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番外,副cp慎入。

楊懷瑾一直都喜歡女人。漂亮的,軟的,一牽手就能拉到懷裡,然後低頭聞女人頭髮的香味。

他覺得這纔是正常的。雖然偶爾也會看着季劫感嘆:姑娘都沒他長那麼好看。可心裡從沒覺得自己會喜歡男人。

男人,不軟,甚至是有些強硬的,跟自己一樣下面長着那東西的男人。

楊懷瑾覺得哭笑不得,甚至手足無措,想了想,按住唐括的頭,說:

“不行。”

“……”

“你不能喜歡我。”

唐括的糾纏讓楊懷瑾意想不到。他一直以爲像他這樣的富家子弟對待感情都是遊戲一般的態度,養嫩模啊,包明星啊,這纔是唐括該乾的,而不是對着他一個大男人糾纏不清。就算唐括是天生的同性戀,對象也不應該是自己。

楊懷瑾的家族世代都是軍人出身,到楊懷瑾這代也不例外,剛滿月抓週的東西不是筆不是本,而是槍,子彈,玩具匕首,指南針。

儘管楊懷瑾性格懶散,但在家裡的管教下,行走、坐姿都有板有眼,站直了跟松樹似的,唐括喜歡自己什麼?

很快楊懷瑾就自以爲是的知道他喜歡自己什麼了。一開始楊懷瑾看唐括個子高,以爲他是上面的,後來發現他打扮越來越怪異,沒想到竟然,可能是下面的。

楊懷瑾一想,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還記得自己與唐括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唐家財力雄厚,商政兩方都佔有不動之地,在東北是不能忽視的家族,只要是想往上面走,都不能迴避與唐家的交情。父親坐在客廳跟唐叔叔談事,楊懷瑾覺得無趣,四處走了走。唐家面積太大,到處都是畢恭畢敬的清掃人員,楊懷瑾走着走着,下意識往沒人的地方走,結果就看到了一間虛掩着門的房間。

楊懷瑾輕輕推開門,就被房間裡刺眼的陽光照得睜不開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時,就看見一位穿着潔白襯衫的年輕人,襯衫領口很高,把他的脖子都遮住了。楊懷瑾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下,順勢向前走,偏頭向右看,說:

“這陽光還挺好的啊。”

儘管瓷地板晃了他的眼睛。

楊懷瑾看那年輕人長得嚴肅,就笑了笑,客氣道:“你是唐括吧?我叫楊懷瑾,今天跟我爸來。第一次見着你呢。”

楊懷瑾一向自來熟,喜歡跟陌生人聊天、打交道。

誰知那唐括一言不發,有些冷漠地盯着自己。饒是楊懷瑾這樣的人也不由覺得尷尬,於是伸手摸了摸鼻子,等了一會兒,剛要說離開的話,就看唐括以一種很微妙的方式笑了,說:

“你好。”

“……”楊懷瑾被他的皮笑肉不笑弄得後背汗毛都豎起來了,心說這男的不好對付,肯定滿腦子算計。看着就狡詐。

房間裡都是消毒水味兒,楊懷瑾帶着有些不舒服,向前走了兩步,問:

“要不要開窗通風?”

唐括看着楊懷瑾越走越近,沒說話。但緊緊交叉握住雙手。楊懷瑾順勢一看,呵!嚇一跳,那手是怎麼了?手背皮膚乾枯的地方像是老人,零星有不少小的裂口,上面還有凝固的血液。要不是那雙手白皙、纖細,真要讓楊懷瑾聯想到父親書房裡睜着眼睛渴望讀書的山村小孩的手。

但是唐括……唐括啊,那個十五歲就開始着手家族企業,冷靜、強悍,頭腦靈活,有敏銳商業眼光的唐括,怎麼會有這樣一雙手?誰敢讓他像山區小孩一樣砍柴負重?瘋了吧。

楊懷瑾腦海裡一瞬間飄過無數吐槽,走路就慢了一些。

就在他要靠近窗戶時,唐括突然開口了,嚇得楊懷瑾一哆嗦,差點跳起來。

唐括額邊都沁出了細汗,他看上去如臨大敵,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說:

“……還是別開了。”

楊懷瑾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啊,行,不開。”

這時有唐家的負責人員聽到了這邊的聲音,往這邊走來,有些害怕地小聲說:

“楊先生,楊先生,那邊是不能去的。”

唐括微微提高聲調,道:

“沒事,讓他在我這邊坐一會兒。你躲開。”

‘你躲開’三個字說得威嚴之餘,又不讓人覺得怠慢,想那唐括年紀輕輕就有一家主的風範,實在是不簡單。唐家總共有幾個兒女?唐括算是長子了吧。光看長子如此,就知道唐家日後三十年內不會衰敗。

楊懷瑾逆着陽光又向前走了幾步,打算靠近唐括再說話,沒想到唐括竟然緊張得皺起眉頭,對楊懷瑾說:

“等等,你就坐着那邊吧。”

他伸手一指,指着窗戶那邊突出的小窗臺上。

楊懷瑾:“……”

他坐在那邊,看到唐括背後是一架純黑色的三角鋼琴。鋼琴一塵不染,看上去就昂貴得估算不出價值。

既然唐括請自己坐下了,楊懷瑾覺得自己有必要說些什麼。他開口問:“你會彈鋼琴嗎?”

