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一生相依,一世無憂!
沒有人注意到端木煌已經進來。
端木煌瞪大了眼,看着在牀榻上的鳳無憂,此時鳳無憂被吉祥和紅燭正在小心翼翼地擦着身子。
他呆呆地看着鳳無憂那裸露出來的雙手,那一雙手有些發黑,端木煌看着瞪直了眼睛,心中閃過害怕。
從所未有的感覺,似是自己就要失去她!
他的眼前似是看到,自己的阿九躺在那牀榻上,一動不動,她不對着自己笑,不對着自己各種撒嬌,她不看到自己就上前來,不再甜甜喊着,“阿六,阿六……”
端木煌渾身一怔,他上前來,看了良久,陰沉一聲,“滾!” Wшw ●TTKдN ●C〇
紅燭和吉祥兩個人聽着身後這樣的一聲,差點就嚇死了!她們趕緊回頭,見端木煌正用駭人的目光看着她們!
紅燭和吉祥立即就跪下來,“王爺。”
“滾下去守着!”端木煌咬牙,一把就拂了袖子。
紅燭和吉祥不敢再逗留,趕緊跑出去守着,不忘地關上了門。
端木煌慢慢地走上前來,他微微定了定心神,才坐到鳳無憂的牀榻邊上。
鳳無憂安安靜靜地,雙眸緊閉,若非是自己能夠看到她的小胸脯時不時地一起一伏,自己還真是以爲她……不,怎麼會!
鳳無憂此時兩隻手臂的袖子還沒有放下來,而今暴露在空氣中,端木煌看着心疼又難過,又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辦。
對,今日是三月十四的夜晚,明日是月圓之夜,自己可以給她引蠱的!
引蠱之後,她就不用受到那黑蠱的折磨。
端木煌看着剛剛紅燭和吉祥放下的藥酒、絲帕,知道是用藥酒給鳳無憂擦肌膚,這樣會讓鳳無憂舒服一些。
端木煌拿過那藥酒,然後用絲帕沾了一些,慢慢地擦在鳳無憂的手臂上。
“阿九,疼不疼?”端木煌細心地給鳳無憂擦着手臂,然後擡頭就看着她,眸光萬分柔和,“阿九,醒醒,看看我。”
可是等久了依舊鳳無憂一點反應都沒有。
端木煌微微皺眉,低頭繼續給鳳無憂擦手,擦了一邊之後,才放下手中的東西。
端木煌看着鳳無憂身上的這些銀針,自己不敢亂動,但是自己着實想着靠近她,告訴她,自己就在她身邊。
端木煌握上鳳無憂的手,輕輕地捏了捏,又放在自己的脣邊親吻,“阿九……醒來,醒來。”
“不要這樣對我……不要這般冷漠對我,我要你跟我說話,陪我說話。”
“阿九,聽到我的聲音嗎?趕緊睜開眼睛看着我。”端木煌口中喃喃說着,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貼着,“我想娶你,現在就想娶你!”
過往的一幕幕,宛若是放電影一般在腦海中過了一個遍,端木煌忍不住落淚,若是沒有她,自己豈能走到現在?
“我想現在就娶你……阿九,你說好不好?好不好?”端木煌輕輕地搖了搖鳳無憂的身子,“你回答我,睜開眼睛看着我回答我!”
鳳無憂依舊安安靜靜的,端木煌實在是忍不住,一把就將鳳無憂從牀榻上抱起來,抱進自己的懷中。
“阿九?”端木煌又是一聲呼喊,他低頭,吻了吻鳳無憂的脣,“爲什麼?爲什麼你的身子這麼冷?”
他忍不住更加抱緊了鳳無憂。
他看她頭頂上的那銀針,還有身上幾大穴道上的銀針,心中一痛,“阿九?”
司馬奕和鬼隱從密道中走了出來,看着端木煌緊緊地抱着鳳無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從來沒有見過他哭,可是他的的確確在哭。
鬼隱看着心中一酸,自己也知道端木煌從少就缺少愛,他內心處永遠渴望得到一份愛。
他是一個極度自閉的人,卻只在那麼一個恰好的時機裡讓鳳無憂住進去,然後就關上了他的那道心門。
如果一旦鳳無憂消失不見,那麼,他怎麼能夠再承受?
