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陸悠早早起牀，強行叫醒沉浸在夢鄉中的唐婉，帶上兩人的身份證，早餐都沒來得及吃，便火速出門。
當兩人匆忙抵達駕校，登上前往考試場地的大巴，找到位置坐下，陸悠懸着的心才安然落地。
“好險是趕上了。”
回想起科目一的時候，兩人沒經驗，悠哉悠哉的去考場，那隊伍直接從裡面二樓排到了一樓大門外，還延伸了幾十米。
要不是科目一的考場足夠大，電腦多，一次性能容納上百位考生，陸悠毫不懷疑能從早上排到下午。
唐婉打了個哈欠，眼眶泛起一圈淡淡的紅暈，長長的眼睫毛上掛了幾滴晶瑩的水珠。
“老公，我好睏～”
“誰讓你昨晚熬夜來着？”
陸悠戳了戳唐婉的腦門，說道：“說是看完一集電視劇就睡，結果一集接一集，再這樣下去，早晚變成黃臉婆！”
唐婉親了下陸悠臉頰，半個身子窩在往他懷裡，撒嬌道：“我錯了嘛～以後都聽你的，不熬夜了～”
陸悠無奈的嘆了口氣，要怪就怪唐婉太軟太漂亮，一撒嬌示弱，他壓根遭受不住。
陸悠拉開自己書包的拉鍊，翻出提前準備的眼罩套在唐婉頭上，說道：“我早就預料到你會犯困了。從駕校到考場少說一個小時，你睡一會吧。”
“愛你喲～”
唐婉又在陸悠嘴角留下一吻，拉下眼罩，把頭挨在他的肩膀上，不一會就發出平穩的呼吸聲。
陸悠的手指撫過唐婉的臉蛋，光滑細膩，堪比剝殼的水煮雞蛋，感慨道：“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
不多時，徐年和李瑜也匆匆趕來。
陸悠朝兩人揮手打招呼。
李瑜正想開口迴應，看見陸悠身上掛了個拖油瓶，立即將聲音壓低，詢問道：“她怎麼了？”
“困了，在睡覺。”
李瑜的視線在陸悠和唐婉之間來回移動，眼神逐漸變得古怪猥瑣。
“今天就考科目二了，你們昨晚還那個？”
陸悠擡腿給了李瑜一腳，罵道：“你覺得你很幽默是嗎？”
李瑜還想再說幾句，司機就關上車門，起身通知所有人坐好，即將發車。
李瑜只好把話憋回去，和徐年坐在過道另一邊的位置。
一個小時後。
大巴停緩緩停下。
陸悠背起書包，牽着半夢半醒的快步趕往考試大樓。
可惜還是晚了。
當他們來到二樓，候考廳還沒開閘，外邊已經排起九曲十八彎的隊伍，一眼看不到盡頭。
失策！
陸悠闇罵一聲，早知道就六點起牀，找司機開車送他們來。
看着眼前的隊伍，唐婉揉了揉空無一物的肚子，委屈的說道：“老公，我好餓。”
“只能點外賣了。”
陸悠拿出手機點開美團，問道：“想吃什麼？”
“我都行。”
“你們要不要？”陸悠看向後方的李瑜兩人。
“我們吃過了，你們吃。”李瑜回道。
“行吧。”
陸悠滑動手機屏幕，一目十行的瀏覽各家店名。
“喝粥怎麼樣，海鮮粥、牛肉粥、豬雜粥之類的？”
唐婉搖搖頭，說道：“粥太燙了，還沒有桌子，不好拿着吃。”
“那腸粉呢？雞蛋、火腿、肉沫全給你加上。”陸悠提議道。
“不要，昨天吃過了。”
“油條、煎餃、糯米雞？”
“太油膩，不吃。”
陸悠一連提了好幾樣，唐婉全都不滿意，要麼不想吃，要麼不好拿，給他鬧麻了。
陸悠乾脆將手機塞到唐婉手上，說道：“你來下單，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一番磨蹭後，唐婉就點了兩杯豆漿、兩屜小籠包、還有四個酸菜包。
時間來到七點五十分。
閘口開始驗身份證放人，屬於第一批考試的，就允許通過，不是第一批的，就留待等候，隊伍一下子前進了不少。
約莫十分鐘。
一行人終於刷身份證進入候考廳，在前排找到四個連在一起的位置，等待考試開始。
候考廳的最前方，是交警的工作臺，在工作臺後邊的牆上，鑲了一張巨大的電子屏幕，用來顯示考生的排隊情況和具體考場分配。
候考生的名單在大屏幕上閃過。
