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邊正想着,王勝利又在電話中叫苦:“挖不到呀,幾個人並排用鐵杴將塘底翻了個遍,還是沒找到。魚塘幹一個冬天,春上一放水,它又出來了。現在人們傳的神乎其神,都說這東西成精了。我這纔有些犯怵,不知道該不該承包,你給老哥提個建議?”
“挖不到也正常,你說那條火頭估計個頭大,鑽的比較深。劉家溝有年清塘,我們在一米多深的淤泥中還挖出過火頭。曬乾魚塘沒用,這東西跟泥鰍一樣,地表越幹它鑽的越深。”劉軍浩開口解釋。
“那怎麼辦,我總不能找個挖機,將淤泥全部挖掉吧,那成本也太高了,沒有幾萬塊包不下來。”
“你要是嫌成本高,我給你說個簡單方法。今年先不用管,魚塘也別放水,就這麼幹着,等明年春天天氣暖和再放入少量的水。”
“少量?”王勝利在那邊疑惑的問道。
“對,這個必須掌握好,只要將塘底淤泥淹沒就行,千萬不能放水過多。春天天氣暖和,乾旱了幾個月的火頭陡然接觸到水,肯定會從淤泥深處鑽出來,露着腦袋呼吸。這個時候魚塘裡剛注入水,塘底還比較乾硬,火頭動作遲緩,人走在上邊也不會陷進去。你只要下水尋找,絕對能找到那些火頭。找到後非常簡單,跟拔蘿蔔一樣,直接用手掐住魚鰓,一拉就出來了。”
劉軍浩說的都是經驗之談,久旱下雨捉火頭,這也是劉家溝的傳統。
“多謝,有你這話我就放心,魚塘承包了。回頭請你吃飯”王勝利在那邊用很堅決的語氣說道。
“還有事兒沒?沒事兒我掛了”等下還要去村口接張倩媽一行,劉軍浩沒工夫聽他瞎扯淡。王勝利這人做生意不爽快,喜歡斤斤計較。讓他請吃飯,估計比登天還難。
“別,真有大事兒,你這兩天給我弄個百十斤泥鰍吧。越多越好。”聽他要掛斷電話,王勝利又說出另一件事情。
“多少?百十斤,你開什麼玩笑。我弄不到……”聽到這話,劉軍浩差點把手機扔地上。
現在這種天氣,讓他去哪裡弄百十斤泥鰍,七八上十斤還勉強可以弄到。
後院水溝中雖然多得是。可現在水面結的冰凌有兩三釐米厚,泥鰍全鑽進淤泥裡邊。要想捉泥鰍,必須挖洞。這根本不可能,秋天種的油菜現在已經長到一紮多高。
現在挖,太毀莊稼了。
即使沒種油菜。劉軍浩也不會挖。折騰人不說,後院挖的坑坑窪窪,明年春上還必須重新平整。
石鎖中泥鰍倒是不少,挖起來也容易,可關鍵是沒有合適的來源,弄出來不太合適。
“小浩,就幫老哥一個忙”聽那邊拒絕,王勝利接着叫苦。“老哥剛開發的客戶。已經給人家拍着胸口保證過。第一次生意,你總不能讓我言而無信吧,以後還怎麼打交道。”
“這……”聽他這麼一說,劉軍浩倒不好拒絕,有些遲疑起來。跟着開口問,“你要不找找其他養殖戶。這個季節,很多人都儲存有泥鰍。百十斤對他們來說不成問題。”
現在什麼東西都講究反季節,水產養殖也是如此。
“關鍵是人家點名要野生的。家養的不放心,不是激素,就是這藥那藥催肥。老哥不想做一錘子買賣。”
那啥……王勝利也算老主顧,雖然這人遇事兒有點小氣,但信譽倒不錯。人家既然遇到難處,有條件要上,沒條件創造條件要上。
“放心,價格好商量,據對不會讓你吃虧”王勝利在電話那端承諾。
“好吧,你什麼時候要”劉軍浩想了想,點頭答應下來。他已經想到一個地方,前幾天去的時候發現早沒水了,那裡挖百十斤泥鰍應該沒多大問題。
“王勝利又要幹啥?”見老公掛斷電話,張倩隨口問道。
“讓我給他弄百十斤泥鰍,急等着要。”劉軍浩簡單把事情解釋一下。
一聽老公答應下來,張倩沒口子抱怨:“現在?你答應下來了,往哪裡給他弄?”