說是讓他忘記,當真可以忘記麼?即使是強行用博朗的祭祀巫法讓他忘記鳳無憂,那當真的是一輩子都不會想起她?
鬼隱嘆了一口氣,忍不住上前來,“小六。”
端木煌一怔,頓時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他依舊抱着鳳無憂,眸色卻冷冷地看着上前來的司馬奕和鬼隱。
“來這裡作甚?!”端木煌的聲音很冷很陰沉,那異瞳盯着他們,萬分的不悅。
“小六,別心急。”鬼隱上前來,“女娃娃她肯定有救的。”
“我知道有救。”端木煌依舊沉聲,他眸光掃向司馬奕,“快要子時,過了子時,是否可以進行引蠱?”
司馬奕認真點頭,“是。”
端木煌聽着眸光閃過一絲的希望神色,“好,我們回府,然後引蠱!”
“讓她醒過來再說。”司馬奕說着上前來,“不要抱着她,將她放好在牀榻上。”
端木煌抿了抿薄脣,但還是很快就將鳳無憂放在牀榻上,他也下了牀榻來,站着將眸光投向司馬奕,“讓阿九醒來。”
司馬奕上前,慢慢地給鳳無憂去了那銀針,“她會在一盞茶功夫後醒來,給你再一盞茶的功夫你們說話。”
“一盞茶功夫……”端木煌遲疑。
“我是大夫,我說了算!”司馬奕看向端木煌道。
端木煌終是點點頭,一盞茶就一盞茶。
“引蠱,續命換血,你必須要承受裂心之痛。而她……有可能無法醒來,有可能會很快就醒來,醒來之後,能不能記起你,會是什麼樣,我也無法預知,小六,做好心理準備。”司馬奕忍不住再次提醒。
端木煌怔愣了一下,但立即道,“我不怕承受什麼裂心之痛,我只想着的是,阿九好起來,她如果忘記我,我會讓她記起我。”都已經承受過取心頭血的疼痛,難道還會再怕一次嗎?
取心頭血,是自己取的!相當於自行挖心一般,自己都能夠承受,那還有什麼是不可以承受?!
自己唯獨不可以承受的,就是鳳無憂不在自己身邊……
沒有她,一切都沒有意義!
司馬奕看着他,若是他端木煌也忘了鳳無憂呢?兩人互相忘記,是不是一切都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司馬奕垂眸,沒有說話,然後轉身,與鬼隱離開。
兩人進了密道里,鬼隱忍不住看着司馬奕,剛剛想着要問,但是司馬奕已經先開口,“等到鳳四小姐醒來,我們再問問她的最後決定。也許,我們可以冒一個險。”
“冒什麼險?”鬼隱立即問道。
“小六身上的噬心蠱,還有鳳四小姐身上的黑蠱,如果噬心蠱蟲遇上黑蠱蠱蟲,會是什麼樣子?”司馬奕眉頭緊皺,“到時候我們就知道情況如何了。”
鬼隱聽着吃了一驚。
端木煌安靜地抱着鳳無憂,大手輕輕的撫着鳳無憂那細嫩的臉,不斷癡戀地描繪着,似是要將她的一切都深深烙進自己的心中腦海中。
約過了茶盞的功夫,端木煌看着天色,此時已經就要接近亥時末了,還有半個時辰就到子時。
但是怎麼鳳無憂還不醒來?
端木煌低頭,柔和的目光投在鳳無憂的身上,他稍稍托起她的下頜,湊桑薄脣就吻了吻她的脣,“阿九,怎麼還不醒來?陪着我說說話。”
他輕聲說着,然後又吻了吻鳳無憂的脣,這一次他輕輕撬開她的牙關,捲動着她的香舌。
他等不及這茶盞功夫了,他知道這時間實在是不夠。
他想着有更多的時間與她一起度過,讓她也深深地記住自己。
阿九,不要忘記我!如果你忘記我,我一定會讓你記起來,如果你躲着我想着要消失,即使我上天入地,也一定會找到你!
