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小姐從沒提過,只知道和蘇側妃、顧大夫有些關係,該是小姐不小心着了他們的道,這纔要成天喝那些苦哈哈的湯藥……其實我也正奇怪,小姐向來身子健朗,沒病沒痛,能有什麼事。”山茶嘀嘀咕咕的小聲說道,手腳利索的把地上污垢收拾妥當,留下香蕙一個人不知想些什麼。
“小姐您先歇着,媽媽我再去煎一碗藥。”李媽媽將一堆酸酸舔舔的小點心放在小姐面前,見小姐吃下小點舒坦不少,便打算再去熬一副藥,這心裡頭卻有些奇怪,怎得小姐最近越來越喜歡吃酸食,好似那懷孕的婦人一般,呸呸呸……我在這瞎想什麼,小姐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怎能恁沒規矩污了小姐名聲。
李媽媽突然想起什麼,走半路又折了回來,將揣在懷裡的一串鑰匙拿了出來遞了過去:“小姐,這是那四箱賠禮和您原先收着的私銀鑰匙,您點一點,瞧瞧有沒有差。”
林初晗接過一串銅鑰匙,隨意放在桌上,淺淺一笑:“不用點了,媽媽做事我放心……對了媽媽,寶兒哥哥近來如何?”
“呵呵……好着呢,吳管家給備了前院灑水活計,現在每日也就掃掃積雪,活既輕巧、又活絡,早上把雪掃完,下午也就沒了事,甚是清閒。”李媽媽見小姐竟還惦記着自家兒子的活兒,頓時心中暖洋洋,熱絡的回了小姐問話,突然想起昨兒個見着兒子,兒子跟她說的事,便猶豫起來。
林初晗見媽媽高高興興的臉色突然頓了起來,便疑惑的問道:“可是寶兒哥哥有什麼事?”
李媽媽原先有些遲疑的心思,被小姐這麼一問,頓時有些活泛,心想爲了兒子,她豁出去了,便一一道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媽媽那個兒子,原先跟着鄉下莊子裡的管事學過幾個月記賬,後來咱們來了京城,才荒廢了,現在咱們安定下來,他就想着整日在府裡打雜做粗活也闖不出一翻事業來,便想去外頭鋪子裡做學徒,學些好本事,日後也好娶妻生子……”
李媽媽越往後頭說,這心裡頭越加不好意思,府中誰不知道能出去跟着鋪子管事做學徒是多大榮耀,若是刻苦些、用心些,學個做生意的法子,那可是一輩子的事,便是日後贖了身、娶了妻,也不怕養不活妻子孩子,雖然他們一家子是跟着柳姨娘一道嫁過來的家生子,不止這輩子,便是下輩子也不得離府,但手裡有些銀子傍身總是好,便是娶個媳婦也能挑上一挑,找個好的不是,而且跟着管事做學徒不止能見世面、長見識,若是日後做好了,還能升做掌櫃,那可是半個主子,手底下又管着不少人,長面子的很……所以給管事做學徒的活計雖然又苦又累,府裡想去的人卻不少,幾乎都快打破頭,她就這麼在小姐面前提起,好似巴不得小姐幫忙走走路子,把寶兒給送過來,實在是有些……
不過,若真能把寶兒送過去,她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畢竟寶兒如今年歲不小,卻還未結親,若寶兒能搭上這般差事,便是與府中體面丫鬟說說親事,也算有資本不是?此事若能辦成,日後她定好好服侍小姐,終生莫有二心。
林初晗聽了媽媽所言,慢悠悠啃了啃手中糕點,剛想再咬一口,就發現手中糕點不知怎得突然消失,林初晗上下左右瞧了一眼也未尋到,便是桌子底下她都掀起來瞧過,還是沒找着東西,突然想起什麼,朝肩膀上瞧了過去,就看見小狼美滋滋舔了舔狼嘴,一副吃飽喝足的模樣。
“呵呵……”林初晗衝小狼乾巴巴的笑了笑。
“嗚嗚……”小狼高興的咧着嘴,湊近林初晗嘴邊舔了舔,驚得林初晗吃驚的瞪大雙眼,似看鬼怪一般。
這小點心好好吃,喂……你還愣着幹嘛,還不快些再拿點給本大爺吃,本大爺都好心的替你舔嘴角,還愣着做什麼?
