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昊這一逃就是六天,忽南忽北,忽東忽西行蹤不定。然而不論周宇昊用什麼手段掩藏蹤跡,最多一兩個時辰就會被追上。隨着時間推移,前來圍殺之人也越來越多,被揪出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不得已之下與他們爆發大小十餘戰。殺了很多人,但自己也身受重傷。
在最後一次拼死殺出重圍後,周宇昊落入一河中昏死過去,同時追兵好似也隨着周宇昊昏厥而突然消失。
其實周宇昊不知道的是這些日子以來在他不遠處邯珉和羯雲子二人一直跟着,他的行蹤也是這兩人泄露的。邯珉二人掌控着追殺周宇昊的節奏,既讓周宇昊感受到死亡危機又讓周宇昊有逃脫的機會,甚至他們還打算在周宇昊力不能支的時候出手干預。
這六天裡前來追殺的人中有四個斂息境和三十多個聚神境,有參與聯盟的也有沒參與的,但都被二人阻攔了下來,所以周宇昊才能苟延殘喘這麼多日。
邯珉與羯雲子從河中救下昏厥的周宇昊,又一天後見周宇昊醒轉過來並拿出傳音盤聯絡姜夢月,遂在數裡外密議着。
“這小子剛纔醒了過來,拿出傳音盤聯絡了那個魔女,可惜沒得到迴應。”
“嗯?不應該啊。”
“哦,怎麼講?”
“羯兄,從他在趙國第一次聯絡魔人到現在得有十多日了吧。期間施法次數怎麼也有二三十次,就算那魔人在閉關療傷或有重要之事也該回應一下。”
“你的意思是魔女聽到風聲看破了我們的計劃?”
“不,我倒認爲很可能是馬老三誇大其詞,這個人對那魔女根本是可有可無!別忘了他二人有仇!”
“哼,這個混賬!枉費咱們花這麼大精力,竟然……哼……”
“乾脆不等了,直接將那小子拿下逼問功法與魔人下落!”
“這…算了,還是再等兩日吧……”
………………
四天前的天劍院,方正抱着程茗屍體與葉連步入其中,聯盟上下皆被驚動。一是震驚於周宇昊竟然真能越境斬殺程茗,二來是想看烈武門作何反應。
到神劍大殿廣場的人其實不算多,參與會盟的勢力走了近一半,因爲大家都有家業,不可能一直待在天劍院這個聯盟總部,因此聯盟就採用輪換制度。
在金苑帶領下,衆人聽着方正訴說的早已編造好的事情經過,紛紛憤怒喝罵周宇昊卑鄙無恥與忘恩負義,當然他們內心如何想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衆人罵聲中,穆風鐵青着臉姍姍來遲,身後跟着悲痛的曾長老、穆仙、言山、常遜、歐陽雪,以及秋從道和雲妤等雲林派衆人。
穆仙等人越過穆風奔向程茗,一時啼哭聲聲。穆風緊捏拳頭,默默走到程茗屍體旁,沒有理會衆人“關切的問候”,只是和金苑打聲招呼。而後冷冷的問道:“方師侄,你將事情經過再說一遍。”
方正擡頭看向強忍悲痛壓抑怒火的穆風,低下頭將剛纔的話再複述出來。
“啊……周宇昊,你這孽障!我穆風必將你抽筋扒皮,挫骨揚灰!”穆風聽完仰天怒嘯。
“不!不可能!”幾乎同時,一道不可置信的哭腔響起,正是穆仙。只見她滿臉悲痛臉色漲紅,眼淚如斷線珍珠般哭述着:“不,不會的!他不會這樣做的……我不信!我不信!”
穆風沒有理會穆仙,閉眼再睜,上前抱起程茗轉身對金苑說道:“盟主,在下要帶愛徒回烈武門安葬,請盟主準允在下告辭。”
金苑聞言眉頭一皺,正想怎麼開口拒絕時秦菡影上前說道:“也好,穆掌門痛失愛徒還請節哀。過些時日待聯盟之事步入正軌,我再來致意。”
穆風看了秦菡影一眼,默然點頭:“多謝。諸位道友,請容在下告辭了!”
“穆道友節哀。”
“穆兄節哀……”
“節哀……”
這時,秋從道和雲妤也向金苑與衆人告辭,和穆風等人一起離去。
神劍大殿上衆人也各自回到別院,金苑見衆人都離去,隨後問道:“這是何意?不是說好將他們一直軟禁在此麼?”
秦菡影:“他們不在這次輪值內,先前只是用其它理由留下他們。現在穆風以安葬愛徒爲由請辭,咱們若還要強留,其他各派會如何想?尤其是姬元、東撻垠等人多半會藉此興風作浪,到時人心不在,此聯盟就如同外面那個聯盟一樣成爲虛設。”
金苑:“但……”
秦菡影:“放心吧,還怕他們能翻出天不成?”
………………
在周宇昊落河昏迷那天,穆風與秋從道等人也回到了烈武門,一時門中上下哀樂震天。
當晚,程茗停靈處,穆風悄然來到。
緩緩推開棺木,穆風看着因定腐珠而保持着容顏的愛徒,一時悲從中來。
“茗兒…爲師對不起你……嗚嗚……”
“自將幼時的你帶回山門,轉眼五十八年,往常竟然都沒留意……呵……我是一個自私又不稱職的師傅。我明白你是爲了幫我們脫困,讓他們以後再無藉口針對烈武門,只恨爲師無能……”
“你在最後定然還在爲我們擔心吧,甚至還怕自己做得不好而求我原諒……茗兒啊……”
“……若有輪迴,只望你爲師,我爲徒……”
同一時間,方正在自己院中紅着眼回想着程茗對自己說的話,而後望天發誓道:“程師兄,你對師門的付出不會埋沒。我發誓,必然刻苦修煉,爲你,爲我,爲衆人守護好烈武門!”
“砰砰”,忽然響起敲門聲,方正收斂心緒打開院門見是穆仙,有些驚訝的問道:“穆師妹?你……”
穆仙面容憔悴蒼白,身形消瘦不少,顯然這幾日糾結難過異常。穆仙沉默片刻澀聲問道:“方師兄,我想請問,你在天劍院所說的那些是真的嗎?”
方正一窒,沒有言語。穆仙當即跪下就欲磕頭,方正大驚失色,趕忙扶起,而後又覺不妥,退後兩步說道:“穆師妹,你這是做什麼?”
穆仙慘笑一聲,說道:“我不信他會對程師兄下手,但這又是你親口所說,所以我想弄個明白!師兄,求你了!”
方正苦澀一嘆,猶豫良久纔在穆仙期盼坎坷的神情中說道:“程師兄是自願死在周師弟手中的,其他的我不能說了,我答應過程師兄,請穆師妹諒解。”
穆仙強顏一笑:“足夠了,多謝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