鳳無憂被他吻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似是激動了些許,吸允着不放過她,甚至用大手扣着她的螓首,讓她更加靠近自己,貼近自己。
鳳無憂憋得臉紅了,終於溢出不成音符的聲響來。
端木煌聽着一驚,頓時就放開了鳳無憂。
那雙比黑夜更加明亮幽深的異瞳甚是熠熠生輝,這雙異瞳,燃燒着熊熊的火焰。
“阿九,阿九?”端木煌喊道,他輕輕地搖了搖鳳無憂的身子。
鳳無憂張大着小嘴,似是呼吸緩過來了,然後才動了動那長長的蟬翼睫毛。
端木煌雙眸一睜,“阿九!”他激動喊道。
鳳無憂“嗯”,輕輕喊了一聲,才慢慢地睜開了雙眸。
端木煌看着她,終是忍不住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喜極而泣,“阿九,你終於醒來了。”
“阿……阿六?”鳳無憂看着此時抱着自己的男人,心中一喜,“阿六,你沒事!”
“我沒事,可是阿九有事……”端木煌啜泣了一聲,道。
鳳無憂怔了一下,他貌似是哭了?
“阿六?”鳳無憂輕輕地推開他,但是剛剛一用力,自己的心貌似就被拉裂了一般,鳳無憂頓時不敢動,稍稍喘氣。
端木煌皺眉,一把就將鳳無憂攬入自己的懷中,“阿九,你怎麼了?”
鳳無憂搖了搖頭,“我沒事。”她說着便是一笑,“你別把我抱得這麼緊,我呼吸不過來。”
端木煌聽着一驚,趕緊放開了一下鳳無憂,“對不起,對不起。”
“不用道歉。”鳳無憂稍稍擡手然後捂着他的薄脣,她笑着對上他的眼睛,她知道,他的眼睛已經無法恢復當初了,不知道往後這天下人看着他這一隻赤眸,一隻黑眸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
即使,他的臉會恢復,變俊美。
可是這一雙眼睛啊!
鳳無憂心中一痛,手輕輕地撫上他此時靠上來的完美左臉,她的美眸就看着端木煌,“阿六。”她一聲輕輕喚道。
端木煌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嗯。”他應道,他那眸色深沉,似是要將鳳無憂吸附進去。
鳳無憂抿了抿小嘴,應該問問司馬奕還有沒有可能讓端木煌的眼睛恢復。
“阿九,你說,你會忘記我麼?”端木煌還是慢慢地將鳳無憂抱進自己的懷中,雖然不會太緊,但是他的胸膛已經緊緊地貼着鳳無憂的身。
鳳無憂眉頭微皺,他怎麼會問這個問題呢?
鳳無憂擡眸看着他,“不會,除非我死,不,我死了,也一定不會忘記你。”
端木煌閉上那雙異瞳,抱着她,讓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胸口上,“我也不會忘記阿九,死,也不會忘記阿九。”
鳳無憂在他懷中擡頭看着他,他此時下頜處有一些鬍渣並沒有剃掉,應該是他着急自己,醒來之後顧不得整理自己就跑來了吧?
哎,阿六,阿六,若是有選擇,我們一定白首不相離。
端木煌握上她的手,然後撫上她左手的血玉鐲,“長相依,一世相依,一世無憂。阿九,你一定要記得我說過的話,一生相依。”
鳳無憂看着他認真的眼神,點了點頭,“一生相依。”
端木煌聽着才稍稍放了放心。
這時候,密室裡已經有人輕輕地敲了敲。
端木煌知道是司馬奕和鬼隱,眸光對上鳳無憂,“阿九,記住我,一定要記住我,無論何時何地,都要記住我。”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鳳無憂立即就抓住端木煌的手,“阿六?”