“放心,咱們院牆外邊那個水窪裡多得是,挖上百十斤應該沒有問題。”
自家院牆外有片將近一畝地大小的水窪,夏天后院積水都排在這裡邊。最初劉軍浩還擔心因此造成泥鰍黃鱔流失,後來才發現擔心多餘,由於泉水對魚類的吸引力極強,這種情況很少發生。
反倒是感應到泉水氣息,不少魚類順着溝渠遊進水窪,進而竄入後院,也算是爲劉軍浩的養殖黃鱔增加了一個來源。
如果不是想到水窪,劉軍浩剛纔還真不敢打包票呢。
兩口子正說着話,電話聲再次響起,這次是張倩大哥打的,已經到村口了。
“姑父,這裡,這裡!”劉軍浩離村口還有老遠,小澤宇哥倆就開始叫嚷起來。
到家後他們更是鬧騰不已,先將老大小二逗得哇哇直哭,隨後又跑到雞窩前,四隻眼睛直勾勾盯着下蛋的母雞……比賽看誰收到的雞蛋多。
其中一隻母雞大概被看的不耐煩了,伸着脖子衝小哥倆猛啄起來,這才把他們趕走。
之後兩人守在桃樹下,拿根木棍胡亂敲打,直到洞中的水獺一家子被驚動,吭哧吭哧全跳上岸來。
“走,走,建輝、澤宇,姑父帶着你們去挖泥鰍。”劉軍浩看的頭疼,主動邀請兩個小傢伙出去玩。
“挖泥鰍,去哪裡?”沒想到張倩大哥來了興致。
“就在院子後面”
“等等,我也去。”閒着也是閒着,張宏斌索性拎把鐵鍬跟上來。
澤宇小哥倆不甘落後,也鬧騰着要拎鐵杴。無奈,劉軍浩只得把自家刨花生用的小釘耙翻騰出來,讓他們當武器。
挖泥鰍是個力氣活,等下絕對出一身汗。
來到院牆外,劉軍浩選好位置,接着開始脫上衣。
趁劉軍浩脫衣服的功夫,張宏斌在那邊已經忙乎起來。
“大哥,別在那裡挖,沒有泥鰍”劉軍浩開口說了句,接着戴上手套蹲身在窪地邊清理乾枯的水草。
“怎麼可能沒有,”張倩大哥有些不相信的反問。
“你挖幾鐵杴試試就知道了。”見他不相信,劉軍浩也不再勸說。那啥……說再多沒用,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別說,還真像劉軍浩說的那樣,張宏斌在水窪中央揮動鐵杴,一連挖了十幾下,半隻泥鰍也沒有見到。
“小浩,這水窪裡不會沒有泥鰍吧?”他疑惑的問。
“不是沒有,而是你找的方向不對,看我的”水草清理完畢,劉軍浩拎起鐵杴在溝邊鏟了兩下,一個泥鰍洞就在鐵杴下顯現出來。
接下來他動作飛快,連挖四五鐵杴,然後蹲身停下,用手指仔細清理鐵杴下那光滑的小泥洞。伸手扣了兩下,一條肥碩的大泥鰍就顯出蹤跡,蜷縮着一動不動,彷彿早就在等人將它捉回去。
“泥鰍,泥鰍”小建輝這個時候也看到了,急忙伸出小手去拽腦袋。
“別拽,你拽不出來”劉軍浩忙把這小傢伙拉到旁邊,“沒聽過洞裡拔不出來蛇嗎?泥鰍也一樣。這種東西你越拽它們越往洞裡邊縮,容易把泥鰍捏死。”
說完,他從旁邊拽了一根草莖,往泥洞裡邊一塞。那隻肥碩的泥鰍立刻扭動身體,從洞中滾出。
旁邊早迫不及待的小建輝伸出雙手捉住,扔到水桶中。
“到底怎麼回事兒?”見人家幾鐵杴就挖到泥鰍,張倩大哥困惑起來。
“呵呵,挖泥鰍講究‘秋挖淤泥冬挖邊,春夏須籠一整天’。現在天寒地凍,即使這溝裡邊有水,泥鰍也沒在水中呆着。泥鰍冬季不需要水,一般都在岸邊水草下打洞,水草保溫,地下溫度高,更適宜泥鰍生存。另外你沒有注意水窪的地形嗎,這地方中間凹起,存不住水的。”劉軍浩說的這些都是經驗之談。
一般人挖泥鰍像張倩大哥這樣,認爲泥鰍肯定在中間呆着,其實有些想當然了。那啥……這裡邊也有着大學問呢。
領會到經驗,張宏斌也在水窪邊選個位置忙乎起來。這地方泥鰍洞的確很多,剛挖了一鐵杴土就有收穫。
有目標,人幹勁兒自然十足。
張宏斌連連揮動鐵杴,“咔嚓”只聽到泥土中一聲清脆的響動……泥鰍挖成兩節!
“姑父,爸爸把泥鰍挖死了,還要不要。”小澤宇在旁邊叫起來。
“怎麼不要,弄回去爲白鷺吃,它們不挑食。”劉軍浩回了句,接着埋頭苦幹,一會兒功夫,已經有四隻泥鰍進賬。
全是大傢伙,最大那只有一元硬幣那麼粗。這樣的泥鰍,二十來只就能湊一斤。其實也有小泥鰍,只是劉軍浩看過洞穴粗細,就會主動停下來。
咔嚓!!張宏斌那邊第二次把泥鰍挖成兩半。
劉軍浩已經看出來,自己這個大舅子以前根本沒有挖過泥鰍。於是他很無奈的再次指點:“不要貼着洞挖,泥鰍洞一般直上直下,挖的時候要靠後五公分。還有,泥鰍洞深度大致有四五十公分,挖到這個深度就需要小心一些,注意觀察。只要掌握這兩個竅門,挖起來很簡單,基本鏟不到泥鰍身上。”