“咳咳……”林初晗既羞惱又尷尬的咳了咳,掩飾般的又捏了一塊小點塞進小狼嘴巴里,把它那張滑不溜丟的小嘴堵住,這小東西怎恁風流,和他那個冰霜面癱老爹簡直一模一樣,四處散播濃厚雄性氣息,引得一個個或年輕,或美貌,或妖嬈,或貴婦般的女子紛紛如飛蛾撲火般撲上去,明明是隻狼,怎得跟只狐狸精似地。
一轉頭就瞅見李媽媽還站在一旁等着自個回話,隨意回了一句:“這件事晗兒記得,若有機會,會幫寶兒哥哥籌謀籌謀。”
“那好,媽媽在這多謝小姐……若是無事,媽媽就先下去替小姐熬藥。”李媽媽恭敬行了禮,便一轉身退了下去,臨走前瞧了一眼同小狼一塊打趣嬉鬧的小姐,輕輕皺了皺眉,闔上了門。
屋裡頭,在一角負責清潔活計的香蕙聽罷眸子閃了閃,不動聲色朝桌上那串鑰匙瞄了一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姐,小姐,厚巖說有事求見,您看咱們見嗎?”山茶將屋子收拾乾淨之後,便準備幫小姐先去把吃食拎回來,因着昨晚老夫人發了話,讓王妃重整內務,早上她家小姐吃食質量上升不少,想來中午的食物該也不錯,小姐一個又吃不完,她和李媽媽也能跟着沾沾光,可是還未出門子,她就被厚巖攔住,給自家小姐帶了句話。
“厚巖?他可說有什麼事?”林初晗疑惑道,伸手撥了撥小狼已經長好的小腿,不怎麼在意的問着。
“說是有東西要送給小姐……若是小姐不想見,奴婢就把他趕回去,院裡這麼多活兒,不好好去做,來找小姐做什麼,哼……”山茶一想起厚巖就渾身不得勁兒,她就是瞧厚巖不順眼,偏偏小姐還委以重任,她雖然嘴上未說什麼,這心裡頭卻很是不喜……說着說着山茶就要出門子把厚巖趕出去,不用問也知道厚巖過來只怕是想在小姐面前討個好、露個臉。
“慢着……”林初晗無奈的把忙叨叨準備去趕人的山茶給喚了回來,也不知怎
得,山茶就恁不待見厚巖,一見着他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總要諷刺兩句:“既然來了就讓他進來吧,順便瞧瞧他想做什麼。”
“……是。”山茶扭扭捏捏的應了,然後不情不願的出了門子,把在外頭等候良久、脖子都快等長了的厚巖就揪了進來。
厚巖悄悄揉了揉被扭痛的側腰,恭恭敬敬的同林初晗行了個禮:“奴才厚巖給小姐請安,祝小姐福壽安康、常顏永駐。”
“成了,起來吧。”林初晗隨意擡了擡手,便讓厚巖站起來,有時候她都佩服自個,人家做小姐的整日威風凜凜,排場恁大,唯有她連個下人在地上跪一跪、請個安她都瞧不得,看來她是真沒有享福的命。
“謝小姐。”厚巖一挺腰麻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將雙手捧着一灰色小包袱,朝前一送,微微屈膝弓腰,朗聲道:“小姐,奴才最近聽聞小姐自打來了京城,睡不慣新牀鋪,晚上徹夜難眠、睡不安穩,奴才不才,也想替小姐分憂,便尋了這上好野蕎麥做了枕頭,希望能治療小姐失眠之症。”
山茶上前將包袱接了過來,打開外層的灰色碎布,取出裡面的大紅色枕頭,斜瞅了一眼對面的厚巖,然後才遞給自家小姐,瞧不出來,這臭小子還挺有心,哼……就怕這心思不正不純,是別有用心。
林初晗接過紅色的枕頭,上頭繡了一隻金色野鳳凰,披着五彩霞衣,雖說這料子和繡工並非上乘,但好在料子夠細夠軟,針腳夠密,倒勉強還能用之一用,隨手將枕頭遞給侯在一旁的山茶,面上喜怒不形於色,輕聲道:“你有心了。”
“能爲小姐解除憂愁,是奴才的福氣。”厚巖見小姐收了東西,心中一喜,再是躬身一拜,山茶將枕頭送進內室,取了一方香囊遞予厚巖,這香囊是他們院裡專門用於賞賜下人之物,用香囊裝着,喜氣又好看,總比干巴巴扔銀子的好,這還是她家小姐想出的法子,可現在竟要給這臭小子,山茶頓時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惹得厚巖哭笑不得。
林初晗見厚巖收了香囊卻未離去,擡着眼皮子瞄了一眼,問道:“可是還有事?”
厚巖正躊躇着不知該如何開口,現在小姐發了問,頓時厚巖再次趴跪在地,真誠實意道:“小姐,奴才厚巖自打入了主子院子,才知道什麼是奴才最大的福氣,那便是遇到一位好主子,像小姐一般親善和樂、心善恭良的主子纔是我等奴才們的期盼,能在小姐手下做事,奴才厚巖感激不盡,以後若小姐有什麼需要奴才去辦的事,奴才定盡心竭力、全心全力把事情辦妥,不讓小姐有後顧之憂。”
面對厚巖誠心誠意、真心實意的投靠之舉,林初晗似笑非笑的笑了起來,直把跪在地上躬身趴伏的厚巖笑得渾身冒冷汗:“呵呵呵……你急什麼,咱們將將來到京中,總要休整一番,只要你對我忠心,以後少不了你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