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怎麼都沒想到,他送她的生辰禮會是這個——
一張地契。這座島的地契。
近百畝大小,取了個無名島的名字,就這般送給她了。
還有一碗他親自做的壽麪,也不知是偷偷練習了多少回,竟是做得像模像樣,色香味俱全。
十四歲的生辰而已,喬晚也沒想過要過得多好,見他沒有刻意張羅,而是如她所願的,只是他們兩人一起簡單的過,心中已是很滿足。
再加上這兩份禮物,更是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這——”儘管有些猶豫要不要收,可想到他既然都將地契拿出來了,就肯定沒想過要收回去,喬晚便只好收下,轉而去吃麪,“很好吃,謝謝你。”給我過了一個這麼溫馨而又簡單的生辰。
再細想一下,他這麼費心的空了這麼些日子,陪她到這島上來,就是爲她的生辰所準備的吧。
不僅僅是開心這麼一天而已。
“謝什麼,你喜歡便好,”蕭雲擎不動聲色的撥開那在她腿邊翻滾的小東西,“這小傢伙,給它取名了麼?”
喬晚顧着吃麪,沒太在意:“取了,以後便叫它大白。”
“大……白?”蕭雲擎好笑的瞥了眼那隻比手掌大一點的小東西,“不該叫小白麼?”
“便就是養不大,才叫大白,好歹有個心理安慰。”喬晚一聳肩,她纔不會說,是因着後世有部電影裡那大白,就乾脆偷懶了。
小白太普通,大白才顯得特別一些。
管它大白小白,雖然是蕭雲擎自己買回來的,但現在怎麼看怎麼礙眼,便示意惜夏抱出去,然後轉而問道:“今日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都行?”喬晚轉頭看他。
蕭雲擎忍不住手癢的掐了掐她的臉頰,而後溫柔一笑:“恩,做什麼都行。”
“那——”喬晚眼珠轉了轉,道,“我想去鳳家館。”
本來就說好過完生辰就回去,這會要去南安郡,其中含義不言而喻,蕭雲擎定定看她一眼,隨即還是點了頭:“好,聽你的。”
見他沒有多問就應了,喬晚便也放了心,倒不是她多急着回去,只是與其總是想着要回去,倒不如早早走了,免得待得越久,就越發不捨了。
這島上雖然太過安靜,沒有太多的人氣,也不算很方便,但是,只自由自在這一點,就勝過許多熱鬧地方了。
但一直逃避總不是辦法,她不能丟下崔氏和喬湛不管,他也不能丟下蕭王府。
等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再沒有人能干涉她想做的事,他們兩個也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後,隨時都能來小住。到那時,誰又能說什麼?
兩人既已心照不宣了,那就不必再多說,吃完早飯,就各自去收拾,安排。
然後便踏上了歸程。
去鳳家館吃過午飯,便也沒多耽擱的,再度趕路直奔北安郡。
而自然不能直接回去,還是先繞路去了趟松山田莊,然後等到那日送她出來的馬車來接了,方重新回城。
蕭雲擎隨行送到城門口後,便換了馬,目送馬車進城後久久,纔不緊不慢的跟上,從另一條路回府。
再度回到喬府,下馬車之時,喬晚還有些暗歎。自打從青山縣回來,她好似也並沒在這府裡住上多久,先是去雲慈庵待了近兩月,再是中毒養傷出去了近兩月。而這次回來,大概是要待到她出嫁了吧?
看着那熟悉的大門口,喬晚不由露出絲嘲笑,這便是她所謂的家啊。
進了府,照舊是換了轎子,先去榮華院請安。
喬晚這段時日本就瘦了,再特意裝扮一番,臉色蒼白,嘴脣亦是泛白,穿着身有些寬大的衣裙,似是一陣風吹來就會倒下一般。
榮華院沒有了林姑姑,換成了個從族裡過來的調教得當的大丫環月華,她略帶憐惜的看了眼這傳說中的大娘子,而後一福身:“回大娘子,老夫人她今日略感風寒,多有不便,怕會過了病氣。”
意料之中的事,喬晚咳嗽兩聲:“謝過這位姐姐,那我便不打擾老夫人休息了。”
月華一臉惶恐:“大娘子客氣了。”
倒是十分規矩有禮,一點不拿大,喬晚從惜夏手裡接過準備好的荷包塞了過去:“勞煩你好好伺候着老夫人。”
說完,就在一邊墨荷的攙扶下,轉身離開。
看着她虛弱而又堅定的背影,月華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後才匆忙將荷包收起,進屋回話。
殊不知,剛轉進遊廊,喬晚就挺直腰背,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看來還真是大換血了,惜夏,這幾日,你多走動走動。”
這一出去又是兩個月,此前蕭雲擎又來威風了一回,府裡定是變了樣,總要了解透徹了纔好動手。
惜夏自是明白,低着頭應下。
回了錦蘭院,就見崔氏已在院門口等着了,兩月不見,崔氏也是瘦了不少,不過倒是精神了些,不似之前,總是一副心事重重,不容鬆懈的模樣。
一看到她,崔氏眼眶便紅了,上前來握住她的手,不住的仔細打量:“瘦了,手怎麼這麼涼,快把熱水袋拿來。”
身邊丫環遞來備好的熱水袋,崔氏一把塞在她手上,又給她繫上圍脖,將人往院子里拉。
一路上只是問她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別的倒是沒有多說。
喬晚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問什麼應什麼,偶爾看一眼崔氏那熟悉而又久違的關切神色,有些感慨萬千。
卻不想,她剛回來就有人生事。
她不過是在崔氏那邊小坐了片刻,一個瓜子臉的小丫環就來了好幾次,每次都在外頭扯着嗓子說羅姨娘要這個要那個,一會又說羅姨娘胃口不適要借人之類。
喬晚皺了皺眉:“羅姨娘?孃親,你怎麼能容得她的丫環這麼囂張?”
崔氏卻是一副早已習慣的模樣,端着茶盞喝了口,淡淡一笑:“女人還能因爲什麼而囂張?有了倚仗,得了老夫人和老爺的青眼,便隨她去鬧騰吧,反正也就是些無關緊要的事罷了,就是吵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