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漆黑一片的路上，林鐵牛忍不住搖頭苦笑，他沒想到在前世熬夜上癮的自己，還能有一天親眼目睹凌晨3點的四九城長什麼模樣。
大街上、衚衕裡全都是冷冷清清的，偶爾能看見幾個拿着手電筒、步履匆匆的人，這些人也許是去趕鬼市，又或許是去上早班。
遠處城樓上的路燈就跟“香火頭兒”似的，根本照不出人影，反而讓人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孤寂。
林鐵牛並沒有特意去控制勁力，雙腳穩穩當當地一步步踩在路面的積雪上，發出一陣輕微的“沙沙”聲。
聲音漸行漸遠，不一會，他就走進了紅星軋鋼廠大門。
門崗處的保衛大爺，非常警惕地把頭伸出來朝他瞥了一眼，看到他身前掛着的工作證之後，又迅速把頭縮了回去。
林鐵牛嘴角微微上揚，突然就感覺心裡的孤單被驅逐了出去，畢竟在這年代裡，還是有很多“可愛”的人啊！
他邁着輕快的步伐，徑直穿過安靜的廠區，來到了唯一亮着燈光的食堂。
看到他走進來，正在食堂餐廳裡拖地的謝福芹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縷喜意，馬上非常熱情地喊道：“林師傅，您來啦！”
她在剛纔來食堂上班的時候，就聽其他人說了林鐵牛昨天掌勺小竈的事情，這讓她暗自慶幸不已，並且決定再接再厲，一定要跟林鐵牛搞好關係。
“哎，大姐，您來得挺早啊！”
林鐵牛瞥了一眼取飯窗口上的掛鐘，笑着點頭應了一句，此時才3點50分，可看樣子，謝福芹都已經忙活一陣了。
“都習慣了，我一般都是上早班。”
謝福芹有些感嘆地說着，眼神中卻透露着一絲期望。
林鐵牛聽得出這其中的意思，一般上早班的人不僅要早起，還沒有資格分晚上的剩菜，要不是沒辦法，誰會想要上早班呢！
他微微一笑，像是安慰、又像是保證地說道：“那挺好啊！老話說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大姐，您這每天都起得早，以後準能過上好日子。”
謝福芹微微一愣，非常開心地笑道：“好，希望是這樣吧！”
“那您先忙着，我進廚房看看。”
林鐵牛笑着說了句，轉身朝後廚走去。
後廚裡，上早班的工人都到了，包括謝福芹在內，總共是兩名十級炊事員，四名學徒工。
此刻，他們都在忙着揉麪做饅頭，看到林鐵牛進來，他們紛紛露出了笑臉主動打招呼。
“林師傅，您來啦！”
“林師傅，您早！”
“林師傅...”
林鐵牛笑着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桌上的麪糰，問道：“萬師傅有開今個兒早飯的菜譜嗎？”
聽到這個問題，他們紛紛搖了搖頭，其中，佟二喜笑着開口回答道：“林師傅，萬師傅昨天交代說今個兒早飯都由您來做主，我們就等着您吩咐吶！”
林鐵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問道：“那你們現在是在幹嘛？”
“做饅頭啊！”
佟二喜直接脫口回了一句，然後才發現不太對勁，他臉色微微一變，急忙解釋道：“林師傅，您聽我說，這可不是我們擅自做主啊！”
“以前咱們這菜譜不管怎麼定，早上總是要蒸點饅頭的，所以我就讓大傢伙先做着饅頭，其他的就等您過來再安排。”
“那你們怎麼就直接做白麪饅頭啦？”
林鐵牛的臉色直接就沉了下來，雖然他不是很確定食堂裡是幾天做一次白麪饅頭，
可怎麼都不可能是每天都做白麪饅頭，不然在昨天給工人打飯的時候，那些工人們也不會那麼饞白麪饅頭。
這是在有意陷害他呢！
佟二喜忍不住看了畢貴田一眼，眼神中微微有些驚慌，他沒想到林鐵牛會注意到這個問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畢貴田見此，急忙笑着說道：“林師傅，這個事情我們也不太清楚，剛我們上班進來後廚的時候，就發現這桶裡就醒着白麪團。”
“我們以爲這是您給安排的，所以就直接拿來做饅頭了。”
林鐵牛在心裡冷笑一聲，馬上就明白了這就是個圈套，這醒着的白麪團確實是用來做饅頭的，但肯定不是就這麼直接做，而是要摻着棒子麪一起做。
佟二喜和畢貴田應該是得到了某些人的交代，特意在跟他裝糊塗，要是他沒有及時發現，那到時他就很難推卸責任了。
而且，就算他發現了問題，現在也有一個麻煩在等着他，那就是某些人只提前醒好了白麪，卻沒有提前醒好棒子麪。
如果他現在用老面來進行發酵，那也完全趕不上早飯時間，這招不可謂之不高明。
只是，這會是誰的主意？萬餘華？還是趙根茂？
初步猜測這應該是趙根茂，因爲在他看來，以萬餘華的身份，還不至於耍那麼低劣的手段。
呵，惹我，真是不識好歹。
他默默在心裡給趙根茂記上一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道：“行了，你們都先停下來，佟二喜，你去把每天開的菜譜拿來給我看下，畢貴田，你帶其他人去把棒子粉拿出來。”
佟二喜和畢貴田對視一眼，乖乖分別轉身去做事了。
很快，林鐵牛就從佟二喜手中接過每日菜譜登記本，迅速翻看起來。
不一會，他就總結出了食堂每天的菜譜規律。
除了每隔一個星期蒸一次白麪饅頭，其餘時候都是蒸的雜麪饅頭，具體的比例是一份白麪搭配三份棒子麪。
而早飯的菜譜相對午飯和晚飯來說就比較簡單，主食是雜麪饅頭，再熬點棒子麪粥，另外搭配一樣鹹菜就齊活了。
這年代，最受四九城人歡迎的鹹菜有醃雪裡蕻、大咸蘿蔔、小醬蘿蔔、水疙瘩、熟疙瘩，還有水疙瘩皮。
其中，最實惠也最爲深入人心的當屬水疙瘩，其製作原料來源於芥菜。
芥菜的地上部分就叫雪裡蕻，而地下部分的根就叫大頭菜，把這大頭菜用鹽水進行醃製，那就成了水疙瘩。
林鐵牛看完每日菜譜之後並沒有耽誤時間，他直接吩咐佟二喜和畢貴田帶着其他人去熬棒子麪粥，還有切配水疙瘩。
而他則悄悄從系統商店花了3枚歡樂幣購買了足夠使用的酵母粉，然後親自動手揉棒子麪進行發酵。
佟二喜和畢貴田看到他的動作，眼神中浮現出一抹戲謔的神色，似乎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