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端午只用了短短的兩句話,就讓狗娃子成爲了自己的義子,這顯然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
說是意料之外,主要是徐德帝以爲狗娃子的父親只不過是只想表達自己的謝意而已。
至於說情理之中,則是以狗娃子的品性和運氣來說,再加上跟宋端午這麼合拍,那麼若不有點牢不可破的淵源的話,那麼顯然是說不過去的。
狗娃子的父母來的很是突然,走的自然也是很突然。甚至連讓宋端午表示表示的機會都沒有。
本來那犢子是準備在索菲亞開一場規模浩大的認子儀式的,一則是想把狗娃子真正的推到檯面上來,按照他的那個年紀,自然有些事情是可以接觸的。
而這第二,恐怕就是讓這對兒命苦的夫婦倆放心而已!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宋端午這裡,只有他們期頤的榮華富貴,而不是認賊作父!
但是當這對兒夫婦就這樣的消失在了宋端午的周圍,得知他倆回去的訊息只是源自於徐德帝的一通電話的時候,宋端午頭一次的在電話裡朝白馬老帥哥徐德帝發了火!
很顯然徐德帝對於狗娃子父母的突然離去也是感到慚愧的,畢竟他作爲主招待,客人走了而主人不知道,這從哪裡講都是極爲失職!
但是這樣就如果讓宋端午毫無辦法的話,那可真就小瞧了這犢子的腦筋了!
他徐德帝不知道狗娃子的父母行蹤這不奇怪,畢竟他沒有二十四小時隨時候命,但是若說狗娃子不知道他父母的行蹤的話,那可真就不可能了。
所以就在宋端午再三的詢問狗娃子,而這跟他乾爹一樣倔強的崽子始終都是三緘其口的時候,宋端午就迫不得已的拿出了自己‘初爲人父’的下馬威。
宋端午一旦真的憤怒了,狗娃子實際上是害怕非常的,而就在狗娃子不甘心,但絕對順從的說出了自己父母的去向的時候,坐在奧迪A6裡的宋端午,就忍不住的對開車的李鯨弘苦笑。
“第一次就這麼沒了?”李鯨弘看着後視鏡裡一臉無可奈何的宋端午,笑着說道,言辭裡有着不可名狀的別樣味道,但絕對不是曖昧。
宋端午揉着鼻樑,慚愧一笑,道:“跟他老子一樣!這以後還真不好管教!”
李鯨弘聞言一愣,別有深意的問道:“哪個老子?”
宋端午知道李鯨弘這是在有意的賣傻裝愣,所以啐了一口笑道:“還有哪個老子,自然是這個老子!”
宋端午這是話裡有話啊,明着藉着狗娃子的事情說話,但是暗地裡卻又佔了李鯨弘的便宜。
李鯨弘白眼一翻,笑罵道:“滾蛋!”
“嘿嘿!”宋端午自然也是一笑,絲毫不以爲忤,只不過當他在片刻過後嘆了口氣,重新說道:“苗是好苗,但成材卻難!不是因爲資質,而是我確實不知道怎麼修剪嘛!”
宋端午說的這是實話,不過當李鯨弘在沉默了片刻過後,突然問道:“三哥,其實我倒是覺得,狗娃子跟你的經歷很像的,倒是不妨借用下你的路子,當然,這裡面的彎路自然是要避免的!”
有的時候往往是說者無意,但聽者有心!
李鯨弘的這話按照他自己的意思是試探性的說的,不過宋端午聽後卻眼前一亮。
順其自然!
當這一個詞彙突然的跳到了宋端午的腦海中的時候,他就已然清楚了,與其捆綁太多的束縛,那麼倒不妨借用下偉大的偉人一句話。
‘廣闊天地,大有作爲!’所以當宋端午的嘴角扯起一絲弧度的時候,李鯨弘就同樣的露出個會心的微笑,因爲他知道三哥想到辦法了。
宋端午和李鯨弘最後還是在火車站的廣場上截到了狗娃子的父母,之所以能這麼順利,其中一部分的原因跟李鯨弘和宋端午敏銳的眼光離不開關係,而另外一部分,恐怕跟狗娃子的父母分不開的。
爲什麼這麼說?如果兩個揹着蛇皮袋子的人在你面前晃悠,而且蛇皮袋子上還寫着兩個大大的‘尿素’二字,相信誰都會多瞧上兩眼。
其實這身行頭確實就是狗娃子父母來時的裝扮,而老徐自然也不免讓自己妻子給這對兒不捨的吃不捨的穿的夫婦置辦了一身衣服,但是當這兩個人想到穿那麼好的衣服擠火車實在是白瞎了的時候,就又換回了自己的那身。
雖然說不上破衣爛衫,但絕對是過時土氣的,不過好在勝在乾淨利落,看得出來那個肯爲了狗娃子這個繼子喝上熱湯,而不惜把胸口都燙了的女人持家有方!
