蠟封住,一旦事敗,便立刻咬開封蠟,吞下劇毒。
吞毒自盡,以免因爲無法忍受酷刑,說了一些他主子不讓他說的話。”“吞毒自盡,真是對自己下的狠手,”寧儀韻說道。
喬安齡說道:“恩,通常來說,他的主子因該是拿什麼來控制住他,比如控制了他家人親人之類的。”
寧儀韻看着眼前的屍體,死狀猙獰悽慘,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真是殘忍。不把人當人。”
喬安齡看着那死屍,瑞鳳眼眯起,裡頭寒光凌冽:“可惜人已死,無法知道他背後的人了。”
“是啊,”宋修書說道,“還沒來得及訊問,真招倒是狠。”
“早晚都要知道的,”喬安齡說道。
“是,”宋修書答道。
喬安齡轉向寧儀韻,見她面色有些發白,拉住她的手,摩挲了一下,柔聲說道:“儀韻,莫怕。”
寧儀韻搖搖頭:“噯,我不怕,就是突然見到這麼慘烈的死法,有些心悸。”
“恩,你怎麼看出來是洪庭的?”喬安齡問道。
宋修書也向寧儀韻投來目光,已經而立之年的男人,看向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子的目光中,露出疑惑,還隱隱透出欽佩之意。
手中傳來喬安齡溫和的體溫,寧儀韻的心情平緩不少,她穩住心神,緩緩解釋起來。
“我第一次見到洪庭的時候,就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不過說不上來,這不對勁在哪裡。一直到方纔……”
寧儀韻頓了一頓:“方纔,李超和宋先生起了爭執,李超要熱水沐浴,宋先生不答應。”
宋修書點頭:“這有什麼不對的?”
寧儀韻點頭:“我們之前一直懷疑李超的身份。他自稱是尚書之子,但是穿着簡樸,甚至看着有點寒酸,怎麼看都不像是富貴人家的子弟。
我們都懷疑,他是爲了讓我們放他走,纔拿出尚書之子的幌子。
但是,若不是出身富貴,他怎麼會那麼強烈的要熱水沐浴,定是因爲他平日是有每日沐浴的習慣的。”
喬安齡輕聲,“恩”了一聲。
宋修書沉思片刻:“莫說貧苦人家,就算一般小富之家,也沒有這個條件每日沐浴的。”
寧儀韻點了下頭,這個時代畢竟不是她前世,有熱水器,在大楚朝沐浴洗澡,都很麻煩,尤其是秋冬之際,要燒不少熱水,爲了防止水涼,還要不停的燒熱水加熱水。
能養成每日洗澡習慣的,一天不洗澡就覺得難受的,一定是極爲富貴的人家。
這李超大約是因爲出門在外,要隱藏身份,不顯富貴,所以穿的寒酸。但是就算穿的再寒酸,一個人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卻是不會變的。他既然有沐浴的習慣,連出門在外,也要每日沐浴,可見是富貴人家的出身。
所以寧儀韻以爲他說自己尚書的長子,約摸是真的。
喬安齡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寧儀韻的意思:“看來李超確實出身富貴。”
“夫人心思慧敏,屬下竟然沒有想到,”宋修書說道,“那夫人怎麼看出洪庭的破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