端木煌一出手,已經點上了鳳無憂的睡穴,鳳無憂得不到答案,已經在端木煌的懷中軟了下去。
“弄月。”端木煌低沉了聲音,採用隔音傳聲給門外守着的弄月。
弄月立即進來,然後行禮,“爺。”
“本王將阿九帶走,時間不定,一切,你讓鳳秋旭擋着。”端木煌低沉了聲音,道。
“是。”弄月趕緊行禮。
端木煌吩咐完畢,已經抱着鳳無憂就到了屏風內,然後通過密道下去。
司馬奕和鬼隱已經在等着,當看到端木煌抱着已經昏睡過去的鳳無憂的時候,都驚愕了一下。
“我點了她的睡穴。”端木煌稍稍做了一下解釋。
司馬奕和鬼隱聽着點了點頭,趕緊往睿鬼王府走去。
夜色更加深沉了。
這是圓月,但,此時烏雲遮住了那皎皎明月。
端木煌抱着鳳無憂進了藥房,然後又進了暗室的內室裡,將她放在牀榻上。
司馬奕和鬼隱都跟着來了。
剛剛要關上門,可是銀月卻來稟告,說的是鳳秋旭來了。
端木煌聽着眉頭一皺,“讓他滾!”
司馬奕卻是一驚,立即道,“不,讓他進來。”
端木煌立即就瞪着司馬奕,那眼神,似是要將司馬奕生吞活剝一般!
司馬奕打了一個冷顫,但還是哆嗦道,“若是有了鳳二少加入,可以有更大的勝算。”
端木煌聽着才緩了緩神色,轉頭看向鳳無憂。
司馬奕趕緊擺手,“銀月,去請鳳二少。”
“是。”銀月聽着行禮,然後就退下。
鬼隱此時開始設占卜用的東西,卜卦、靈水等等。
司馬奕則是命令銀奴將各種藥取來。
鳳秋旭此時進來,然後給他們簡單行禮。但是分明的端木煌把鳳秋旭當成是透明,一般,不,應該是端木煌已經將整個世界都當成是透明,他的世界裡,僅僅存着鳳無憂一個人。
司馬奕搖了搖頭,然後輕輕地拍了拍鳳秋旭的肩膀,希望鳳秋旭能夠理解。
鳳秋旭眸色深沉,但是點頭。
司馬奕看着準備得差不多,便擡頭看了一下天色,當看到那皎月從烏雲中透出來的時候,掐指一算,立即轉身朝着端木煌走去。
“小六,可準備好了?”司馬奕問道,此時他走過來,已經褪了身上的衣袍,從一邊的衣架上取了一件掛滿各種祭祀辟邪的衣袍,這是大祭司的衣袍。
端木煌放下鳳無憂,站得筆直地看着司馬奕,“嗯。”
“躺上石牀。”司馬奕說道,然後一把伸手,鬼隱已經將一碗藥端上來。
“把藥喝了。”司馬奕接過鬼隱遞過來的藥,然後端給端木煌。
端木煌坐在石牀上,然後慢慢喝了那藥。
他看着司馬奕,“不要傷害阿九,讓阿九安然無恙,知道嗎?”
“我盡力。”司馬奕看着他希冀的眸光,點頭。
“不是盡力,而是竭盡所能!”端木煌那雙異瞳此刻盈滿的是從所未有的擔憂。
“就算我傷,我痛,我殘,我死,也不要讓阿九受到一點點傷害,她身子弱,承受不了這麼多,我可以承受。”端木煌再次道,他此時雙手死死地抓着這石牀。不知道司馬奕給自己喝了什麼,此時自己只感覺自己的內心萬分澎湃,很熱,似是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但是又難以突破!
聽着端木煌的這句話,鳳秋旭和司馬奕、鬼隱都怔愣了。
他說,就算是他傷,他痛,他殘,他死,也不要讓鳳無憂受到一點點傷害。
司馬奕垂眸,“嗯。”他點頭。
端木煌此時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知道是剛剛的藥效起了作用。
他擡眸,再次看着司馬奕,眸色盯着司馬奕,“不,不要,一定不要讓她忘記我。”
“如果,在她醒來和忘記你之間選擇,你選擇什麼?”司馬奕上前一步看着端木煌。
端木煌自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她醒來則會忘記自己,或者是帶着自己的記憶沉沉睡去。
“忘記我,醒來。”端木煌擡眸看着他。
司馬奕點頭,下一秒手中的銀針快如閃電,然後一把就刺進了端木煌的脖頸上。
端木煌整個人倒在那石牀上。
司馬奕回頭看了一眼鬼隱,鬼隱點頭,上前來給端木煌施針。
鳳秋旭有些驚愕地看着司馬奕和鬼隱。
他們兩人之間肯定有商量什麼,而且這個商量,端木煌並不知道。
司馬奕走到了鳳無憂的牀榻邊,揚起,手中的銀針已經朝着鳳無憂的脖頸刺進。
鳳無憂吃痛頓時皺眉。
司馬奕再加了一根銀針進去,鳳無憂終於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鳳秋旭見着鳳無憂醒來,頓時上前,“四妹!”