唐括猶豫了一下,說:“會。”

楊懷瑾有心想讓他給自己彈個聽聽,但轉念想,唐括是什麼樣的人?又不是咖啡廳裡低眉順眼的鋼琴師,能讓人家彈給自己聽嗎?好像有點不夠尊重,於是邀請的話沒說出來。

這天陽光明媚,是他們這邊少有的熱天,只靠着窗邊坐一會兒,楊懷瑾就覺得後背被曬得滾燙,於是站起來,說:

“會彈琴,挺好,挺好。那什麼,你練着,我先走了。”

“……”

楊懷瑾走出好幾步了,唐括才幽幽的說了句:

“我沒在練琴。你沒看見嗎?這支架都沒弄起來。”

“……”楊懷瑾頭也不回,“現在知道了。”

他不喜歡唐括,不喜歡他那種毫不客氣、頤指氣使的說話方式。

“慢着。”

誰想唐括竟然開口挽留,當然這種挽留的語氣也讓楊懷瑾不舒服,可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楊懷瑾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露出最溫和的一面,轉頭,看唐括。

唐括臉上陰測測的,過了一會兒,對楊懷瑾說:

“幫我套上罩子。”

“……”什、什麼,這說的是人話嗎?

後來才知道,罩子是鋼琴罩。

楊懷瑾遲疑了一下,道:“我不會,別給你弄壞了。叫人來吧。”

說着要喊人,唐括急急上前,一把握住楊懷瑾的手腕,說:“不許叫人!”

“……” ▪TTKΛN ▪¢ O

唐括的手指冰涼,像是被冷水泡過很長時間一樣,帶着寒石的溫度。楊懷瑾低頭一看,看他滿是裂口的皮膚,順着手腕起雞皮疙瘩。

相比起唐括過低的體溫,楊懷瑾是溫暖的,握住他的瞬間,手心傳來讓人心悸的溫度,唐括一怔,頓了頓,放開手,說:“這裡,不許別人進來。”

“……”楊懷瑾心說我知道了!拜託我現在想走了,放我走吧。

唐括淡淡看了楊懷瑾一眼,道:

“你跟他們要個罩子,我教你怎麼蓋上。”

你自己蓋不就行了。楊懷瑾腹誹,表面上卻做出樂意的表情,在唐括的指點下,楊懷瑾笨拙地套上,就看唐括怔怔的看着那架鋼琴,小聲說:“以後不彈了。”

是不是像他們這種人不是四處逢源就是性格孤僻?唐括這樣神經質,外界人知道嗎?

反正楊懷瑾不知道。他只知道唐括工作努力,不愛社交,平時也不怎麼出家門。

誰想到他是這樣一個,瘦弱,乾淨,神秘,古怪的年輕人啊。

讓楊懷瑾更想不到的是,之後唐括約他到家裡喝茶,聊天,沒幾次之後唐括就直面告訴楊懷瑾:“我喜歡你。”

楊懷瑾差點把口裡的茶噴出來,拼命忍住才保持冷靜,扶了扶額頭,問:“認真的?”

“認真的。”

“什麼認真?”楊懷瑾東扯西扯打算轉移唐括的注意力,同時觀察四周,看有沒有人聽到唐括的話。

唐括低頭,坐在自己房間裡一塵不染的白色椅子上,雙腿交疊,道:“這裡沒其他人。我房間不允許外人進的,你那天進來純屬意外。”

“……”

“我是認真喜歡你。”唐括突然起身向前,問,“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考慮個屁啊,楊懷瑾從小到大都喜歡女人,做出百般猶豫後的表情後,當即道,“還是別了……吧?我也配不上唐少您啊。”

“我說配的上,就配的上。”

“……”楊懷瑾儘量笑着,將茶杯裡的茶一口飲盡,沒嚥下去就徑直從唐括房間走了出去。母樹大紅袍,這麼被糟蹋了,真是罪過。

唐括倒也沒追。因爲他還有其他的方式。

富家子弟那些追人的把戲可比平常人豐富多了,楊懷瑾被唐括搞得頭疼,到最後不得不擺出冷漠的臉孔,對唐括說:“你別纏着我了,行嗎?”

遲鈍如他的好朋友季劫,都發現唐括不對勁了,偶爾追問兩句。

唐括也真是給面子。平時他都不去學校的,只在學校掛個名,實際上有私人教師。但爲了追楊懷瑾,竟然到學校認真上了幾次課,帶着他的朋友,路過楊懷瑾,就笑……好像楊懷瑾已經是他的人了。

楊懷瑾忍,忍了半年,忍不下去了,跟唐括說你別再追我了,再追小心我揍你。

唐括是故意讓楊懷瑾抓住機會的。他想讓楊懷瑾有把柄落在自己手上,那時候楊懷瑾太小,一被怒氣矇住眼睛往往就不能跳出局來看問題。他就那樣被唐括抓住了尾巴。

更要命的是,楊懷瑾還是叫着季劫一起來到。他覺得季劫打架夠猛,比自己更能讓唐括退縮。

可當楊懷瑾靠在牆上,看唐括被季劫壓在地上打,唐括一轉頭,看着自己的眼神……

整個人都涼了。

他在那一刻,意識到了自己究竟是多麼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