當宋端午站在狗娃子父母面前時,這對兒夫婦是侷促非常的,顯然他倆也意識到自己這樣的不辭而別是有些失禮,不過宋端午卻沒有表示什麼!
因爲他知道,這似乎就是這對與這裡顯得格格不入的夫婦倆,所能表示的最大善意!
不給別人憑添麻煩,這就是狗娃子的父母盡到的最後一份心意了。
“路途漫長,得照顧好自己,畢竟我們也算是一家人了!”宋端午拿過李鯨弘匆匆買的水果,一邊塞給了狗娃父親,一邊笑着說道。
“是,是。”狗娃父親一邊拘謹的應承着,而狗娃子的母親則也是一臉侷促的笑着,不過就在宋端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來似得,朝狗娃子的父親要過火車票一看的時候。
果然不出宋端午所料的是,火車票上那明顯的兩個‘無座’的字跡,像是在嘲笑着宋端午的大意,也想是在表達着這對兒夫婦無時無刻不在節儉着。
宋端午捏着火車票的手指不禁緊了幾分,現在不是流動人口返鄉或者出行,在或者學生開學畢業的時期,按理說買一張有座位的車票應該是不難的。
所以就在宋端午沒有急着讓狗娃子父母走,而是抄起電話給宮嘉希打了個電話之後,果不其然在過了僅僅十分鐘後,就有一個穿着鐵路制服的男人快步跑到了宋端午的面前。
這男人年紀不大,三十多歲的樣子,說不上白白胖胖,但看得出來還是活的挺滋潤的,因爲那滿臉油光閃閃,且青春痘依舊堅挺。
“哎呀,宋先生您好!我是當日的值班站長張博,其實宋先生如果不嫌棄叫我老張就行!啊哈哈,對了,以後買票的這種小事啊,宋先生只要給我來個電話,不管是多緊張的車次,我老張一定給您辦到!哈哈,我也就這點能耐了,您能找我,那就是給我臉吶···”
張博一邊雙手送上四張車票,一邊對宋端午笑的那叫一個眉開眼笑,只不過就連李鯨弘都能看得出來,這種笑不是發自真情實意,而是諂媚。
對於這號時刻都在苦心鑽營的人,宋端午對於他們的態度雖然說不上是好感,但也不討厭,因爲宋端午知道,只要自己有他們想要的,那麼他們就會對自己無條件的服務下去。
至於說什麼是他們想要的,宋端午清楚,無外乎就是三個詞六個字。
金錢,權利,地位!
宋端午先是對這個名叫張博的值班車長報以禮貌性的微笑後,只是從他手裡接過車票看了一眼。
四張車票,俱都是軟臥,顯然是整個一個包廂的。
宋端午從裡面抽出一張上鋪,一張下鋪的,然後把剩餘的都還給了張博。
當然,這同時還回去的,還有補差的錢。
“兩張就行!要那麼多,我又不是黃牛,你若是想釣魚執法,我可不是好目標哦!”宋端午開玩笑的笑着對張博說道。
“哪裡,哪裡!”張博聽到這玩笑,自然也是高興非常的,至於說他爲什麼高興,恐怕就是像宋端午這種他自以爲平易近人的上位者已然不多了。
不過當張博看到了補差的錢時,他的臉色就突然變了,變得很有點秉公執法的義正言辭。
“宋先生!您這是在噁心我呢?能給您辦事是我的榮幸,還要您的錢,那我成什麼了?再說了,這點小權我還是有的。你說不是,宋先生!”
面對張博的誠意,宋端午便不再推辭,現實就是如此,過於太注重了彼此的話,一則顯得矯情,二則也不免落人面子的嫌疑。
所以當得到好處的宋端午把錢收了回來,並語重心長的對陳狗娃的父母保證着自己對狗娃的承諾,然後在接過張博遞過來的一張名片之後,這才示意就此別過。
對於一個時刻醉心於鑽營的人來說,宋端午的朋友就相當於自己的朋友,而宋端午的親人當然就是自己的親人,只是當張博把這對兒看着就土氣的夫婦扔到了候車大廳,就自己逍遙去了。
因爲他覺得這對兒土氣夫婦怎麼都不像是宋端午的那兩者,而他以爲宋端午之所以能夠出面,可能也是收人所託。
不過當張博的心神似乎略有不寧的時候,他又不免折返了回去,當找到了狗娃父母並問清楚關係後,差點後悔的沒打自己兩耳光的他,自然是諂媚的利用職權,把這倆人提前送上車,並囑咐車長一定要好生照顧!
“哎!現實啊!”狗娃父親坐在他想都不敢想的軟臥車廂裡,想着剛纔張博那討好的笑臉,不禁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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