直至切換到第四頁，陸悠才找着四人的名字，還是處於最末尾的位置。
得！又要等幾個鍾！
陸悠轉頭看向另外三人，問道：“打遊戲嗎？”
“我沒問題，只要你們不嫌我菜。”唐婉率先說道。
“沒事，隨便玩玩而已。”
陸悠的目光落在李瑜身上，問道：“最近有什麼手機遊戲可以四個人玩的？”
“最出名的就農藥咯！”
“農藥不行。”
陸悠不假思索的拒絕道：“我們兩對情侶，匹配一個路人，多少有點太殘忍了。”
“那就玩高能英雄，簡稱手遊版的apex，有強力的輔助瞄準，對新手友好，我們還熟悉技能，三帶一也能玩。”
“行，來試兩把。”
四人下載好遊戲，通關新手教程，去訓練場把所有槍械都摸了一輪，隨即開始正式遊戲。
兩把遊戲下來，只能說，唐婉純粹是來享受遊戲的。
全程路都不會走，遇到箱子就猛猛舔，見到人就喊“老公救命”，一開槍準心就四下亂抖，愣是對不準。
如果不是系統設置新手前兩把福利局，對手全是夕陽紅槍法，輪椅人移動的人機，唐婉不知道倒地多少回了。
陸悠果斷關掉遊戲，提議道：“我覺得還是來四人鬥地主比較好玩！起碼大家都有參與感。”
唐婉連連點頭，附和道：“我贊成，打槍遊戲真的玩不了一點！”
時間有時很珍貴，有時又不是那麼的值錢。
四人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手機都玩了一半多的電，他們的名字排上第一頁。
陸悠如釋重負，第一時間發出提醒，讓衆人收拾物品，做好考試準備。
又過了五分鐘，四人的名字消失，轉而出現在下方的道路分配上。
衆人起身下樓，通過閘口時各拿了一張小票，上面記有車輛編號和考試號。
進入考場，依舊避免不了漫長的等待，四人都麻木了。
十點半左右。
陸悠的號碼第一個被喊到，他將書包交給唐婉保管，快速往科目二起步口跑去。
一名身穿警服，頭帶墨鏡，身形挺拔的交警攔住伸手陸悠的去路，語氣平淡的問道：“9527考生？”
“是我。”陸悠把手裡的小票和身份證遞過去。
交警覈對身份信息，確認無誤後，將身份證還回去，問道：“你教練有跟你講過考試規則嗎？”
陸悠點點頭，回道：“講過了。”
“好，你上車準備吧，等我指令開始考試。”說完，交警回到旁邊的雨棚內，與其他同僚有說有笑。
陸悠深吸一口氣，調整好狀態，然後拉開駕駛座車門，坐了進去。
冰涼的空氣席捲全身，陸悠整個人彷彿昇華一般，殘留在心底的少許緊張瞬間消失無蹤，頭腦也變得無比冷靜。
【上車第一件事，調好座位和後視鏡，雙手握住方向盤，感受離合的鬆緊程度。
第二件事，繫上安全帶，把我說過的話，在腦海裡完整過一遍，務必做到心裡有數。】
這一刻，陸悠好似回到駕校裡，身旁坐着蔡希仁，給他一一講解科目二的各項技巧與細節要點。
突然，一道極具戰地風格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9527號考生，準備好沒有。】
陸悠最後檢查一遍安全帶、後視鏡、轉向燈、檔把、以及離合，雙手握緊方向盤，回道：“準備好了。”
戰地麥切換成冰冷的機械女聲。
【請看攝像頭準備拍照。】
嘟嘟嘟——咔嚓
【驗證成功。】
【正在驗證考試過程信息，請耐心等待。】
【請開始考試。】
話語剛落，陸悠立馬進入狀態，左腳踩死離合，右腳踩住剎車，放手剎，上一檔。
然後一點點鬆開離合，待到車子輕微抖動，保持離合不到，一次性放開剎車。
車子成功啓動，駛入倒車入庫的範圍。
【倒車入庫。】
……
陸悠完全鬆開離合，任由車子從坡道上滑落。
望着長長道路，他首次感覺到，原來一檔的車速真的很慢。
【成績合格，請回中心打印成績單】
陸悠微微翹起嘴角，一次考試通過科目二，心裡還是有些許驕傲的。
將車子停在候車區，陸悠便推門下車，回到原先位置。
此時唐婉並不在，他的書包也由李瑜抱着。
