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咳咳！”
煙霧繚繞下，兩個老人相對而坐。
說話人一口湘潭口音，拿着一張報紙，愛不釋手。
“少抽菸，要聽醫生的！”
蘇北口音中帶着濃濃關切。
“哎，不成嘍，這煙不離手，離不開！”
“這篇文章，你看了嗎？”
“看了，說起來這還是工作沒到位，這篇文章三年前就出來了，可惜，到現在才…”
“是啊，建設還是要加強的，不然這種真金子在面前了，也會被當成土疙瘩。”
“是啊，我們正在制定計劃，只是資金上的投入，還是不夠啊！”
“再窮也要辦啊！”
老人又拿起一根新的香菸，準備用菸屁股點燃，只是看到對面的老戰友一臉的疲憊，又將菸屁股掐滅。
“你啊，要保重身體，不要壓垮了身子，到時候我去哪找.”
“哎，人民苦啊！上次我問老區的建設，這，人均不到十塊錢，一畝地連一百斤的產出都沒有。我們那些年，可是吃着小米過來的，我這心裡啊，難受…”
老人將香菸放在鼻子下放，眼前也出現往昔的一幕幕…
良久，笑起來。
“辦法總比困難多，你看，這不是來法子了？”
說着揚起手上的報紙。
“這，可是個大殺器啊，能不能淘換來好東西，就看同志們的三寸口舌嘍！”
“哈哈，這是在打土豪啊！”
“還真讓你說對了，那些傢伙不就是土豪嘛？打他們的血肉，來滋養我們，正好算算賬，收收利息！”
“哈哈哈”
“對了，這小子可是給我出了個難題？”
“哦？說說，這小子怎麼回事！”
“農科院想要他去，軋鋼廠不放人，最後鬧到各自領導那，兩個快一百歲的人在我那掐架，那精彩程度，可不比當年打仗差多少…”
“哈哈哈，老陶和老夏？這倆人又撞到一起了？最後咋辦的！”
“我啊，問了下具體情況。說起來，楊小濤這位同志可是個多面手。
不僅做出了楊村一號，就是這玉米的名字，還是八級鉗工，更是修好了四臺軋鋼機，連機修廠的機器都能修，爲此機修廠還搭進去一頭豬，更有意思的是這頭豬是懷了崽的…”
老人說着，一旁的老人笑得仰頭，就像是在聽自家晚輩多麼出息心裡寬慰那種。
“那最後，你們是怎麼解決的？”
“我查了下，這位同志的意思還是就在軋鋼廠。至於育種的事，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運氣好！只要將技術交給農科院，完全沒問題。”
“運氣？”
“對，楊村一號的出現確實是有運氣成分的，農科院的同志做出分析，楊小濤同志是恰好找到了適合的父母本，這纔在短時間內完成了育種。”
“所以，我們決定讓他繼續在軋鋼廠工作。”
“不過，楊小濤同志是貢獻是卓越的，農科院這裡給他一個辦事員的身份！”
“嗯，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不可小看啊！”
“實驗區的事情敲定下來了？”
“嗯，就在楊家莊周圍，具體情況交給農科院去辦……”
兩人又說了一番話，最後老人起身來到書桌前，看着面前的筆墨，“聽說這小子喜歡讀書！”
“我這裡有本《魯迅全集》。你幫我帶給他！”
末了，又想起什麼，拿起毛筆，在扉頁留白處留下五個字。
“爲人民服務—贈予楊小濤同志！”
接過書，笑道，“這恐怕是最重的禮物嘍！”
“不重不重，幾個字而已…”
楊家莊，大隊部。
丁胖子一臉開心的介紹着上級派來的領導，在他跟前，是楊家莊，高家村和白馬村的三個村子的村子和大隊長。
幾人都是被突然叫來的，說是上面有任務。
“這位是王主任！這次有事情來宣佈，大家熱烈歡迎…”
啪啪啪啪
王主任面色和藹，也沒有多說廢話，就將事情說完。
等丁胖子送走王主任，三個村子的村長都對楊大壯表示祝賀。
“老楊，你當這區長我們可是信服的。今後，咱們三個村都是一體了，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王旭陽說着，幾人都是點頭，楊大壯則是嚴肅起來，“上級相信我們，纔給我們這副重擔！”
“我楊大壯表個態，一定完成任務，絕不辜負上級的重託！”
幾人緊隨表態，都是擁護上級決定。
等幾個村長大隊長回到村子後，周圍村子的人立刻炸開鍋了。
楊家莊，高家莊和白馬村要組成實驗區，專門種植玉米，負責楊村一號的育種工作。
實驗區的農民不再上交公餘糧，收穫的糧種會按照同比例兌換糧食作物。
楊家莊的村長楊大壯擔任區長，糧站丁胖子擔任新的鎮糧管所主任。
實驗區周圍會安排部隊駐紮，負責保衛安全，同時三村聯防，楊大壯任民兵大隊長，潘建軍任副隊長。
消息一出來，三個村子的人都喜上眉梢，這不用交糧食了，那家家戶戶都有餘糧啊！