司馬奕將銀針拔掉,然後就扶着鳳無憂靠在牀頭。
鳳無憂卻是腦海中還停留在剛剛端木煌給自己點了睡穴的那刻。
“阿六呢?”鳳無憂立即問道。
“他在那邊,鬼隱正在照顧他。”司馬奕的聲音很沉,他的黑眸盯着鳳無憂,“我最後一次問你,你當真是要小六忘記你?”
鳳無憂聽着渾身打了一個冷戰。
站着一邊的鳳秋旭也是怔愣了一下。
鳳無憂轉眸看着端木煌,見他正躺在那石牀上,鬼隱正在給他施針。
鳳無憂慢慢地從牀榻上下來,然後一步步地走到端木煌的石牀前。
她眼神直直地看着端木煌,手忍不住地撫上他的俊顏,她終是嘴角顫顫,“是,讓他忘記我。”
到底的是,自己要死了,不能夠陪着他;
到底的是,如是這般下去,自己只會拖累他,讓他變得有弱點,然後他受到的傷害一次比一次大;
到底的是,自己始終與他緣淺,自己也福薄,得不到他給的最後幸福;
可是,最起碼,自己與他曾經夜裡逛過那夜市街道;
最起碼,自己跟他一同看過風月,一同吃過糖葫蘆,一起笑,一起互相擁着對方;
最起碼,自己曾經騎在他的背上,以他的視覺看着這天下。
鳳無憂忍不住淚水已經落下,她捂着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來,她趕緊用袖子給自己擦了擦眼淚,才轉身看着司馬奕。
“讓阿六忘記我,讓他做回最初的他,把我的一切,從他的生命裡剔除。”鳳無憂惹住哭腔,然後道。
給端木煌施針的鬼隱心中一酸,停下了手中的銀針,給自己擦了一把眼淚。
司馬奕眸色深沉,點頭,“他若是忘記與你的點滴,他一定能夠回到當初那個自己。”
鳳無憂眸中含淚,也點頭,但下一秒,鳳無憂朝着司馬奕就跪下。
“你?”
“四妹?”
“女娃娃?”
司馬奕、鳳秋旭、鬼隱三人同時出聲地看着鳳無憂。
“王世子,阿六的左眼,可有機會復原?”鳳無憂問道,鳳秋旭上前來要扶着她起來,可是鳳無憂不起。
司馬奕搖了搖頭,“恢復不了,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
鳳無憂心中一涼,“那,你們要多度偶照顧阿六,不要讓他心生敏感,如是有人對他指手畫腳,那就告訴他,不要在乎外人的眼光,不要給自己壓力。”
“嗯。”
“你們多多呵護他,讓他打開心扉,如果可以接受另外的女子,去娶另外的賢惠女子爲妃,是個不錯的選擇,你們要幫他。”鳳無憂再道。
鳳秋旭手中拳頭慢慢握緊,“四妹,不要說了。”她該是多麼傷心的說出這些話來?她是那麼深愛端木煌,卻央求司馬奕和鳳秋旭等人幫助端木煌娶別的女人爲妃?
“不,二哥,我要說。”鳳無憂眸光看向鳳秋旭,“二哥,我希望你,一直輔佐着阿六,阿六待人很好,二哥也很好,二哥是個有才能的人,能力極強,我希望二哥能夠好好地在阿六身邊給他做事。”
鳳秋旭眸色一沉,“四妹!”
