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紅走遠,蘇龍天長長的鬆了口氣,他跳上駕駛座,說道:“上車。”
“幹嘛去?”我問道。
“回去!”蘇龍天沒耐心的說道。
“這委託不接了?”我問道。
“不接了!再接我就掛了!”蘇龍天一臉的嚴肅,他開口說道:“我是個軍人,我喜歡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可是這個委託不行,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控範圍,宋笑,這個委託讓我覺得生命完全沒有任何的保障。”
我嘆口氣,說道:“哪有百分百可操控的事情,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們走了,王紅的冤情誰來洗,王紅的家人誰來過問!”
蘇龍天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無能爲力,我不是聖人,不會丟了自己的性命去幫別人,不過如果你願意繼續查下去的話,我會幫你,可是我不想再以身犯險了。”
我知道蘇龍天的意思,蘇龍天害怕了,主要是蘇龍天看不到鬼魂,也沒有捉鬼的經驗,他當然不願意趟這渾水。
我說道:“那好吧,我自己來,這件事情我不知道就罷了,既然現在已經攤上了,就需要過問到底,咱們回江火村,你在村子口等着,我自己去杜凱家的宅子查看一番。”
蘇龍天發動車子,幸好他的車子越野性能好,直接又從一片亂石中衝了回去,回到了路上。
當車子重新回到江火村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這時候是深冬,天黑的早,我揹着揹包,帶着球球和青雷棍,就下了車。
蘇龍天叫住我,說道:“那個,宋笑,你別怪我!”
我朝着蘇龍天嘿嘿一笑,說道:“怎麼會怪你,沒有你這個累贅,我倒是省心很多,放心吧。”說完我揹着包,再次朝着杜凱家走去。
這是個老村子,杜凱的家更是個老宅子,估摸着至少得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一百多年房子還能夠住人,也足以說明當時建這個房子的時候,杜家還是很富裕的,用的材料和請的工匠也都是頂好的。
我到了杜凱家的院牆外面,轉了一圈,看到一顆歪脖子的大樹有一個枝條伸進了院牆裡面。
我順着大樹爬了上去,然後踩着樹枝,進了杜凱家的院牆裡面,接着我雙手掛在樹上,從樹枝上跳到了院牆裡面。
我一落到院牆裡面,一股陰森森的涼氣直接就從我皮膚往我骨頭裡滲。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
這時候,房間裡唱戲的聲音更清楚了,只聽一曲清脆婉轉的女音傳來:“則爲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着湖山石邊,和你把領釦鬆,衣帶寬,袖梢兒搵着牙兒苫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是那處曾相見,相看儼然,早難道這好處相逢無一言……”
這詞我是挺熟的,是牡丹亭裡的詞句,只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原來這牡丹亭唱出來的時候,竟然能這麼好聽,簡直就是勾魂奪魄!這唱詞中說的是那男女之事,唱出來之後,更是帶着婉轉與靡靡之情,讓我聽了都很是動情,心跳加快。
我朝着那聲音處走去,彷彿我的眼前,出現一個貌美、幽憐的女子,她在那低聲訴請,在那寬衣解帶,在那羞紅了臉,柔情若水……
“嘻嘻哈哈,大哥哥紅了臉,嘻嘻哈哈,大哥哥動了情……”一陣孩童的嬉鬧聲傳來。
我愣了一下,趕緊收斂心神,不再去想那戲曲的事情,我朝着遠處一看,嚇了一跳,只見七八個帶着紅布兜的孩子,都是五六歲大的樣子,他們穿着紅布兜,光着小屁古,還梳着古代的那種小孩子的髮髻辮子,他們手拉着手,正看着我,朝着我笑。
都是鬼童!
我腳步後退了一下,感覺後背發麻。
“嘻嘻哈哈,大哥哥害怕了,嘻嘻哈哈,大哥哥來和我們一起玩吧……”
一陣孩子的笑聲從我的背後也穿了過來。
我趕緊回頭看去,立馬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我的身後,有幾十個這麼大的孩子,他們都光着屁古,露着,他們都梳着髮髻,帶着紅布兜,正朝着我笑。
哪裡來的這麼多的鬼童!
我擺擺手,朝着一側退去。
那些孩子開始朝着我走來,他們似乎沒什麼惡意,或者說,他們還沒表現出惡意來,畢竟是孩子,是一羣小鬼。但是我知道,沒這麼簡單的!這些小鬼別看他們現在嘻嘻哈哈的笑着,但是他們的實力絕對不比一般的厲鬼弱!一旦他們發起飆來,他們更兇猛,因爲他們根本不知道恐懼與害怕!
我繼續朝着後面退去。
這些小鬼幾乎圍城了一個圈。
我只能朝着一個退路退去,那個退路就是院子裡的那個房間,就是戲曲傳來的地方!
難道這些小鬼是在故意把我往那房間裡趕嗎?
我不知道,但是隨着我腳步不斷的靠近那個房間,房間裡的戲曲聲已經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誘惑了,而在戲曲聲中,還夾雜着杜凱的大口的喘息聲。
“這一霎天留人便,
草藉花眠,則把雲鬟點,
紅松翠偏,見了你緊相偎,慢廝連,
恨不得肉兒般和你團成片,
也逗的個日下胭脂雨上鮮,
妙!我欲去還留戀,相看儼然,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
……”
房間裡的崑曲還在繼續傳來,婉轉的戲曲聲中,則是杜凱那激烈的喘息聲。
我已經到了房間門口,我朝着房間看了眼,房間的門竟然沒有關。杜凱此時正閉着雙眼,他正對着王紅的身體,趴在王紅的身體上不斷的動着。
王紅則含着手指,全身赤果着,她看着我,她在笑,悠揚的戲曲聲正是從她嘴裡發出的。她看着我,含着手指,看着我笑。
我停了下腳步,我看着王紅,突然間,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竟然朝着房間裡走了進去。
房間裡,杜凱閉着眼睛,像是被催眠一樣,到了最後,他猛地吼叫了一聲,接着他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他的下面先是噴出的白色東西,接着,就是血,一灘的膿血從他下面流了出來,流在了地上。
王紅朝着我勾手指,她咯咯的笑,她的身體、她的手指,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誘惑。
“是誰家少俊來近遠,
敢迤逗這香閨去沁園,
話到其間靦腆。
他捏這眼,奈煩也天,咱噷這口待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