周圍其他村子都是羨慕的眼紅，尤其是相近的幾個村子，更是有人打聽着，能不能搬進去。
搬不進去的，也想着哪家小夥子還沒媳婦，直接派媒婆說親，怎麼着也要把閨女嫁進去。
晚上，楊小濤家，幾人圍繞在桌前，暢快的慶祝着。
楊小濤本來是要回四九城的，明天還要上班，但楊家莊的事情不少，有些事還需要他參與，就準備多待一晚，明早回去。
屋子裡，楊小濤拿起酒瓶，這是家裡最後一瓶酒了，楊太爺卻毫不吝嗇，概因今天是個大日子，他們楊家莊的大日子。
楊小濤給幾人都滿上，“太爺，您說句話！”
楊太爺看看屋子裡的人，不少都是村裡的老人，還有就是楊大壯楊石頭幾個村子裡的領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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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說兩句！”
衆人都端着酒盅。
“咱們呢，今個是高興，太高興了！”
“但高興後，就是責任，是擔子，是任務！”
“我們楊家莊能夠接到任務，就必須完成，誰都不準後退，誰都不能當孬種！”
“好！”
“是！”
“放心吧太爺，楊家莊的爺們，沒有孬種…”
大傢伙都說着，楊小濤也是保證，他也是楊家莊的一員。
落葉歸根，百年後，他也會葬在這片土地上。
“好！”
“爲了勝利，乾杯！”
“乾杯！”
十幾個酒盅撞在一起，隨後一口悶掉。
桌上菜不多，卻擋不住衆人對美好未來的熱情。
“大壯，國家雖然免了咱們的公餘糧，但我們也不能白吃飯，更不能浪費，你得跟鄉親們說明白了，要艱苦樸素，不能浪費，更不能有什麼高人一等的心思。踏踏實實幹活，就是咱們的本份…”
楊太爺繼續說着，楊大壯等人點頭記在心裡。
堂下，楊石頭家的抱着兒子跟冉秋葉說着話，旁邊還有楊大壯家的，幾個女人圍繞着鍋臺說着家常。
“小濤媳婦，你們啥時候結婚？”
“嫂子，定的十一！”
“哎呀，快了啊，這結完婚，趕緊要孩子，女人啊，生孩子要趁早…”
幾個人說着，冉秋葉紅着臉點頭，而在外面，旺財守在豬圈旁邊，突然汪汪起來。
冉秋葉聽了，立馬跑到豬圈看看，隨後大叫起來，“小濤，快來，快來，下小豬了。”
楊小濤正和楊大壯說着話，交待一些管理經驗，桌上熱烈，這時聽到冉秋葉的聲音，立馬站起來跑出去。
“咋了？”
“你快去看看落小豬了！”
冉秋葉打着手電筒，楊小濤立馬跑過去，只看了一眼，母豬屁股後面一隻巴掌長的粉嫩黑色小豬躺在那，身上的胎衣還沒褪去，楊小濤清楚，不趕緊擦掉，會影響小豬的呼吸。
“快，準備破布和剪刀，還有線。”
楊小濤立馬說着，起身就來到豬圈裡。
前世在農村的時候可沒少見這事，對此也不陌生，雖然是頭一次做，但比起村裡人來，已經算是有經驗的了！
楊太爺在一旁急着叫人準備東西，“小濤，你會嗎？不行去白馬村找劉老頭，他當過獸醫，說不定可以！”
楊大壯也在一旁點頭，眼睛看着豬圈裡面，神情緊張。
他們楊家莊裡幹活打仗都是好手，但照顧畜生這一塊，除了楊石頭這個二把手，還真找不出其他人來。
“沒事，我來就行！”
楊小濤已經接過剪刀，手上拿着一塊破布。
“石頭，你進來幫忙！”
外面的楊石頭聽了，立馬走進去，這可是學習的好機會啊！
周圍人聽了也沒意見，雖然都想給自家孩子找個機會，但機會來了，還是要把握住才行。
楊石頭進去，楊小濤對楊大壯說道，“這裡有點冷，搞個火盆，正好照亮。”
楊大壯立刻差人搞火盆去。
楊小濤對楊石頭展開教學，“這是臍帶，小豬出來了，需要剪斷！”
楊小濤拿着剪刀下去，血液滴落下來，“趕緊綁住！”
楊石頭拿起線頭，立馬紮住。
隨後楊小濤又用破布給小豬擦拭乾淨，尤其是豬嘴裡面也給扣出來，省得堵住呼吸道。
這一會兒，小豬已經活動起來，鼻子裡也哼哼的響着，外面楊太爺幾人立馬找來簍子，裡面放着乾草，楊小濤小心放進去。
隨後，幾個人一起等着。
因爲這頭母豬是頭胎，所以生產很不順利。
大半夜的時候才產下三頭，照這個速度今晚不用睡覺了。
楊石頭讓楊小濤去屋裡休息會，他已經學分差不多了，這事就是細心，再就是安撫好母豬，別讓它亂動，這點楊石頭有經驗。
楊小濤也困的難受，便告訴楊石頭，有什麼事一定叫醒他，便回到屋子裡，躺下休息。
冉秋葉也是迷迷糊糊，沒有睡好，但她清楚，不能打擾楊小濤休息，就伸手揉着楊小濤的太陽穴，替他緩解疲勞。
另一間屋子裡，楊太爺雙眼通紅，看着簍子裡的三個小豬，不時伸手摸摸，也不嫌棄屋子裡的氣味，整個人都亢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