“二哥,求你!”鳳無憂跪着上前,眸中含淚,“我求你,無論如何,不要忤逆了阿六的意思,也許有時候阿六會做出一些錯事,但是我希望二哥能夠體諒他,諒解他,畢竟他缺少很多很多,他內心處,很軟很脆弱,一直以來,他都是想着要得到人的呵護……二哥,求你。”
鳳秋旭想着要扶起鳳無憂來,可是鳳無憂就倔強地跪着。
“我答應你!”鳳秋旭咬牙。
他蹲下來平視着鳳無憂,伸出手給鳳無憂擦了擦她眼角的淚水,黑眸一沉,“無憂,你爲他做這麼多,你得到什麼?”
鳳無憂聽着淡淡一笑,“我得到,很多很多。”
鳳秋旭那手停在半空中,他縮了回來,“你得到的,是淚水。”
鳳無憂笑,她跪着轉身,對上司馬奕,眼神定定。
“他的噬心蠱,要解。王世子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鳳無憂神色清冷道。
司馬奕渾身一怔。
“以我殘剩的命,去了他噬心蠱,王世子一定能夠做到。”鳳無憂語氣萬分肯定。
司馬奕三人都已經呆若木雞。
鳳無憂卻笑了。
……
鳳無憂也同樣躺在這石牀上,很冷,感覺很冷。
鳳無憂側頭,她看向端木煌,然後伸手就握上他那灼熾的大手,與緊緊地十指緊扣。
“我與你,十指緊扣。與阿六在一起,我很開心。我曾經與你在雪地上相遇,那一天冰天雪地,我揹着你,雪花落在我們的頭上,這算不算已經是白頭偕老?
你承諾給我一生相依,一世無憂,我想,我得到了……”
鳳無憂喃喃,她慢慢地閉上眼睛。
“你不怕我?”
“閉上嘴,怎麼吃粥?”
“阿九,可有方法解去我身上的毒?我只信你,只信你,真的。”
“阿九,你在乎我,很在乎我!”
“你受傷了,要修養,我會保護你的。”
“你的脣壓着我的脣,很軟很好的樣子,能在壓多一次試試嗎?”
“我在七歲出徵之前,阿孃跟我說,如果有一天,有一個女子幫我穿衣幫我係腰帶,那我要好好照顧這個女子,因爲,我們做的是夫妻間最親密的事情。”
“聽聽我的心跳,阿九,它在爲你而跳。如果有一天,它停止跳動,也一定是爲你而停止。那時候,你不可以爲我哭。”
“我的世界只有阿九,別無其他。只有你。”
鳳無憂笑了,已經足夠。
夜色偏西。
鳳秋旭看着鳳無憂睡在那石牀上,與端木煌一同睡在一起。
她的眼角的淚水一滴又一滴地落在那石牀上,滴成了漣漪。
如果我睜開眼睛,我希望第一眼,能夠看到的是你的面容。無論是醜,是俊,我都喜歡。
如果我能夠聽到,我希望聽到的一個聲音,是你的聲音,無論是寵溺,或者是不相關的一句話,我都心滿意足。
如果你當真的忘了我,我先你一步走了,我一定會在奈何橋上等你,等你好不好?
阿六,阿六,如果沒有我,你的生活會怎麼樣?
會是另有洞天,還是……怎麼樣?
鳳無憂躺在自己的牀榻上整整兩天,一直都看着這頭頂上的天花板。
“小姐,小姐,藥來了。”外面吉祥的聲音將鳳無憂的神思拉了回來。
“咳咳,咳咳。”鳳無憂咳嗽了兩聲,“好。”她有些沙啞地回道。
吉祥趕緊放下了藥碗,然後扶着鳳無憂起來。
鳳無憂慢慢地喝了這碗藥,看向吉祥,“二哥呢?二哥現在在哪裡?”
“二少爺外出辦事了,還不曾回來。”吉祥說道。
哎,整個無憂閣都知道,肯定是鳳無憂想着王爺的事情了。這是何苦?
鳳無憂點了點頭,“稍後若是他回來了,讓他來我閣裡,我有事情想問他。”
“二少爺來了!”可是這時候,恰好的外面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