陸悠將書包拿回來，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問道：“唐婉離開多久了？”
徐年下巴輕擡，點向正對面的科目二入口，說道：“剛剛開完倒車入庫，現在到側方停車了。”
陸悠轉頭望去，只能看見一輛白色的考試車，至於車裡的人，肯定是看不到的。
“誒，兄弟，我想問你個事！”李瑜的聲音顯得有些顫抖。
見他臉色發白的樣子，陸悠莫名想笑，高考能進全省前十的人，居然會因爲科目二緊張。
“什麼事，你說。”
李瑜嚥了下口水，問道：“你考試的時候，如果壓線了，會不會立刻有語音播報提醒錯誤的？”
陸悠回想了一下，說道：“不知道。”
“你不是考完試了嗎，怎麼還能不知道呢？”李瑜抓狂的問道。
“就算它有錯誤提醒，可我全程沒出錯，想聽也聽不到啊！”陸悠無語道。
“呃……好像有道理。”
【9538號考生在不在。】
無人迴應。
【9538號考生！】
依舊無人迴應。
【9538號考生在不在場！】
徐年扇了李瑜一巴掌，說道：“叫你了，蠢貨，還發呆呢！”
“哦哦！在的，在的！”李瑜趕緊起身飛奔過去。
【你是耳聾嗎？叫你這麼多聲都不回？】
李瑜連聲道歉，說道：“不好意思，我分神了。”
【身份證拿來。】
“給。”
陸悠笑着搖了搖頭，四個人裡面，要說誰最有可能掛科，肯定是李瑜。
練車時間最長，車技卻是最差的。
“大神，你覺得他能過科目二嗎？”徐年隨口問道。
“嗯……如果他第一次過不了，那第二次肯定也過不了。”
科目二每人都有兩次機會，但大部分人首次失敗後，會變得格外緊張，輕則手忙腳亂，重則大腦一片空白。
在這種情況下，別說通過考試了，能抓穩方向盤都算厲害的。
徐年靠在椅背上，望着李瑜駕駛的考試車，說道：“希望能一次過吧！不然掛科了，我還得想法子安慰他。”
陸悠瞥了眼徐年，說道：“其實李瑜很好哄的，尤其是在他那麼喜歡你的前提下。”
“支個招唄！大神！”
雖說徐年對李瑜有一定的瞭解，但比起陸悠十幾年的兄弟情，她還是差太遠了，如今能有學習的機會，當然不容錯過。
陸悠伸出右手，說道：“報酬呢？”
“什麼報酬？”徐年一臉疑惑。
“你要我兄弟的情報，就得用等價物品來做交換，總不能空手套白狼吧？”陸悠理所當然的說道。
“多少錢？”
“我像是缺錢的人？”
不知爲何，徐年好想給陸悠一拳。
“再不拿出有價值的東西，這場交易可就取消了。”
徐年腦子飛速轉動，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我家裡有婉婉一年級到六年級的照片，你……”
不等徐年說完，陸悠就迫不及待的說道：“成交！今晚十二點前，務必發給我。”
“所以，你有什麼辦法哄李瑜的？”
“你要是看過李瑜的淘寶首頁推薦就會發現，出現頻率最多的，是高達模型。”
徐年挑了挑眉，“你是讓我送他高達？可我記得，他好像每款高達都有一個了吧？”
陸悠噙着一絲微笑，淡淡的說道：“聽完說完。出現頻率第二高的，是各種款式的絲襪，其中百分之八十是白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徐年狐疑的問道。
“你和唐婉有見不得光的悄悄話，我和李瑜自然也有。”陸悠神色如常的說道。
“絲襪……我考慮一下。”
徐年對絲襪沒有奇怪的想法，要她穿也不是不行，但要專門穿一個款式給特定某個人看，她就有心裡負擔了。
【9540號考生在不在？】
徐年迅速舉手迴應：“在！”
【過來考試。】
“馬上來！”
徐年將懷裡的書包放在李瑜的座位上，說道：“大神，幫忙看一下行李。”
“沒問題！”陸悠比了個OK的手勢。
“麻煩你了。”徐年朝前方跑去
陸悠看向徐年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