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該幹嘛?挑一個要贏的下注?”
“不,是多邊下注,確保無論誰贏最後都是我們贏!”周可成笑道:“首先,公方殿下是最無法容忍三好義賢贏的,所以他應該就會宣佈三好家是朝敵了。”
“嗯!就憑那個將軍?你打算出兵支援他?”阿勞丁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本錢會虧掉的!”
“這位將軍還有很多幫手,比如六角家,近江的國人衆、還有他拉攏過來的遠國大名,比如今川義元。”
“這樣的話就超出你的控制範圍了吧?”阿勞丁笑了起來:“我可不記得你和那個今川義元有什麼關係。”
“不錯,如果是今川贏了的話,的確會超出我的控制範圍。所以我們要預備下一枚棋。”
“預備?”
“沒有錯,公方殿下有一位弟弟,就在大和國的興福寺一乘院,假如公方殿下突然死去的話,他就是第一繼承人!”
“你想把他抓在手裡!”
“不錯!”周可成笑道:“有了這枚棋子,無論是誰贏了,最後我們都有籌碼和他們合作!”
“那還等什麼?”阿勞丁拍了拍自己的刀柄:“交給我吧!”
“你不要急,上一次我們行動,但是失敗了。”周可成伸出手點了點大和國與紀伊國之間的金剛山地:“從這裡進入大和國太麻煩,也太危險,無法派出大股的軍隊。所以這一次我打算從另外一條路。”
“從哪裡?”
“從這裡!”周可成伸手在地圖上伊勢的位置上點了一下。
伊勢長島。
海風吹拂,螃蟹號繞過陸岬,駛入木曾川灣,青魚號緊隨其後,在後面的是馬鮫號和墨魚號。這些船隻佔很少一部分,其餘的大部分是從從石山運送軍用物資去長島的貨船。這四條船在縱隊的最前面,鋒利的船首劈開波浪,它標誌性的長艏斜桅一把利劍直刺前方,上面懸掛的三角帆遠看去就像鯊魚在水面遊弋時露出的背鰭。
此時正是晚潮的時候,藍綠色的海水在引力的牽引下向河口涌去,船隊順着潮水航行,排成參差不齊的一條縱隊,綿延出去好幾裡遠。但沒有人擔心海賊。伊勢灣的海賊們已經能夠分辨蘭芳社特有的快速縱帆船了,遠遠的看到便避開,以免遭到這些火力猛烈,航速飛快的敵人的攻擊。
看到船隊的出現,岸邊和島嶼上的一向宗信徒發出歡呼聲,他們都知道這是給自己運送軍用物資的船。長島與織田伊勢守的戰爭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月,由於得到了石山方面大量火器和物資的支援,長島一方不但擋住了織田伊勢守的進攻,而且還發動了反攻,在尾張許多地方已經發動了一向一揆,面對遍地起火的領地,武士們疲於奔命,有些小領主和國人乾脆倒向了長島方面,伊勢、尾張幾乎有步加賀後塵,成爲“百姓之國”的傾向。
“你和那些和尚說清楚,讓他們準備好嚮導和路線!”阿勞丁對羽茂高玄低聲道:“時間緊迫,我們要儘快上路!”
“是,大人!”羽茂高玄有些妒忌的看着對方,在他看來抓捕覺慶的任務是屬於自己的,而這個總是跟在大掌櫃身旁的南蠻子是一個進入自己領地的入侵者,不過他還沒有蠢到讓對方發現自己的不滿。
阿勞丁回到船艙裡,開始對着地圖重新思考起來。按照過往的慣例,他也被授予了全權——暴力、賄賂、暗殺,只要能夠把目標控制住,帶回堺。看着掛在牆上的地圖,阿勞丁有一種久違的興奮感——說到底,自己還是個離不開血與火的男人。
“歡迎您,這次都是多虧了您!”碼頭上的石頭臺階上站滿了歡迎的人羣,爲首的便是長島本願寺的坊官下間賴照,作爲長島戰爭的實際指揮者,他恐怕是最清楚眼前船隊對戰爭勝負影響力的人了。
“哪裡的話,都是應該的,畢竟石山是我們的老朋友了,清繳海賊也對貿易有利!”羽茂高玄臉上堆滿了笑容,在跟隨周可成的這段時間裡,他學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時刻都要面帶笑容,手握刀柄。
“一路上辛苦了吧?”下間賴照做了個請的手勢:“酒席已經準備好了,請隨在下來,放鬆一下!”
“不忙!”羽茂高玄將下間賴照拉到一旁:“還有件事情想要拜託貴方!”
“什麼事?”
“我方有一批人要通過伊勢前往大和國,希望貴方能夠派幾個好向導,一路上不要生出什麼事端!”
“要去大和國是嗎?”下間賴照皺起了眉頭:“據我所知,那邊可正在打仗呀,三好家的大軍正在和當地的國人衆打的一塌糊塗。”
“這個我方也知道,但是沒有辦法,確實有不可推脫的理由,大約有一百人,裝備的十分齊全,因爲不希望在路上發生不必要的衝突,所以——”
“我明白了!”下間賴照也知道對方肯定不會說出內情,不過大和國是興福寺的勢力範圍,與本願寺至少是競爭對手,自己也沒有必要冒着得罪盟友的危險拒絕。
“這個問題不大,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上路?”
“越快越好,夜長夢多!”
“那這樣吧!”下間賴照稍一沉吟便低聲道:“在伊勢國也有一些村落是信仰我一向宗的,長島或者其他一向宗寺院的僧徒經過當地的時候,就經常在這些村落中落腳,食宿、安全都有保證,只是有兩個麻煩。”
“什麼麻煩?”羽茂高玄問道。
“首先住宿的必須是我一向宗的信衆,貴方的人必須喬裝,不可露出破綻來!”
羽茂高玄笑道:“這個好說,我們改裝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